天庭最混亂之地“九大衙”，依舊略顯混亂，只是街面巷子中的人神色凝重了一些。
“靈韻閣”中，此時極為清淨，連半個客人也沒有，周鳳塵走進來時，寬袍大袖像是個凡間王公貴族的掌櫃和店小二無精打采的招呼了一聲。
周鳳塵還是在每次都選的那張桌子坐下，要了兩個小菜、一壺酒。
很快酒菜上桌，開喝。
掌櫃的是個三十來歲的青年，見周鳳塵一個人喝酒，提著個酒壇子走了過來，說道:“一人獨飲，怕是有心事？”
周鳳塵說道:“如今這天庭誰又會沒有心事？”
“說的在理。”掌櫃的開啟酒壇子，豪爽的喝了幾口。
周鳳塵笑了笑，跟著喝了一杯，說道:“掌櫃的開懷暢飲，莫非有值得開心的事？說來聽聽？”
掌櫃的苦著臉說道:“在下哪有什麼開心的事，下界賊逆就要殺上來了，我這一家老小，身份低微，法力淺薄，怕是最後難逃一死，正憂愁害怕著呢。”
周鳳塵說道:“既然是害怕，喝酒又有什麼用？”
掌櫃的說道:“那個和尚說有用！”
“哪個和尚？”周鳳塵感到詫異。
掌櫃的說道:“就是你的那位朋友，他真是個妙和尚，說起話來不僅字字珠璣、暗含真理，所做所為也是高深莫測，他明明是一個人在喝酒，卻說是兩個人在喝，另一個人就是你，玄女宮的護衛大統領，但你明明不在。”
周鳳塵沉默了一下，笑了起來，舉杯對著對面空無一人的地方敬了一杯:“和尚說的對，他是在和我一塊喝酒。”
掌櫃的愣了愣，搖頭說道:“在下也是一方仙人，卻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鬼話，哎！”
說著轉身離開。
周鳳塵又幹了一杯，伸手在桌沿下摸了一圈，拿出一張紙，開啟一看，上面寥寥幾行字:“一步一錯，步步皆錯，知錯也要錯，但能得且過，一切決定，俱是熟慮！”
字數不多，外人可能看不懂，但周鳳塵卻讀懂了很多。
張十三、苦心他們自蹣跚學步時開始修行，他們對仙的追求，絕對是狂熱的，就算在蒼梧宮被救時，“天尊”是誑他們的，他們也會選擇性去相信，畢竟“天尊”自己是要成仙的人！
自從踏入“天庭”，做了通風報信的人之後，便是錯了，但也只能一錯到底！
現在被天庭之人挖了出來，要麼一起死，要麼保幾個，敖睿身為龍族，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張十三身為龍虎山太上長老，也有兒子和徒弟繼承衣缽，唯獨夕空妙和苦心和尚需要重建山門，而上官仙韻閉關未出！
所以，他們選擇死二保三。
這個決定似乎無關愚蠢與聰明！
周鳳塵起身付了酒菜錢，出門回“玄女宮”。
玄女仍舊沒回來，碩大的“玄女宮”中，明明有不少人，卻給人一種十分空曠的感覺。
周鳳塵自己的宮殿中，龍馬靈獸正在慢條斯理的理著毛髮，豁牙老頭還是不在，這些天，他總是在的時間少，離開的時間多。
周鳳塵在空蕩蕩的宮殿中的蒲團上坐下，閉目養神。
“你應該很苦惱。”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角落裡傳過來，很突兀。
周鳳塵沒有睜眼，似乎猜到了是誰，說道:“是！”
角落傳來一道腳步聲，慢慢走到跟前，說道:“讓你苦惱的事情似乎不多！”
周鳳塵睜開眼就看見蔣正心那張國字臉和淡淡的青色胡茬子，說道:“讓我苦惱的事情其實一直都很多，我不說，因為我在裝深沉。”
蔣正心在對面坐下，道:“裝著裝著然後就成真深沉了。”
周鳳塵說道:“是啊，裝著裝著習慣了，你呢，這件事怎麼看？”
蔣正心說道:“站在一邊，磕著瓜子看。”
周鳳塵看向他，說道:“你一本正經開玩笑的樣子，跟天橋下貼手機膜的人似的！”
蔣正心說道:“我可沒開玩笑，我是真沒有辦法！”
周鳳塵嘆了口氣，說道:“十三這個錘子居然會求死，著實令我很意外！”
蔣正心說道:“他也實在沒有辦法！”
周鳳塵沉默。
蔣正心換了個姿勢盤坐，問道:“你給我亮個底，你是準備看著他們死，還是動手？”
周鳳塵笑道:“自然幹不能看著。”
蔣正心說道:“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動手後，周鳳塵這個身份就暴露了，你妻子上官仙韻以及和他一起來的苦心幾人的目的就耐人尋味了！到時候，極有可能一起遭到天庭高層圍殺！”
周鳳塵說道:“我考慮過，原本沒有辦法的，你來就有辦法了！”
蔣正心問道:“什麼辦法？”
周鳳塵說道:“我吸引全部的目光，你帶著十三、苦心他們跑路！”
蔣正心似乎就在等著這句話，打了個響指，身形一轉，消失在原地。
周鳳塵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很久很久，才喃喃了一句:“我終究做不了姜太玄口中的梟雄！”
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到午時一刻了，起身準備出門。
豁牙老頭忽然從外面哆哆嗦嗦的回來了，模樣兒像是和人剛打過架，見到他，咧嘴一笑，模樣很醜:“哥兒，幹嘛去？”
周鳳塵笑了笑，說道:“去看人行刑！”
豁牙老頭圍著他轉了三圈，說道:“我勸你別去，你有血光之災！”
“的確有血光之災！”周鳳塵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大門。
還沒走出宮殿範圍，迎面差點和一個人撞上，抬頭一看，正是玄女。
玄女有些著急，說道:“蔣道友還是不要出去了，張十三、敖睿和敖石都在行刑，狼天聖已經懷疑了所有經過仙路歷練的下界人，很可能不會待見你！”
周鳳塵微微皺眉，問道:“都在行刑？”
玄女面色悽然的說道:“一個時辰前，中皇城發生一場大戰，下界賊逆和我們都投入了大量的高手，戰況極為慘烈！
對方死傷一萬餘人，我們死了八千人，其中八大天聖死了兩位，十方十老死了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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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皇城破，賊逆們直逼中皇山！我們時間不多，狼天聖決定快刀斬亂麻，提前行刑……”
話沒說完，周鳳塵已經擦身離開。
玄女張張嘴，連忙帶人跟在後面。
……
“天帝”如意殿的白玉石廣場上，此時人山人海。
三大“九天神雷柱”上，各綁著三個渾身鮮血和焦糊的人，頂上天空烏雲密佈，不時降下一道紫色天雷。
監斬官狼天聖面無表情，已經下了活活雷擊成灰的命令。
旁邊大胖子太乙仙一手揮舞著拂塵，一手捏著鬍鬚，似乎很滿意！
第2354章 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