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知道了。”
李修涯笑了笑,便道:“既然如此,那本侯就先走了。”
“下官恭送侯爺。”
走到大廳門口,李修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低聲悠悠道:“此事關係重大,稍不注意,馬大人很容易背鍋的,本侯話已至此,馬大人可不要自誤啊。”
李修涯與盛驚風走了,但是馬文彥卻是糾結了。
李修涯擺明了是來敲打他的,至於最後一句,馬文彥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既然是事關五皇子,那事情若是鬧開了,便不是他馬文彥能夠左右的了。
陛下、太子、新亭侯,再加上文武百官,到時候肯定會就此事展開拉鋸。
馬文彥雖然是奉了李烜的命令,但是李兆呢?
李修涯呢?
這兩個肯定是巴不得李旦死的。
該怎麼辦?馬文彥猶豫不決。
李修涯來找馬文彥,其實並非是要敲打馬文彥,而是要確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李烜的態度。
馬文彥進宮去,錦衣衛早就跟蹤,李修涯自然也知道。
以馬文彥的身份,事關李旦,他不會去找李兆稟告此事,而是會直接去找李烜,這一點李修涯也能猜到。
但是李烜知道了此事之後,態度如何,有何決斷,李修涯也有點拿不準。
究竟是李烜對李旦忍無可忍,要大義滅親,還是繼續力保李旦?
李修涯心中自然有一個希望,但是看馬文彥的應答,李修涯明顯有些失望了。
最後李烜還是選擇保下李旦,明日讓李旦就藩的旨意也會直接昭告天下。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李修涯只能在心中說上千萬句對不起了。
“陛下最終還是做出了決斷,老盛,去找一下孫弼,只需要將訊息告訴他,之後的事情便無需我們再插手了。”
“是,侯爺。”
孫弼是御使中丞,是個嫉惡如仇的主,當初就連他的老師聶含山都差點參一本。
若是知道了五皇子這件事情,那還能放過?
此事交給孫弼,那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孫弼府上,這個時間,孫弼與老僕也是早早就休息。
突然,一聲咚咚的聲響將老僕驚動。
或許是年紀大了,覺淺,聲響其實並不大,但是老僕一下就醒了。
起身點起火燭,老僕打開門來檢視。
巡視了一圈,也並無發現,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正要回房睡覺,便看見孫弼門前有一白色的東西。
伸手拾起,原是一塊石頭,上面裹著一張上好的紙張,紙張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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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僕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楚。
“吳叔,何故不睡?”
孫弼的聲音從房中傳出,原來他也醒了。
片刻之後,孫弼房間的燭火亮起。
吳叔推開門,便手中的東西遞給孫弼,“老爺請看。”
孫弼接過,在昏暗的燭光之下仔細的看著紙上的內容,隨後臉色驟然一變。
次日,卯時之後,李烜發出聖旨昭告燕都,這是讓李旦就藩的旨意。
只消片刻便引起了軒然大波,事情怎麼變得如此?
急轉直
下,李旦居然要去就藩了?
而且還是即刻出發,一點都不準耽擱的那種,那些原本攀附李旦的朝臣聞言如何受得了,正覺得手足無措呢。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好像一點預兆都沒有啊。
難道說,因為太子迴歸,陛下這是要給太子掃清障礙?
將太子最大的競爭對手李旦逐出燕都,那李兆的位置自然是無可撼動了。
而更令人奇怪的事情是,李旦居然很平和的接了旨意,一點都沒有進宮找李烜的意思。
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當下,便有無數朝臣紛紛上書詢問此事緣由,希望李烜能給解釋一下,李烜自然是理不都不理,全數將之丟給了李兆處理。
事已至此,李兆也不想違逆李烜的意思,便也不想多管。
而急壞了的朝臣,便又馬上去了李旦的府上,結果一樣,也是吃了個閉門羹。
甚至張維也很配合,病倒了,大門緊閉不見客。
眾臣急得抓耳撓腮,卻是毫無辦法。
只有聶含山謝志才等心中明了,這是李烜給李旦留的一條活路啊。
因為毒殺黃定的事情,以聶含山等人的聰明,估計也是猜到了是李旦下的手。
不過兩人也只是以為李烜是真的生氣了,想要藉此機會絕了李旦的心思罷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御使中丞孫弼的一封奏摺被他親自送到了東宮李兆手上。
“孫大人,您今日這是要參誰啊?”
說起來,孫弼與李兆同出一門,都是聶含山門下,孫弼算是李兆的師兄吧。
所以對於孫弼,李兆自然是親近不少的。
孫弼神情嚴肅道:“啟稟殿下,臣要參之人,乃是五皇子,成王李旦。”
李兆聞言一愣,隨後神色驟變。
“孫大人說什麼?”
孫弼再次重複道:“五皇子,成王李旦!”
李兆臉色僵硬,隨後嘆道:“孫大人,究竟是什麼事情如此重要?五弟馬上就要前往渝州就藩了,父皇責令今日必須出發,估計再過兩個時辰就要離開燕都了,若只是小事的話,孫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苛責,事事吹毛求疵。”
孫弼道:“殿下,非是臣要吹毛求疵,而是事情頗大,別說五皇子還沒走,就是真的已經到了渝州屬地,臣也會上書,請陛下與殿下將人拿回燕都受審的。”
李兆愣道:“孫大人,這可不是常人,而是我大燕的皇子,成王,豈是你說拿就拿的?”
說著,李兆也知道孫弼的脾氣,語氣放緩道:“孫大人,事已至此,便算了吧,五弟有何罪責,也請一併不要計較了,算是給皇家留些顏面吧,畢竟父皇的身體孫大人也是知道的,四弟的事情,父皇現在還耿耿於懷呢。”
孫弼聞言沉默片刻,只是片刻之後便又眼神一凜,“殿下,請恕臣不能答應,此事絕不能罷休。”
“你...”李兆語塞,隨後洩氣道:“好吧好吧,待孤看看孫大人的所奏何事吧。”
李兆拿起孫弼的奏摺翻看,臉色瞬間便變了。
看完奏摺,李兆沉默了一會,隨後低聲問道:“此事,可當真?”
孫弼道:“如今範琦的弟弟範濟便暫押燕都府衙,殿下若是不信,叫來馬文彥一問便知。”
李兆揮了揮手,“孫大人先退下吧,孤要好好想想。”
“殿下?”
“孤說,退下!”李兆語氣加重。
孫弼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躬身退去。
李兆手中拿著奏摺,眼中精光閃爍,指節捏得緊緊的。
“是你,真的是你...”李兆有些咬牙切齒的低聲自語。
李兆面如寒霜,嘴角冷笑不止。
“本來顧及兄弟與父子親情,孤就算放你離開也並無不可,但是偏偏,偏偏是你,既然如此,孤也一定容不得你了。”
“來人。”
“在。”
“去請燕都府尹馬文彥進宮面聖。”
“是。”
李兆叫了馬文彥,便又徑直去了同心殿。
李烜見李兆來到,笑道:“太子這是怎麼了?今日不是已經請過安了嗎?”
但見李兆神情嚴肅,一下跪倒在地,雙手捧著孫弼的奏摺道:“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李烜李兆居然行此大禮,頓時驚愕不已。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何要行此大禮?魏權,快,將太子扶起來。”
魏權上前,“殿下,快請起吧。”
李兆並不理會魏權,仍然是道:“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李烜眉頭緊皺,“你已經是太子之尊,大燕境內,除了朕,誰還敢冒犯你?居然讓朕做主,難道是李修涯他得罪你了?”
李烜能想到的,那只能是李修涯了。
除非是李修涯與李兆鬧矛盾了,李兆又動不得李修涯,那受了委屈,便只能來找李烜做主了。
卻見李兆搖頭道:“李侯爺忠君愛國,對兒臣也是執禮甚恭,並未有愈矩,且兒臣的命還是李侯爺的錦衣衛所救,兒臣自然與李侯爺親近不少。”
“這便是了,既然不是李修涯,朕想不到是有何人膽敢招惹到我大燕太子頭上來。”
李兆聞言伏身一拜,“是五弟,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李烜聞言大驚,“太子說什麼?”
李兆道:“此乃孫弼孫大人所呈報的奏摺,父皇一看便知。”
魏權連忙將奏摺遞給李烜,李烜只是看了兩眼,臉色便瞬間蒼白了不少。
“這...這是真的?”李烜語氣顫抖。
李兆搖了搖頭,“兒臣不敢妄言,不過兒臣已經派人叫了府尹馬大人前來,待會一問便知。”
不消片刻,馬文彥來到。
“臣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李兆沉聲問道:“馬文彥,朕問你,昨日擊鼓鳴冤之人究竟是誰?”
馬文彥雖然心中疑惑李兆是如何知道昨日有人擊鼓鳴冤的,但卻只能如實回答道:“乃是臨川徽中人,名叫範濟。”
李兆又問道:“那範濟的底細你可查清楚了?”
馬文彥一愣,“這個,臣還未詳查。”
李兆又吩咐道:“去,叫吏部翻查一下範濟的戶籍卷宗,確認事實。”
魏權親自領命而去。
而全程,李烜都是陰沉著臉的。
如果孫弼所奏是真,那事情便一切都能講得通了。
雖然李烜已經相信的確是李旦派人去殺範濟一家,但是李烜也不清楚李旦為何要這麼做。
但如果範濟是範琦的弟弟,而且範琦又是當年的太子中毒事情有關的話,那便不難理解了。
孫弼的奏摺當中說得很是詳細,由不得李烜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