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李烜難道還能不聖明嗎?
李兆死而復生突然出現,不僅是李旦張維李閒,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這實在是有些太驚世駭俗了點。
但活生生的李兆就站在面前,卻又由不得不信。
這樣想來,那怪不得自從李兆死...消失蹤跡之後,便是群臣都有過陸續上書要李烜冊立新的太子,李烜都一概沒有理會過。
眾人只當是李烜悲傷,不願提及此事。
如今看來,李烜是早就知道李兆還活著,所以對此事閉口不談。
而李康與李旦則是趁機相互傾軋,瓜分朝堂,李烜亦是理都不理,任由兩人動作。
眾人都以為這是李烜在制衡的同時,或許還有篩選的意思。
看看兩人誰更優秀一點,最後便能得到這至尊之位。
而李康李旦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兩人的爭鬥從來都沒有停歇,都是將對方視為自己最大的對手來看待。
所以李旦此時的心中是絕望的。
好容易鬥敗了李康,將李康逐出了燕都,李旦本以為該是自己春風得意的高光時刻,沒想到李兆卻突然出現了。
李旦已然是全盤皆輸了。
而李閒也並未好過到哪裡去。
原本他比起李旦都沒有什麼優勢,但是機會雖然小,卻也不是不能爭一爭,但如今李兆歸來,李閒便徹底沒了希望,再也不能染指了。
除卻李旦李閒,滿朝的文武百官心中也是惶恐不已。
他們大多數都已經投效了李旦了,如今李兆還活著,那李兆會不會因此遷怒。做一次清算呢?
陛下雖然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就是疲累了一些,但是既然是要閉朝休養,想必情形也不容樂觀。
早就聽說了陛下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或許陛下已經在考慮退位的事情了。
如果是這樣,那陛下就不可能再制衡李兆,形成李兆與群臣對立的情形。
也就是說,李兆將再無顧忌,一人獨攬大權。
在場唯一開心的恐怕就是李修涯跟聶含山了。
雖然李兆是個什麼脾氣李修涯還不清楚,但是總比李旦好吧?
所以,李修涯自然是舉雙手贊成的。
而以聶含山為首的騎牆派則是心中狂喜,這下可以好好的揚眉吐氣一下了。
李烜看得眾人心思各異,笑道:“既然太子也回來了,那此事就這麼定下了,眾卿聽旨。”
眾人聞言肅立,微微躬身。
“朕年事已高,精力不濟,病體有恙,著令閉朝一月,朝堂一應大小政務,皆送往東宮,請太子決斷,百官同時前往東宮聽命。”
“臣等遵旨。”眾人齊聲應和。
好嘛,李烜自己是休息了,閉朝歸閉朝,但只是不在這金鑾殿了,而是去東宮。
也就是說早朝還是得上的,就離譜。
“太子太傅,吏部尚書聶含山,即日起,遷謹身殿大學士,與武英殿大學士張維輔政。”
眾人又是一愣,紛紛看向聶含山。
謹身殿大學士啊,這是原來楊宣的職位,也就是俗稱的內閣次輔。
聶含山,終於入閣了。
往常的內閣入值文淵閣,也就是內閣辦公之所,但其中也分為兩派,分別以張維楊宣各自為首,
而楊宣死後,內閣基本就是張維的一言堂了。
但是如今聶含山入閣,定是要與張維分庭抗禮的。
而且聶含山的優勢不小,他是李兆的老師,而李兆的地位根本就無可撼動。
果然,張維聽了臉色大變,卻也不能發作,只是躬身應道:“老臣遵旨。”
聶含山則是面帶喜色,“臣謝陛下恩典。”
李烜笑了笑,聶含山忠心事國多年,李烜對他也是信任有加,若非是當年太子之事,李烜根本就不可能貶謫聶含山,如今順利入閣也是理所當然的。
“新亭侯李修涯何在?”
李修涯微微一愣,還有我的事兒?
沒有多想,李修涯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擢升新亭侯李修涯為樞密院指揮使,領兵部職權。”
接連的重磅炸彈的轟擊,眾人本來已經有些麻了。
但是聽到李烜居然封李修涯為樞密院指揮使,眾人當即也不淡定了。
“陛下,不可啊,新亭侯...”
話還沒說完,李烜便強硬的打斷了,“君無戲言,眾卿不必多言,靈臺山一事,新亭侯居功至偉,朕還未下旨恩賞,如此就算是賞賜了吧。”
但是讓李修涯染指樞密院,這叫眾人如何願意?
“陛下,新亭侯畢竟年輕,雖然身負莫大的功勞,但是官至樞密院指揮使,此千古未有之事,傳揚出去,恐怕會引得天下人的非議啊,還請陛下三思。”
李烜瞪眼道:“朕就是三思之後才有此決定。”
“新亭侯以弱冠之齡便已經位極人臣,封侯拜將,陛下還欽賜丹書免死卷,上方印執掌禁軍調動之權,此恩威之重亙古未有,非是臣質疑新亭侯的能力功績,只是以新亭侯現在的功勞,絕不至於如此,還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眾人一齊跪倒一片。
就連李兆與謝志才也是驚訝無比。
本來李兆歸來,軍政應當一把抓才是,而謝志才也會順利的得到升遷。
但是看李烜的意思,這是還要將李修涯往上推一推啊。
聶含山執掌內閣,而李修涯入職樞密院,大燕的軍政大權皆由此二人把持。
聶含山便罷了,但李烜就這樣信任李修涯嗎?
李兆略有猶豫,很想勸一勸自己的父皇,張了張嘴,卻又沒能說出來話來。
或許父皇有什麼別的打算吧。
而李修涯聽了李烜的話,也是愣在當場,被這個餡餅直接砸暈了。
這算個什麼事情啊?
定北侯韓圖,百戰之功,現在竟然讓李修涯騎在頭上拉屎撒尿?
這如何使得?若是讓韓圖知道了,這不得將李修涯活剮了啊?
“陛下,臣謝陛下恩典,但是臣自知德不配位,並無資格,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臣惶恐之至。”
李修涯這心裡確實害怕極了,自古功高震主者不知凡幾,那都沒什麼好下場的。
而以李修涯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然是驚世駭俗了,若是還要往上升,那便不妥了。
其他人李修涯可以不在乎,但是李兆呢?
這讓李兆怎麼想?這可是正經的太子,以後的皇帝呢。
而且李烜說是一個月,但估計以後大燕的事情都要李兆來決
斷了,說不得過不了多久,李烜就會退位,李兆登基。
那李修涯還能有好?就算李兆對李修涯原本就好感,恐怕如今也要忌憚了吧?
李烜看著李修涯,眼神之中也確有猶豫,但是這種猶豫並未持續多久。
“李卿,朕從未負你,而你會負朕嗎?”
李修涯驚道:“陛下何出此言,臣為大燕鞠躬盡瘁,為陛下死而後已,臣亦不負陛下。”
“是嗎?那不就好了嗎?你之前跟朕說的話,朕都覺得很好,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李修涯咬了咬牙,知道李烜這是在用實際行動支援自己,便道:“臣知道了,臣遵旨謝恩。”
李烜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不顧群臣的反對,只是淡淡道:“如此,退朝吧,今後的事情就交給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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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啟駕。”
“臣等恭送陛下。”
眾人也是無奈,李烜執意如此,眾人就是有心反對也不行。
同心殿。
李烜臥在榻上,看著李兆問道:“兆兒,你會怪朕嗎?”
李兆愣了愣,隨後應道:“兒臣不會怪父皇,兒臣只是疑惑不解。”
李烜笑道:“是不明白朕為何要將再次加封李修涯對嗎?”
李兆微微點頭,“新亭侯才華絕世,且有軍功戰功在身,如今已經是權勢過重了,父皇再次加封,不怕將來新亭侯有不臣之心嗎?”
李烜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後淡淡道:“朕猶豫過,但是朕相信他,而他給朕描繪的景象,朕很是嚮往。”
“父皇說的是什麼?”
李烜道:“遠交近攻,驅虎吞狼!當今東元,自數年之前西秦北楚各自動兵之後,便就摩擦不斷,而大燕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李修涯出現了,他的策論開啟了大燕的另一條路。
若是無一國有滅國之力,便以邦交為上,攻伐為輔,像陳國一般,但是馬上天風天雲即將合併為風雲帝國,強秦盛楚也是蠢蠢欲動,這個時候再出邦交已然無用,便是只能以攻伐為上,兆兒可明白?”
這些事情李兆都是知道的,李烜從未隱瞞過他。
“是,父皇說的兒臣也知道,新亭侯的一紙策論已經在燕衛陳三國之中得到了初步的體現,只是下一步,父皇想怎麼做?”
李烜笑了笑,說出兩個字。
“滅秦!”
李兆一驚,“這不可能吧?如今東元雖然動盪,但是尚無一國有滅國之力,何況是西秦?大燕如何也不是對手。”
“光憑大燕自然不可能,但既然是驅虎吞狼,那何謂虎狼?”
“父皇是說,楚國?”
李烜點了點頭,“此事李修涯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兆兒,你雖然是太子,將來的皇帝,但是朕不允許你染指他的計劃,明白嗎?”
“可是父皇...”
李烜沉聲道:“不必多言,我大燕要雄霸東元,非李修涯不可,朕支撐不了多久了,而你,不會讓朕失望的,對吧?”
李昭眉頭緊鎖,看著李烜期盼的面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應道:“是,兒臣知道了。”
李烜見狀也是滿意一笑,“如果你是害怕李修涯會有反意,那其實大可不必多心。”
“權勢過重,兒臣不能不多心啊。”
李烜淡淡道:“別忘了,李修涯只是一把刀,一把執掌在朕手心的刀,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