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啟奏陛下,臣據本彈劾禮部尚書謝志才謝大人。其罪有三,按律,凡朝廷官員一律不準狎妓,但謝大人身為朝廷命官,二品尚書,卻整日流連青樓妓館,此其一罪。
不僅是謝大人本人,其三子謝心尚於前日在清雅閣錯手將吏部侍郎宋開之子宋郜殺死,此案一時沸然,且當時謝大人也在清雅閣,此其二罪。謝尚書教子無方,管教不嚴以。其本人更是品行不端,以至於釀成大禍,此其三罪。
凡三罪,請陛下聖裁。”
早朝一開始,便有一個義正嚴詞的御使直接上奏。
其目標直指謝志才。
待他說完,馬上又有好幾個人出班應和。
“陛下,臣附議。”
“臣也附議。”
......
作為謝志才的老對手,聶含山沒有理由這個時候不來落井下石,當即也拱手道:“陛下,謝尚書之子妓館殺人案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雖然謝心尚已經伏法,但謝尚書仍有管教不利之罪,且其身為禮部尚書,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還請陛下發落。”
李烜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場面,故而也沒有露出多麼驚訝意外的神情。
“諸位卿家別急。”李烜笑了笑,“先將奏摺呈上來吧。”
內侍上前將奏摺接過呈給李烜。
李烜只是隨意的翻看了一眼,隨後道:“孔愛卿。”
孔光吉出班應道:“臣在。”
“謝心尚一案,燕都府尹不是已經審理過了嗎?朕記得昨日你還和馬文彥進宮向朕回報此事,謝心尚的死罪,朕也批覆了,對嗎?”
“是,謝心尚一案人證物證齊全,馬大人審理極快,並無遺漏之處,其卷宗已經在刑部歸檔了。”
“嗯,那就好。”李烜微微點頭,“宋開。”李烜叫了聲。
宋開拱手應道:“臣在。”
“據說昨日馬文彥審理此案之時,你也在?”
“是,小兒生死,臣無心公務,故而向聶大人告了假,去了府衙旁聽。”
聶含山道:“啟稟陛下,昨日宋侍郎告假之事,臣也上過摺子了。”
“是嗎?許是朕忘了吧。”李烜笑道:“無妨,人之常情嘛。”
“謝陛下。”
李烜又問道:“那宋愛卿對此案的審理結果可有不滿?”
宋開搖頭道:“馬大人秉公辦案,臣沒有不滿。”
“那就好。”李烜點了點頭,隨後對眾人道:“既然此案已經完結,那便也沒什麼好說的,就連宋愛卿本人都很滿意,那諸位愛卿倒也不必太過苛責。”
“陛下?”
眾人微微疑惑,聽李烜這個意思,是要護著謝志才?
李烜擺手笑道:“朕的意思是,此事已經影響深遠,那就不宜再鬧大了,平白失了朝廷的體面,謝心尚既然也按律即將處斬,也算是圓滿了。”
“可是陛下...”御使們還要再說話,卻被李烜打斷道:“諸位愛卿的意思朕明白,朕只是說此案完結了,不過剛剛你們羅列的謝愛卿之罪朕也認可...”
“那就請陛下治謝大人之罪吧。”
謝志才此時也出班應道:“
臣謝志才,恭聽聖裁。”
“嗯。”李烜點頭道:“念在謝愛卿多年辛苦,朕也就小懲大誡,罰奉三年,望你引以為戒。”
“是,臣謝陛下開恩。”
罰奉三年?這算治罪?
怕不是治了個寂寞吧!
眾人略有不滿,還要說話,李烜卻道:“好了,不必說了,此事就到此為止,諸位愛卿休得再提。”
見李烜態度強硬,眾人也只好壓住了心中的疑惑。
而聶含山看了謝志才一眼,又看了看李烜,眉頭深深的皺起。
既然李烜出手了,那此事算是暫時的結束了。
早朝結束,聶含山便直接來了天牢見李修涯,將此事告知。
“你說什麼?”李修涯很是震驚,表示完全不能理解,“罰奉三年,這也算懲罰?”
聶含山無奈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而且此事也又不是謝志才殺人,所以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陛下的意思?不是李康的人出言求情?也不是謝志才本人申辯?”
聶含山搖頭道:“都不是,就是陛下的這樣說的,陛下應該是想儘快將此事平息下去吧。”
李修涯微微點頭:“嗯,也是,此事我也告訴陛下了是我做的,估計陛下除了想儘快平息此事之外,也想告訴我,讓我不要做得太過火了。”
“可能是吧,畢竟這樣做的確不好,想必陛下心中也略有不喜吧。”
“嗯。”李修涯點頭表示理解,李烜不滿意此事中李修涯扮演的角色是完全正常的。
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的確不算光彩,李烜估計是想警告李修涯,讓他適可而止吧。
“既然陛下藉此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那我們儘管聽命就是了,此事暫時作罷吧。”
“那謝心弼呢?你不準備動了?”
李修涯笑道:“那就要看看謝心忌是個什麼想法了,若是他做出了選擇,那倒是省了我的功夫。”
“嗯。”
兩人正說著話,盛驚風突然急急來到。
“老盛,幹嘛這麼著急?”李修涯見盛驚風神情不對,不由問道。
盛驚風拱手道:“大人,出事了。”
“嗯?”李修涯和聶含山同時一愣,疑惑問道:“出什麼事了?”
盛驚風應道:“大人不是讓我們盯著謝志才嗎?就在昨晚,我們把他跟丟了。”
“跟丟了?”李修涯大驚,錦衣衛的人都是高手,隨便一人,跟蹤個謝志才也是簡簡單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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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跟丟呢?你詳細給我說說。”
“是。”盛驚風解釋道:“上次聽了大人的吩咐,卑職就馬上派了個兄弟去專門看著謝志才,本來想著謝志才只是個普通人,謝府我們也是監視著的,也沒多想,也就沒派高手去。
但是昨晚天黑之後,謝志才卻偷偷的離開謝府,一個人往城南陋巷去了。”
“城南陋巷?”
“那是燕都的平民所在,不僅地形複雜,而且巷子很多,加上天色昏暗,便將謝志才跟丟了。”
李修涯聞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這個謝志才果然有秘密。
“去,就在謝志才消失的地方,查
一查周圍所有的人家,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是。”
盛驚風領命而去。
李修涯則是皺眉問道:“我一直都有一種感覺,這個謝志才不簡單,聶老頭,你跟他共事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聶含山聞言也是深深的皺起眉頭。
“謝志才嗎?好像他一直就是這樣吧?”
李修涯卻搖了搖頭,“自從知道他是伊人的父親之後,我便派人查過謝志才,他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
聶含山道:“謝志才只晚我一年為官,我記得他也是進士出身,先帝還在的時候,我與他還在太學府有過交集。”
“他當時就是現在這樣嗎?風流成性,不學無術?”
聶含山想了想道:“謝志才年輕之時便極好女色,到現在也是一樣,不過當時他的課業一直不錯,後來也是順利的考中了進士,進入太史院。”
李修涯苦笑道:“我早該想到的,堂堂的朝廷二品尚書,怎麼可能是個庸碌之輩呢?只是一直以來大家都對謝志才的印象都是其人好色成性,反而忽略了其本身的能力,若是沒有能力,他也不可能當上這麼大的官。”
聶含山聞言也是一驚,“不錯,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他在刑部做事,僅僅上任三個月,便是接連破獲了三起大案,謝志才絕不是一個庸人,相反,他極有能力,或許就像你說的,他的風流好色實在讓人覺得扎眼了。
而且我當上太子太傅之後,謝志才便已經是禮部侍郎了,我與他兩人算是水火不容吧,意見不合,當庭爭辯也是常有的事情。”
李修涯道:“那他是何時變成現在這樣的?這樣的...嗯...庸碌無能?”
聶含山茫然的搖了搖頭,“此事我還真沒注意,自謝志才升任禮部尚書之後,好像就一直是這樣。”
李修涯悠悠嘆道:“看來我這個岳父大人身上還有秘密啊。”
聶含山皺眉道:“你說陛下今日所為,是不是也是因為對謝志才有心偏袒?”
“不無可能。”李修涯點了點頭,輕笑道:“或許陛下最信任的臣子從來就不是你我,而是謝志才也說不定啊。”
“這不能吧?”聶含山有些不信,“不是我吹,論忠心論能力,我怎麼也比謝志才強吧?”
“這誰知道呢?”李修涯雙手一攤,笑道:“總之現在我們知道謝志才不簡單,今後多留個心眼就對了。”
“嗯。”
李修涯笑著,突然又問道:“你說,謝志才是不是 真的投靠了四皇子?”
“什麼意思?”聶含山也是一驚。
李修涯皺眉道:“謝志才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這是肯定的,據我所知四皇子也好,五皇子也好,他們都是在太子李兆,意外身死之後才慢慢起勢的,也就是說謝志才投靠李康也不過三四年的時間,而謝心忌也是在這個時間段才傍上李康,有沒有一種可能,謝志才並未投效在李康門下,僅僅是因為謝心忌的原因,所以讓眾人都覺得謝志才是李康的人呢?”
“這,不能吧?”聶含山顯然也是不信這個說法的,“這幾年,禮部可是唯四皇子之命是從啊,謝心忌可沒這麼大的本事能號令禮部啊。”
李修涯失笑道:“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我會再查的,不過以後你也要多注意點謝志才。”
“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