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腦子急速運轉，開始心算。
一箭之地，也就是大約200米距離。
這個時代，騎兵全速跑過這段路程，大概需要30秒的時間。
而持械的步兵，即使全速奔跑，也至少需要60秒。
他回憶著，事先收集的資料裡，這些擅長弓箭的突厥人，平均射速，普遍可以達到一分鐘6箭。
那就是說，如果單獨讓騎兵衝過這段路程，那騎兵們要承受三次齊射。
而如果只是讓被自己當成炮灰的日耳曼人衝過這段路程，那他們衝到對手陣前，將要承受6輪齊射。
即使每輪齊射只有三成的命中率。
6輪後，9萬日耳曼人的傷亡也要達到將近五成。
儘管這9萬日耳曼人都是戰兵和強壯的朝聖者，儘管他們被自己忽悠得“嗷嗷”直叫，似乎個個悍不畏死。
但羅傑不認為他們在承受五成傷亡後還能戰鬥。
估計三成的傷亡，就能讓這些北方蠻子，重新認識到生命的可貴，哭著喊著去找媽媽安慰。
羅傑想，所以不能這樣簡單地使用炮灰。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在衝入敵陣前，承受超過三次的齊射。
他想，如果用騎兵打頭陣衝鋒，讓日耳曼戰士和朝聖者跟在後面。
在敵人三輪齊射後，騎兵部隊，就能衝進敵陣。
他們即使不能一次沖垮敵軍，也能在敵軍中引起混亂。
而被打亂了手腳的敵軍弓箭手，肯定不能正常地射箭。
那日耳曼戰士和朝聖者，承受的壓力，就可以小很多。
等到這些步兵衝進敵陣，那就可以靠人數優勢，打贏這場戰役了。
羅傑的腦子在快速運轉，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敵人。
他發現，對手似乎完全沒有進攻的企圖。
即使自己僅僅帶著60個親衛和一個斥候站在離他們只有200米的地方。
對手的三萬多人，也沒有衝過來把自己這62個人消滅的打算。
羅傑冷笑，這是吃定自己缺水，部隊疲憊不堪了嗎？
他想，那就讓我，給你們一個驚喜吧。
羅傑退回山谷深處。
他回到部隊之後，派人招來丹尼、威廉、奧丁和渣羅。
羅傑把谷口敵軍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然後他問：“你們有什麼看法。”
丹尼搖著頭說：“我沒看法。”
奧丁實誠地說：“團長你說幹啥就幹啥。”
威廉滿不在乎地說：“打唄，還能怎樣？”
渣羅一聲不吭。
羅傑還是第一次指揮這麼多人的戰鬥，他擔心自己的想法有缺陷。
於是他把自己讓騎兵打頭衝鋒，步兵跟上的想法說了。
然後他虛心地問：“威廉，你覺得怎麼樣？”
威廉雙手一攤：“打仗不都是這樣的嘛。
“誰打仗不是騎兵先衝鋒，然後步兵一窩蜂衝上去的？
“反正砍到最後誰還站著，誰就贏了。”
羅傑覺得自己白問了。
他有些鄙視地看著威廉想，威廉啊威廉，你好歹也是打過仗的，怎麼理論知識這麼貧乏呢？
他想，你知不知道，同樣這時代，在東方，已經出現很多著名的兵書、兵法了。
不過羅傑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友軍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而且他想，似乎現在這個局面，除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其他的兵法、計謀，也用不上啊。
羅傑對自己不太滿意，身為來自東方的穿越者，就這麼蠻幹，太丟穿越者面子了。
好歹用上點計謀啊，否則自己和被自己鄙視的威廉，有什麼區別。
羅傑皺緊眉頭仔細思索。
然後突然一道閃電劃過他的腦海。
他想，對了，還是能用出一些計謀的。
羅傑下令，讓所有的士兵，痛飲水和酒。
隨後他命令：“把所有可以續水的瓦罐、木桶全都砸碎。”
西西里的士兵們忠實地執行了羅傑的命令。
一時之間，“哐啷”聲響徹全軍。
威廉的手下，在邊上默默看著，一言不發。
而那將近9萬人的日耳曼人，則起了騷動。
好多人都在低語著交頭接耳。
也有人大聲嚷道：“沒了水罐和木桶，我們拿什麼盛水？”
羅傑反覆嚷道：“沒有水了，一滴都沒有了！
“水和酒，一滴都沒有了！”
士兵們一片譁然。
有人高喊：“沒有水怎麼辦？我們會渴死的。”
羅傑厲聲喊道：“我們回不去了！
“往回走，沒有水源，只有渴死一條路！
“但是前面，有一條河，想喝多少水，就能喝多少水。”
騷動的日耳曼人振奮了，他們嚷嚷著：“走啊走啊，去前面。”
羅傑揮手大喊：“但是羅姆人擋在了路上，他們不願意讓我們喝水。你們說，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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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奮的日耳曼人爆發了：
“乾死他們！”“讓他們去死！”“殺光羅姆佬！”“殺光這些攔路狗！”
羅傑大聲嚷道：“士兵們！
“死亡還是勝利？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於是眾人齊呼：“勝利！勝利！神的旨意！”
看著眼中露出死戰覺悟的士兵們，羅傑心中有點小得意。
他想，戰術、計謀就是要活學活用的。
雖然現在自己是面對著河流，但一樣可以用出背水一戰，一樣可以用出破釜沉舟。
然後羅傑就沒有什麼計謀了，士氣已經被他鼓動到了極點，接下來，只要“亮劍”就可以了。
於是羅傑根據定下的戰術，重新調整了陣型。
他讓威廉和奧丁率領的騎兵，在陣型前面展開成戰鬥隊形。
將近6000的騎兵，排了兩排，橫拉開三公里寬。
然後大軍繼續前行。
部隊一直走到山谷口，和羅姆人隔著一箭之地，停了下來。
羅傑看著嚴陣以待的敵軍，心裡犯了嘀咕。
他想，事先收集的情報會不會有錯誤？
萬一這些突厥人，不是一分鐘射六箭，而是更多，那自己這樣衝鋒，不就是找死了嗎？
得想個辦法確認一下。
於是羅傑發令：“巨盾弩兵前進！”
號角聲中，西西里巨盾弩兵，排著稀疏的橫隊，從騎兵中間穿過，堅定不移地朝前走去。
在巨盾弩兵走進敵軍射程十幾步後。
隨著一聲鳴鏑的尖嘯，敵軍陣營裡響起了如同悶雷似的“嗡”聲。
一朵黑雲，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