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冷著臉,對穆帖儀說:“你說完了?”
穆帖儀毫無自覺地回答:“是的,大人。”
“叫我團長。你不是一直在我邊上嘛?難道沒聽到我給丹尼的命令?”
“啊?我沒注意。我剛才光顧著看旗幟,沒注意大人你說了啥。”
“我說,從現在開始,叫我團長。我的話你的明白?”
“大人,你最後一句話語序有點問題,應該是......”
羅傑“啪”得甩了個響鞭,兇狠地瞪著穆帖儀。
後者一個激靈,口氣立馬就軟了。
“明白,明白。”
羅傑想,這傢伙就是個M,把我都帶壞了。
他轉頭對使者說:“繼續。”
使者說:“呃,基本上和穆帖儀大人說得一致。
“就是利奧波德二世之所以轉變立場,據說就是受到了妻子艾達的影響。
“後來利奧波德二世為了洗刷自己的不名譽,參加了東征,可他運氣不好,沒多久就死在了路上,沒到達聖城。
“這次,艾達夫人,就是打著替丈夫完成未竟的願望,召集騎士,隨同巴伐利亞公爵韋爾夫一同奔赴聖城。”
羅傑有些疑惑:“你問的騎士和你認識?”
使者說:“不認識。”
“那他怎麼會和你說這麼多隱秘的事情?”
“我給他錢了。”
“你還給錢了?你自己的錢?”
“是的,團長,我想,你既然說要問清楚,那我就該把事情都搞清楚再向你彙報。”
羅傑的目光在使者和穆帖儀之間來回晃動。
他想,差距,這就是差距。
他滿意地對使者說:“很好,你花了多少錢,後面加個零,下去領賞。”
羅傑正想藉此教導教導穆帖儀。
陣地前突然爆出一陣喧鬧,將他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羅傑看到戰場上有一群人圍著,似乎在爭吵,有自己的手下,也有對方的騎兵。
羅傑靈敏的耳朵伸過去,聽到的全是罵人的髒話,亂哄哄讓他摸不著頭腦。
然後他看見那裡有人拔劍,幾乎是一瞬間,那裡所有的人都拔出了武器。
羅傑意識到不對,他再顧不上穆帖儀,撥馬就往那裡跑。
羅傑在跑過去的時候,看到自己手下有軍官在制止躁動的士兵,對面也有軍官這麼做。
事態似乎得到了控制,但雙方拔出的武器並沒有收回去。
有軍官跑回來向羅傑報告:“大人,不,團長,那些傢伙欺人太甚,兄弟們都忍不住了。”
羅傑勒住馬:“說重點。”
“他們說土匪是他們幹掉的,戰場上的戰利品都屬於他們,我們不能動。”
羅傑是個講道理的人,他說:“有沒有和他們說,我們也出力了?”
“說了,就是說了才氣人咧。那些傢伙說我們打了敗仗,說逃跑的人無權回來要求分享戰利品。
“團長,你聽聽他們這說的是人話嘛,我們哪裡逃了?明明是他們搶我們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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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止住了手下憤憤不平的嘮叨,他不是個偏聽偏信的人,他不會根據自己手下的一面之詞做決定。
他騎馬到事件發生地。
雙方的士兵已經分開各佔一邊。
羅傑喊道:“我是傭兵團團長羅傑,對面來個管事的答話。”
他看到對方陣營裡出來一個吊白眼的爵士。
那人出來就告狀:“你他娘的懂不懂規矩?”
羅傑身後立馬一陣鼓譟,士兵們敲打著兵器和盾牌,罵人的話像水一般潑出去。
對面毫不示弱地回擊,同樣兵器敲擊盾牌,嘴裡嚷嚷著羅傑聽不懂的話。
但傻子都知道那不會是什麼好話。
羅傑頓時感覺自己身處一千只嘎嘎亂叫的鴨子中間。
他右手舉起握拳。
他身後的聲音瞬間就沒了。
對面還在罵人,但羅傑這邊寂靜無聲。
羅傑能感受到身後士兵們竭力壓抑的情緒。
但他握拳的手沒有放下,於是他身後始終沒有人發聲。
羅傑很滿意,這就是他在訓練中反復強調的紀律。
他就這麼冷冷地看著對方。
他不退縮,只是沉默。
羅傑不會德語。
他知道對面那些巴伐利亞和奧地利來的騎兵,肯定絕大多數人聽不懂他的話。
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所以他選擇沉默。
沉默也是一門語言,是一門所有人都聽得懂的語言。
於是對面罵人的漸漸少了,但並未完全停止。
吊白眼的爵士回頭吼了幾句。
罵人的更少了,但竊竊私語和交頭接耳並沒有停止,零零星星還是有人爆出幾句粗口。
吊白眼也不管了,他對羅傑嚷道:“想咋樣?”
羅傑其實不在乎這些土匪的裝備,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垃圾。
但既然是談判,他就不能直接放棄,多少得拿點。
他說:“對半分。”
吊白眼一臉兇態地說:“你他娘的算老幾,敢跟我談條件?
“我在戰場上砍人的時候,你還窩在你媽懷裡吃奶呢。
“小子,要懂得尊重前輩。”
羅傑冷哼著說:“難不成你還想通吃?看看我的手下,你確定你有這牙口?”
吊白眼對著羅傑身後掃視了一眼,他態度依舊傲慢,但話裡卻退了步,他說:“誰殺的歸誰。”
羅傑眯縫著眼睛,他知道在這個時代,這確實是條不成文的規矩。
但這些人是在自己把敵人打崩潰之後才加入戰鬥的,誰都知道追擊中殺的人,要比正面戰鬥殺的人多。
他想,這個吊白眼擺明了是想佔自己便宜。
不過羅傑本身就不在乎,於是他說:“那就按規矩來。”
羅傑說完轉身就走,他懶得和這些人計較。
但很快身後又傳來紛爭的聲音。
羅傑強壓下心頭的不滿,他回身看。
他看到吊白眼手裡拿著自己陣亡騎兵的盔甲。
他耳朵裡聽到自己的士兵在討要:
“這是我們的盔甲,你怎麼可以拿我們陣亡士兵的盔甲?”
“這裡一片都是我們殺的,這裡的戰利品當然都屬於我們,你們團長都答應了的,你個小嘍嘍囉嗦個屁啊。”
“可這是我們陣亡的士兵。”
“你說是就是啊?我看他就是土匪。”
“你看仔細了,這盔甲和我們身上的一樣,他就是我們的士兵。”
“是你們的士兵又怎樣?你們的人被土匪殺了,他的裝備就是土匪的了。
“我殺了土匪,土匪的東西就是我的。誰殺的戰利品歸誰,你他娘的懂不懂規矩?”
羅傑可以不要土匪的裝備。
可如果任由對方拿走自己陣亡士兵的盔甲,那他這個領主還要不要做了?以後哪個士兵肯為他賣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羅傑再也屏不住,他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