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避免。”楊信說道。
“為什麼？！”寧缺問道。
“因為昊天在害怕。”楊信說道。
“害怕什麼？”寧缺不解。
“害怕未知，害怕改變，害怕變數。”楊信幽幽地說道。
“變數？”寧缺不解。害怕未知寧缺能理解，害怕改變寧缺也能理解，害怕變數寧缺就不太理解了。
“是的，害怕變數，夫子，你寧缺和我，我們三人是最大的變數，最初，夫子是最大的變數，接著，最大的變數是你，因為你是穿越者，最後，最大的變數變成了我。當然，昊天並不是害怕我們的實力，而是害怕我們帶來的改變。”楊信笑著說道。
這段時間以來，楊信與夫子的交談並沒有瞞著桑桑，沒有瞞著桑桑也就意味著沒有瞞著昊天。楊信訴說的事情使夫子等人大開眼界的同時，也使得昊天大開眼界。
昊天神輝籠罩下的世界是一個封閉的世界，而楊信，則告訴了昊天一個波瀾壯闊的洪荒大世界，一個聖人一念便可覆滅三千世界的洪荒大世界。
昊天害怕了，怕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會引來強者的覬覦。
“我可以放你離開。”桑桑忽然說道。
“我現在該稱你為昊天還是桑桑？”楊信忽然笑著問道。
桑桑沒有回話，只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淡漠。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稱你為界主，界主便是一界之主，現在我還是稱你為界主吧，昊天這個名字太大，如果是在洪荒大世界，你承受不起。”楊信說道。
“還有，我不認為你會放我走。”楊信緊緊地盯著昊天漠然的眼睛說道：“我離開此界，就意味著此界的座標已經暴露，知道什麼是黑暗森林法則嗎？”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像幽靈般潛行於林間，輕輕撥開擋路的樹枝，竭力不讓腳步發出一點兒聲音，連呼吸都必須小心翼翼。”
“它必須小心，因為林中到處都有與它一樣潛行的獵人，如果它發現了別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開槍消滅之。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就是永恆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將很快被消滅，這就是黑暗森林法則。”
“你不會暴露自己的，你也不敢暴露自己，所以，界主，戰吧。”楊信凝聲說道。
桑桑或者說昊天深深地看楊信一眼，然後雙腳離開了地面，迎風而起，牛頓的棺材板對她來說就是個屁。
桑桑飄到了空中，微黃的短髮，瞬間變得無比烏黑，然後漸漸變長，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頭，又像是無數道光線。黑色的眼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然後與眼白相融，緊接著變淡，淡到彷彿透明一般，然後有淡淡的聖潔光團氤氳其間。
“恩，桑桑的眼睛有點像轉生眼。”楊信在一旁咂著嘴，做著評價，同時，楊信將巨狼灰風和巨龍韋賽利昂也放了出來，是以最強資態的原型放了出來，巨狼灰風的雙眼直接變成了轉生眼，巨龍韋賽利昂的雙眼也變成了萬花筒寫輪眼。
既然要全力一戰，就得將所有的底牌都拿出來，扮豬吃老虎、裝比打臉的事情只有在雙方差距明顯的情形下可會成為理實，如果實力相當，或者實力不如對方，還要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那絕對是找死。
此時的桑桑對楊信的話根本就是不屑一顧，一種代表人性的不安與痛苦和一種代表神性的漠然之色，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出現在桑桑的臉上。
然後，代表神性的絕對漠然，將代表人性的喜怒哀樂統統排斥了出去。與此同時，桑桑的身體不停發生著變化，瘦削的身子漸漸變得豐盈，黑色的衣裳被撐破，變成無數道絲縷，露出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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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長髮隨風飄舞，桑桑臉上代表人性的神情，變得越來越痛苦，身體不停扭曲，像在一張網中不停掙扎，然後漸漸靜止，只剩下漠然。破裂的衣衫絲縷如水般滑落，露出溫潤光滑的肌膚。
那個瘦削的、普通的、病弱的桑桑不見了，此時出現在人間的桑桑，是一個全身的美麗女子。無論是五官還是身體，都那樣的不可挑剔，完美到了極點。
完美的身體與容顏，配上聖潔而漠然的神性，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彷彿就像是某些道門教派供奉的昊天女神像。
此時的桑桑和昊天女神像唯一的區別便是她的膚色，她的膚色依然顯得有些黑，一如從前。無論是渭城的桑桑，還是老筆齋的桑桑，她的身體一直都是黑的。她的雙腳卻很奇妙地潔白如玉，如兩朵雪蓮花。
夫子看著這幕畫面，感慨說道：“身在黑暗，腳踩光明，原來如此。”
“嘛……一個貧……那啥蘿莉華利變身渾圓聳翹的高冷御姐啊！變身完畢，是不是可以開打了？寧缺，你要相信，這個世界有光。”楊信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難道讓我大聲喊一聲迪迦嗎？”寧缺怒聲說道。
“放鬆放鬆，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站在我們這一邊。”楊信笑道。
“什麼意思？”寧缺不解。
“我是說，一會兒我要揍桑桑時，你幫我，還是幫桑桑？”楊信呲牙咧嘴地說道。
寧缺傻了，突然無法確定自己的立場了。
“莫山山，葉紅魚，看住寧缺。”楊信手一揮，將葉紅魚從棋盤世界放出來，讓葉紅魚和莫山山看過寧缺，原著中相愛相殺的三人再次糾結在一起，這到底是人性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不！都不是，這純粹是楊信在給寧缺添堵，給寧缺添完堵，楊信就可以好好地揍昊天了，寧缺可以日天，自己為什麼不能揍天。
“這個時候，得喊幾句口號應應景啊，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雙眼，我要這地再也埋藏不住我的心，我要這眾人全都明白我之意，我要讓這漫天神佛全都煙消雲散。”楊信吼道。
別說，這中二式的吼聲，還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熱血沸騰。
昊天根本不搭理楊信，昊天第一個出手的目標便是夫子，在昊天看來，還是夫子最具有威脅力，只見無數的光明從昊天的身體內湧出，這些光線凝結成一道道光柱，射到高空之上。
夫子身上也是光明大作，只見無數的光絲從夫子的身體裡鑽出，與昊天噴湧出的光線系在一起，他的一部分在昊天的體內，於是他便無法離開。
夫子望向自已身體裡滲出的光絲，覺得很有趣，甚至還伸手去摸了摸，就像彈琴一般輕彈，夫子這時卻如束手就擒一般，一點也不反抗，並且還閉上了雙眼，仔細感知並品味著這一切。
昊天抓住了夫子，同樣也可以理解為夫子抓住了昊天，夫子趁著與昊天緊密相連的機會，開始感知一切。此時，昊天就像一個巨大的圖書館，而連線夫子與昊天的光線就相當於鑰匙，夫子終於開啟了圖書館的大門，貪婪且快速地吸取著圖書館的知識。
昊天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從她身體裡響起的聲音，這些聲音擁有無數多的音節，複雜的根本無法聽懂，更像是大自然的聲音。
夫子聽懂了，於是他笑了笑。
寧缺沒有聽懂，但他知道分離的時刻到了。
“你還不出手？”寧缺怒了。
“夫子。”楊信看向夫子。
夫子笑著點了點頭。
“界主，請看刀！遂古之初，誰傳道之？……”楊信大喝一聲，豎掌為刀，連斬三刀，天問九刀，楊信已砍其三，這三刀是刀也是道，一刀一刀又一刀地砍向夫子與昊天連接處的光線。
楊信一邊吟唱著天刀九問，又接著砍了三刀，終於，夫子與昊天間連接處的光線有了些鬆動。
“來來來，砍完這一刀還有三刀。”楊信說完，又砍了三刀。
天刀九問，九為極數，但這九刀，並沒有砍斷斷夫子與昊天之間的連線。
寧缺的臉色變了，大變特變。
寧缺一直保持著淡定，一是因為相信夫子，二是因為相信楊信，嚴格地說，寧缺相信楊信多一些，因為楊信跟他一樣是穿越者，與他不一樣的是，楊信穿過了許多世界，既然穿了這麼多世界，總得有些底牌。
寧缺沒有想到楊信的天刀九問根本救不下夫子。
“難得一身好本領，情關始終闖不過……”楊信手一揮，一柄三分七寸的飛刀出現在楊信的手中。
“小李飛刀！”寧缺眼睛一亮。
“嗖~”楊信射出的這把飛刀，穿越了時間穿越了空間，斬向夫子與昊天的連線光線，但仍然沒有完全斬斷，只斬掉了一小半。
寧缺的臉色徹底變了，在寧缺看來，楊信這是徹底沒招了。
“我的刀可斬山斬海，為何斬不斷你倆之間的羈絆，難道是因為……愛情？”楊信怪聲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搞怪。”寧缺被氣得差一點直接過去。
“好吧，別人的刀始終是別人的刀！”楊信雙眼一凝，氣勢猛然攀升，戰意更是快速地升騰到頂點。
“喝！”楊信大喝一聲，身體一個突刺，瞬間來到夫子與昊天的中間，楊信一把緊緊地拽住夫子與昊天之間連線的光線，怒聲吼一聲：“你給我下來！”
“砰~”彷彿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只見夫子與昊天之間連線的光線開始束成一道粗繩，昊天身旁的空間也隱隱破裂開來，楊信用力一拉，直接將天空中的昊天拉到地上。
“領域！開！”一面巨大的、散發著陰陽二氣的黑白太極圖出現在楊信、夫子和昊天的腳下。楊信正好站在太極領域的中間點上，夫子和昊天正好站在陰陽二氣兩端的黑白圓上。
“轉！”太極領域開始疾速地旋轉，不斷地研磨、煉化昊天的力量。轉的越快，楊信受到的反擊力度就越強，一會兒，楊信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傳來劇烈地陣痛。
昊天在反擊，太極領域雖然限制住了昊天，但也僅僅是限制住，隨著昊天反抗力度的增強，楊信隱隱感覺到太極領域有崩潰的跡象。
夫子仍然老神在在地閉著雙眼，感知並吸收著昊天神國內的能量以及對法則的理解。
“夫子！”楊信厲聲喝道。
夫子驀然睜開了雙眼。
“斷！”楊信厲聲一吼，一拳斬斷夫子與昊天的光線連線，同時揉身而上，對著昊天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對於此刻的楊信來說，各門各派的功法都演變成最原始、最純粹的力量，楊信便是欲以力破碎虛空。
寧缺的臉色再次變得極其難看，寧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砰~砰~砰~”昊天身邊的空間不斷地破碎開來，楊信如同狗皮膏藥一般，死死地纏住昊天，終於，在楊信接連不斷地打擊下，楊信破了昊天的防。
“像這麼完美的女神一拳下去得哭很久吧。”楊信一邊想著，一邊毫不留情地揮拳，而且還是對著昊天的絕色容顏揮拳。
“哇~”昊天張口便吐出一團金色的光明，楊信知道，這是昊天的本源，楊信一邊揮拳，一邊用棋盤吸收昊天吐出的金色光明本源。
就在楊信以為可以慢慢將昊天蹂躪至死的時候，昊天眉心一亮，一道光明閃現，直接擊飛了楊信，並且這道光明洞穿了楊信的胸膛。
“嘶~”楊信冷吸了一口冷氣。好在昊天沒有乘勝追擊，楊信得以時間喘息，楊信意念一動，除了那一瞬間被昊天神輝擊碎而化為虛無的血液和身肉之外，其他被昊天神輝擊傷的血液和血肉飛回楊信的身上，並且開始緩緩地融合。
寧缺徹底傻了，楊信佔上風時，寧缺擔心桑桑，而昊天佔上風了，寧缺又擔心楊信。
只見此時的昊天周身光芒大勝，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光柱的盡頭，漸漸出現一道光門，那扇光門正在開啟，門後隱隱可見光明的神國。
昊天打通了自身與神國的連線，神國的神輝照在昊天身上，昊天的傷勢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光門在，有昊天神國在，昊天已然立於不敗之地。昊天的雙眼盯向楊信和夫子，嘴角莫名地挑起，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嘲諷。
夫子和楊信對視了一眼，笑了。兩人從未想過戰勝昊天，打碎昊天，破碎虛空，兩人所做的一切就是讓昊天擁有人性，而今，昊天擁有了絲絲人性。
“寧缺，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們口中的月亮應該就是天書明字卷裡的月亮，那真的很美，有日，當然得有月。”夫子說完，飛身而起，向著那座光明飛去。
“夫子！”寧缺痛苦地疾呼，寧缺生怕夫子一去不回。
“急什麼？吼什麼？不知道旁邊有重傷患嗎？”楊信掏了掏耳朵，然後各種大補之藥掏出，不要命地往嘴裡灌，同時，傳國玉璽也飛了出來，在人道之力的照射下，楊信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復原。
“昊天有神國之力，咱有人道之力，恩，旗鼓相當。”楊信渾不在意地說道。
“夫子要顯聖化身為月了。”寧缺滿臉苦色。
“小了，格局小了，你太小看夫子了。真以為那些神話故事夫子是白聽的？真以為那些道家典籍夫子是白看的？真以為夫子剛剛與昊天相連接，夫子是白嫖昊天對世界規則的理解？好好看著，你的路還很長。”楊信幽幽地說道。
寧缺抬首望天，然後……寧缺的眼睛差一點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