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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不過是被嫌棄,一心求死

定睛一看,青煙竟拿著劍把沾了蒼耳的頭髮給削了。

理來理去實在麻煩,還不如一刀子痛快。

反正只是髮梢的一小部分,削了也沒什麼影響。

她這樣想,從風卻不是。

別說從風,除了青煙,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頭髮對女子來說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斷義也不過是割一片袍角,從風只是碰了一下,她就把頭髮都割了。

這是有多討厭從風。

知道她喜歡剪頭髮,卻也沒想到她會用這樣冷然的態度,她這次分明是在針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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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風沉默。

漆黑的瞳眸如寂寥夜空。

忽然劃過一抹水光,眨眼便淡去。

旁人看不出他半分的神色變化,卻能感受到他周身縈繞的寒意。

像一個突然掉進了冰窟的落水者,沒有掙扎,也沒有呼救。

萬念俱灰,任由沉淪。

空氣安靜到詭異。

詭異到竟有絲絲血腥味瀰漫開來。

連向來淡定的大師姐都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覺得青煙有多討厭從風,可能就是一時賭氣才割了頭髮。

起碼從李落寒削短髮那件事看,青煙似乎並沒有頭髮不可斷的觀念。

只是從風的樣子有點嚇人。

這無端的血腥味又是從何而來?

星火一直在研究蒼耳瘦果,根本就沒看到事發經過,一回頭就看見從風面無表情,卻駭人得很。

他嚇了一跳,正想問怎麼回事,發現他身後個個神情嚴肅,就沒敢出聲。

自個兒不過蹲下看了會兒蒼耳是真是假,是否有妖魔作祟,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他究竟錯過了什麼?

好想知道又不能問,怎麼辦?

星火心裡跟被貓爪撓了一般,難耐得很,卻也只能默默看著。

蘭深本想讓從風和師父說開,沒想到兩人反而鬧得更僵了。

他從沒見過從風這副心灰意冷的樣子,擔憂地走過去。

“從風?”

像慢動作一樣,從風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帶著陽光也驅不散的冰霜。

“我沒事。”

他能有什麼事。

不過是被嫌棄被討厭罷了。

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死人。

從風自嘲,嗤笑出聲,垂眸看著散落在地的青絲。

素商境域蕭索的秋風刮過,粘了蒼耳的成團髮絲晃了晃,時停時動,慢悠悠朝前滾去。

指節修長的手垂在身旁,攥著拳頭。

天色有些暗,風也變大了,

握拳的手緊了緊,像是在剋制什麼。

髮絲滾了三兩步距離,就被一地的蒼耳瘦果給完全勾住了。

緋色薄唇微抿,像是松了口氣。

“謐兒。”青煙在前面叫人。

大師姐走上前期,奕君子緊隨其後。

星火不敢逗留在從風身邊太久,也跟了過去。

蘭深想叫從風,卻見他一動不動,似乎想一個人靜靜。

“這不是日晷嗎?”

大師姐看著青煙搗騰的圓形石盤,覺得眼熟,又與她見過的有很大區別。

“嗯,日晷和圭表的結合體。”青煙笑著說。

她在山腰小樓用的計時工具是五輪沙鍾。

可是沙鍾有動靜,影響晚上睡覺。

只要不是陰天下雨,還是日晷更方便。

見他們都圍了過來,唯獨漏了某人,她也沒作聲。

回頭看向身後,像是要找什麼工具,扒拉半天,好不容易從一地蒼耳中找出一根小樹枝。

放在身旁,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派上用場。

圭表就是一塊平放在地上有刻度的尺子,尺上面插了一根杆子。

正午時分,杆子的影子落在尺子上,看刻度就能確定節氣。

而日晷也是利用了太陽的影子,石盤上有刻度,日影落在哪裡,便指示哪個時刻。

“此時剛好是正午,從圭表上看,白露將至。有了它,咱們謐兒就可以少用秘術了。”

青煙本來還覺得擅秘術的人非常了不起。

像堪輿、占星、卜筮、符咒、解夢、太乙神數、奇門遁甲等等,都屬於秘術。

這些幾乎囊括了所有玄學領域的技法。

可看到謐兒不過是窺探了些許小秘密便要遭雷劈,實在覺得得不償失,還不如不會。

大師姐沒想到青煙搗騰日晷竟是為了自己。

思及此,她心中有一處冰封在坍塌。

“我用的那些還不足以影響我的壽元。”

她會遭天譴完全是因為自己逆天而為。

因為她想斷了自己的壽元。

活了幾百年,日日夜夜都相同。

沒什麼新鮮事,有趣事,難免覺得厭倦。

她是個一心求死的人。

無聊到想死的人。

直至如今,遇見了青煙。

也許再活個兩三百年也不錯。

“既然有壞處,那就盡量少用。”

青煙此時還不知道,大師姐其實是活膩了。

當然,以後她也不會知道。

一陣迴旋的風吹來,帶著秋日涼爽的氣息,把青煙的頭髮都吹到了臉上。

她抓著被削平的髮梢,指腹摩挲,勾了勾嘴角,把頭髮甩到身後。

“你怎麼會想到帶日晷?”大師姐驚歎於她的心思縝密。

周到如奕君子,帶了各種防身藥物,禦敵神器,也沒想到要帶日晷。

尋常人不會用到日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可。

他們修行之人更是把日子過得糊里糊塗。

今夕何夕,在幾百年綿長悠悠的歲月裡,不值一提。

“東西都不是我準備的。”

除了她自己的貼身衣物,好像連外衣都不是她準備的。

青煙怔了怔。

她怎麼容許一個人,如此滲透到自己的生活當中,而疏於防範。

即便現在她有了警惕之心,卻也沒想過去落實什麼防範的行動。

大師姐一聽,下意識就想到了從風。

“那為你準備的人可真是細心。”

亦或是那人根本就十分瞭解老祖琮。

知道老祖琮裡的時間受到妖魔和清夜墜的影響,並不像外面世界裡那樣規律。

需要用到日晷測定時刻,便於在對的時間行動。

青煙嗯了一聲,時不時朝後方偷瞄。

他去哪裡了。

大師姐看在眼裡,笑著站起來,“我的腿蹲麻了。”

青煙立即附和,“去榻上坐一會兒。”

她把日晷和圭表收進黃泉釜中,轉身卻沒看到人。

不會被什麼襲擊了吧。

素商境域裡的妖魔專門針對從風,這不是不可能。

“蘭深,從風呢?”她有些慌了。

蘭深也覺得奇怪。

“剛剛還在這裡。”

他們注意力全在日晷上,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從風不見了。

青煙跑回軟榻處,把榻翻過來也沒看到人。

眺望前方的一片綠色,青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謐兒,這些東西為什麼都沒被燒掉?”

豆莖幻化的黑霧不斷襲擊從風,她明明用了焚天烈焰在境域之中燒了一天。

作為火行元素最高階技能,焚天竟沒有燒掉田埂上的蒼耳,和遠方成片的葎草。

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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