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像在找你呢。”
廣播響過之後，櫛田有些擔心地看他。
“是啊……櫛田，抱歉，我去去就回……”
雖然完全不記得入學以來做過什麼會被勸誡的事情，但綾小路還是承受著同學沉重的視線，迅速溜出了教室。
……
“所以……把我叫出來的理由是什麼呢？”
片刻的耽擱後，被帶到教師辦公室不遠處的輔導室，綾小路猶豫著問道。
“嗯，這個嘛……在說明以前你先來一下這裡。”
茶柱佐枝瞄了幾眼牆上掛著的圓形時鐘，就立刻開啟輔導室裡的一扇門。這裡看起來是茶水間，爐子上放有燒水壺。
“泡點茶就可以了對吧？焙茶可以嗎？”
綾小路立刻拿起裝著焙茶粉末的容器。
“不必多事了。”茶柱佐枝乾脆利落道。
“在我說能出來以前，你就安靜地待在裡面，不要發出聲音。知道了嗎？違反的話就退學。”
“啥？您的意思我完全——”
連說明都沒有得到，茶水間的門就被關上了。
——砰……咔噠——
沒多久的等待後，外面又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進來吧。那麼，堀北，你找我是想說什麼？”
前來拜訪輔導室的人，是綾小路的鄰居崛北。
“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為什麼我會被分配到D班呢？”
“還真的是開門見山呢。”
“老師您今天說優秀的人會依序被選入A班，而D班則是校內聚集著吊車尾的最後堡壘。”
“我所說的是事實。看來你以為自己很優秀。”
“入學考試的問題，我有自信幾乎都解出來了，而且我也不記得在面試裡有出現重大失誤。至少我無法想像會被分配到D班。”
崛北強硬的反駁。
“幾乎解出了入學考題嗎……？原本入學考試結果是不能給個人看的，不過我就特別讓你看吧。沒錯，剛好這裡有你的答案卷。”
“準備得還真是周到呢……就像是知道我會為了抗議而來。”
“我好歹也是老師。我自認對學生的個性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堀北鈴音，你的入學考試結果，就跟你自己的判斷相同——”
茶柱佐枝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傳到綾小路的耳朵裡。
“你在今年的一年級之中，獲得了並列第三名的成績，分數也和第一、第二名相差無幾。考得非常好呢，就連在面試中，也確實沒發現特別需要關切的問題，還不如說是評價非常好。”
“謝謝您，那麼——為什麼？”
“在這之前，為什麼你對在D班這件事不服氣呢？”
“沒有人會對沒被正確給予評價的情況感到高興。況且這間學校依班級差異，將對未來造成巨大影響，因此這是當然的。”
“正確的評價？喂喂喂，你對自己的評價還真高啊。”
茶柱佐枝發出了輕輕的笑聲。
“我就承認你的學業能力很優秀吧，你的頭腦確實很好。不過是誰規定學力出色的人就能進入優秀的班級？這種事我們一次也沒說過。”
“這是——這是社會上的常識。”
“常識？你那個常識不就造就了如今這個糟糕的日本嗎？光憑考試成績就給予人全部的評價，並以此來決定一生的優劣。其結果就是現在這個世襲制的學歷社會。”
不知為何，茶柱佐枝的話讓綾小路喉嚨有些發緊。
“很會讀書也是一種重要的能力，我不打算否定這點。可建立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創造出【世界通用的人才】。學校最開始應該就和入學學生說明過這件事情了。而且，崛北你冷靜想想吧——假如學校只以學業能力來決定優劣，你覺得須藤他們進得來嗎？”
“唔……”
這裡雖然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升學學校，但是也有學生是靠讀書以外的方式入學。
“況且，你片面斷定【沒有人會對沒被正確給予評價的情況感到高興】也未免言之過早。如果到了A班，就得承受來自校方的強大壓力，以及下段班的強烈忌妒。每天被迫在沉重的壓力中競爭，是件比想像中還更辛苦的事情。其中也有人覺得沒被正確評價是件好事。”
“您在開玩笑吧？我完全無法理解那種人。”
“是嗎？我想D班裡也有那種因為被分到等級低的班級而高興的怪學生。”
茶柱佐枝似乎意有所指。
“這算不上是說明。麻煩您再次確認我被分到D班是否為事實，以及計分標準是否出了錯誤。”
“雖然很遺憾，但是你分到D班這件事並不是我們的失誤。你就只是這種程度的學生，因此必然會被分到D班。”
“……這樣啊，我會重新詢問校方。”
即使作出和班導師交談無用的判斷，崛北也沒有放棄。
“你就算去跟上面的人談，結果也一樣。況且你也不必悲觀。早上我也說過班級會根據表現而上下浮動，畢業以前都還是可能會晉升到A班。”
“我不認為這是條簡單的路。聚集著不成熟者的D班，要怎麼做才能獲得比A班還要好的點數？再怎麼想不是也不可能嗎？”
如果能不含任何立場的客觀看待，這次點數的壓倒性差異就意味著這件事情。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要不要將這條有勇無謀的路作為目標，都是你個人的自由。堀北，還是說，你難道有什麼非晉升到A班不可的特殊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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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今天到這邊我就先告辭了。但是請您記住，我並沒有接受這件事情。”
“知道了，那我就記著吧。”
綾小路聽見了拉椅子的尖銳聲響，談話似乎結束了。
“啊，對了。我還多找了——”
咔噠——
“茶柱老師，我找了你好半天了，原來你在這裡啊。”
門再一次被推開，伴隨著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腳步聲，一個綾小路陌生的聲音，打斷了茶柱佐枝未出口的話。
“波魯薩利諾老師，你有什麼事情嗎？”
“哦喲，還有學生在啊。不過也沒差。茶柱老師，我想和你討論一下下次特別考試的事情。”
“現在提這個太早了吧，而且，我們應該等上面的通知……”
“特別考試？那是什麼？”
崛北疑問的聲音傳來。
“就像名字一樣，那個就是班級與班級，年級與年級之間進行競爭，獲得大量點數的特別考試。”
“也就是說——”
敏銳的崛北立刻開口。
“逆轉排名的機會嗎？”
“沒錯喲，不過下次就要等到暑假了。現在心急也沒用。”
“您是說！”崛北連聲問道。
“我們已經經過了一場特別考試嗎？”
“波魯薩利諾老師，這不合規定吧。”
光憑聲音，綾小路就能想象出此時茶柱老師皺眉的表情。
“你怎麼能當著學生的面——”
“哦喲喲，不小心大意了。到這種程度還是沒問題的吧？”
“……”
綾小路沒有聽到茶柱佐枝的回答。崛北似乎也被她用眼神制止，不再開口提問。
“放心吧。茶柱老師，我也是有保密意識的，今天要跟你談的也不是這個方面……”
唯有名為波魯薩利諾的老師，他的聲音仍在持續地響起。
“最近我也翻閱了歷年來的考試專案，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
“我帶來的那些學生，其中有一部分，如果在同樣的規則下參與競爭，考試本身恐怕都很難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