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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友情和夢想

可可亞西村,村鎮街尾的一棟三層房屋。

一層掛著招牌用來開店,二層是浴室、客廳、廚房和起居室,第三層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小閣樓。

從遠處看過去,就像一隻粉色的小胖頭鯨,在漆成藍色波浪紋,像大海一樣的屋頂上昂起頭來。

眼下已是夕陽西下,一樓的雜貨鋪已經關門歇業,年輕的父親倚在門旁等的望眼欲穿,終於等到了女兒回家。

“呦嚯嚯嚯~呦嚯嚯嚯~”

稚嫩的歌聲迴盪在街道上,路過的行人紛紛笑著和她們打招呼。

“呦嚯嚯嚯~呦嚯嚯嚯~”

粉色的小短辮一甩一甩。

“將賓克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

亂蓬蓬的橘發也被風理得柔順了一些。

“像海風隨心所欲~乘風破浪~”

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唱著歌大踏步的前進。

“老爸~”

轉過水果攤的遮擋,看到塔塔托特後,伊拉開心地小跑起來,撲進了他的懷裡。

“我去橘子園幹活了,貝兒姐姐還付工資給我~”

小女孩興奮得笑臉紅撲撲的,扭捏著把藏在身後的右手伸出來。

“我請你吃橘子。”

一個黃燦燦,碩大飽滿的橘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在塔塔托特的眼裡,那橘子好像正放著光,遠比旁邊暗沉的夕陽要更加璀璨。

……

大粒的蝦仁、焦黃的魷魚須、白生生的洋蔥圈,還有切碎的青椒末,滿滿當當的堆放在泛著油脂光澤的炒飯上,香氣撲面而來。

娜美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晃著短短的小腿,舀了一大勺‘啊嗚’一口塞進嘴裡。

嗚哇——

美味像炸彈一樣來襲!

娜美閉著眼睛,兩條細長的小眉毛像魚兒一樣亂跳。

油膩被辛辣中和,充滿彈性的肉質與牙齒做著鬥爭,豐富的美拉德反應如同海浪,從感受的各個層面中一波又一波地湧來!

“塔塔……你要是去開一間……唔咕……一定會賺大錢的!”

娜美的小腮幫子鼓鼓的,她一邊揮動勺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會告訴你,我參加過【世界最強廚師爭霸賽】嗎?”

開敞式的廚房裡,‘譁啦啦’的水聲傳來,正在水槽邊刷著鍋的塔塔托特,一臉雲淡風輕的回應。

娜美‘唔唔’的點著頭,顧不得再說什麼,陷入了埋頭大嚼的辛苦工作中。

“老爸,你已經告訴她了。”

伊拉左手拿勺子吃著飯,右手拿叉子給炒飯做出了一個【海軍大戰克拉肯】的擺盤。

“不要玩食物。”

塔塔托特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我吃掉了!”

青椒帆的洋蔥船,還有長著魷魚須的蝦仁海怪,立刻在伊拉的白生生的牙齒間粉碎。

晚飯之後。

“娜美,你等一下,我去拿【海賊殺】來玩。”

伊拉從椅子上溜下來,‘噔噔噔’的跑上了樓梯。

攤在椅子上,摸著圓鼓鼓的小肚子,娜美愜意地眯起大眼睛。

“你輸了吧?”

她忽然就想起了塔塔托特說的話。

“廚師爭霸賽。”

“……”

譁啦啦啦……

廚房裡的水聲持續,塔塔托特過了片刻才回答。

“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中途退出了比賽。”

“【十傑】和【百豪】,這兩個裡面哪個都沒你吧。”

能從這場連娜美都知道的比賽中脫穎而出,這些在世界的層面上擁有一席之地的頂級廚師們,每個都擁有與之相符的名氣和地位。

“……”

一旦填飽了肚子,這傢伙的態度立刻恢復了常態。

譁啦啦!

廚房裡的水聲突然大了起來。

“橘子還不吃嗎?”

娜美歇了一會兒,血液集中到胃部後,略有些茫然的眼神漫無目地打量四周。

掃過溫馨的傢俱擺設,她把目光定在廚房裡,案板旁的橘子上。

“我留著以後再吃。”

淡淡的聲音透過水聲傳來。

“一直放著會變得乾巴巴的,再不吃就壞掉了。”

娜美認真地告誡他道。

“我不會讓它壞掉的。”

“笨蛋!壞了的話——”

娜美突然生起氣來。

“伊拉肯定會傷心的!”

“我拿來了~!娜美~!”

‘噔噔噔’的聲音中,抱著一個黑漆漆的木盒,伊拉從她的小閣樓上跑了下來。

……

兩人玩到晚上九點,約定好了明天再見,依依不捨的和娜美告別後,伊拉乖乖地去洗漱上床。

……

晚上九點半,粉紅色牆面的閣樓臥室裡。

收拾好床鋪,塔塔托特正要替伊拉關燈。

一身粉紅色的鯨魚睡衣,坐在床邊的伊拉扯了扯他的衣袖。

“老爸,講故事給我聽。”

“……!!!”

這都多久了!大概是過了五歲生日後,伊拉就再也沒讓他講過睡前故事。

乍一聽聞,塔塔托特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那好!今天我們來講這本——”

塔塔托特從書櫃裡選了一本新出的繪本。

“【奇蹟之櫻和白色城鎮】的故事。”

翻開繪本,用手指著上面頭頂光環,髮型像十字架一樣的小人,塔塔托特聲情並茂,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故事要從幾十年前講起,世界上最偉大的醫生,DR.希魯魯克患上了沒有人能治癒的絕症……”

伊拉躺在床上,把印有卡通島鯨的藍色被子拉高,只露出一雙閃亮的大眼睛。

“被宣告了死亡的男人心情難過,但是,他在路過的山上,看到了美得近乎窒息的風景……你猜他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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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伊拉搖了搖腦袋。

“猜不到。”

“櫻花!漫山遍野盛開的櫻花……!!然後,他再度就醫,結果醫生竟然跟他說……你猜……醫生跟他說了什麼?”

“猜不到。”

“醫生說【你的身體非常健康……】,他的絕症痊癒了!”

……

村外,貝爾梅爾家。

臥室和餐廳並作一處,沒有分隔的房子裡,貝爾梅爾坐在床邊,正用針線改著一件小裙子。

“諾琪高!【海賊殺】!”

進門的娜美把懷裡的盒子舉高炫耀。

“伊拉輸了,所以她要借我玩三天!”

近幾年來,由新聞鳥發賣的世經報裡,除了懸賞令外,偶爾還會夾著一張海上強者的卡牌。

不僅做工精美,不同的張數組合起來,有各種豐富有趣的玩法,可以說隨著新聞鳥的飛翔,頃刻間就風靡了整個大海。

託這種卡牌的福,世經報的銷量倒是連年大漲。

可可亞西村的孩子,每個人手裡都起碼有個兩三張,全都是他們心愛的寶物。

但要說能收集到玩【海賊殺】的數目……

貝爾梅爾搖了搖頭,用牙齒咬斷手裡的線,該說不愧是伊拉嗎?

諾琪高和娜美湊在一張椅子上,兩人開啟盒子,把卡牌一張張的擺在桌面上攤開。

“【世界上最強的男人】!第一張是【白胡子】!”

這可是超稀有的珍貴卡牌,諾琪高從來沒在村子裡見過。

“看起來好厲害!”

月牙一樣的鬍子彎曲向上,手持薙刀的男人膝蓋微屈,空著的左手握拳,周圍綻開明亮的裂縫。

“這一張是【鷹眼】!他是【世界第一大劍豪】!”

‘啪’的一聲,娜美動作瀟灑地把第二張卡牌拍在桌子上。

構圖上,金色劍柄的漆黑長刀樣式華麗,與有著鷹一般銳利雙眼的男人各佔一半。

“哇啊!真的是鷹眼誒……!”

……

“絢爛的櫻花開在潔白的城鎮上空。”

故事講完,塔塔托特合了上繪本。

“DR.希魯魯克好偉大!”

伊拉露出崇拜的眼神。

“他實現了他的夢想,用醫術拯救了一個國家。”

看著伊拉欲言又止的表情,塔塔托特作勢起身關燈。

“好了,故事講完了,睡覺的時間到了,晚安。”

“等一下!老爸!”

伊拉掀開小被子,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拽住塔塔托特的手指。

“娜美學會畫航海圖後,又學會了畫地圖,她把可可亞西島的地圖畫出來了。”

她把悶在心裡一晚上的話,一口氣傾訴了出來。

“貝爾梅爾姐姐說,這是娜美【夢想的第一步】。”

“娜美要用學到的航海技術,到世界各地去旅行。”

“然後再把看到的一切,畫成一張【世界地圖】。”

“那是娜美的夢想。”

“大家也都很期待。”

伊拉的神色有些迷茫。

“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

“娜美說……”

“總覺得沒有夢想的話,娜美就會離我越來越遠。”

“……”

果然,心事的起因還是來自娜美。

塔塔托特重新坐回床邊。

上次也是,一通大人不聽睡前故事,想要長大也不能聽睡前故事的歪理邪說。

“夢想是需要拼命努力的,經歷無數的挫折,心酸、痛苦、絕望之後,或許仍然遙不可及……”

用手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瓜,塔塔托特聲音柔軟。

“即便如此,伊拉,你也想要有夢想嗎?”

“老爸……我不知道……”

雖然語聲遲疑,但伊拉的眼中分明閃著憧憬的光。

“……”

見狀,塔塔托特無聲地嘆息。

如果不是他竭盡全力地壓制……

唯有努力完成一件事的喜悅,是伊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得到的。

因為,每分每秒,每時每刻,世界都會俯下身來,聆聽並回應她所有的願望。

……

最後,擺得整整齊齊的卡牌佔據了大半個桌面。

“咦?這幾張怎麼沒見過?”

但是娜美發現,最下面還有幾張多出來的卡牌。

“少了幾張牌嗎?如果這幾張牌在的話,也許贏得就是伊拉了!”

諾琪高笑嘻嘻地在一旁說道。

“不會,我還會贏!我明天再去比一次!”

一邊大聲反駁她,娜美一邊拿起一張仔細打量。

“奇怪,質地有些不一樣,硬硬的……樣子也不太一樣……【六式·等級5】……”

疑惑了一會兒後,娜美突然反應了過來。

“這根本就不是一套啦!”

“但是好漂亮!”

諾琪高拿起一張,試著在手指間轉來轉去。

“這幾張看起來要更貴一些。”

娜美也同意,她認真推測道。

“這張沒準是世經報新出的。”

“誒?”

諾琪高又從盒子裡拿出一張。

“這一張上面什麼字都沒有,印錯啦!一定是印錯了!”

“真的哎!”

娜美把頭湊過去仔細看了看,聲音驚奇道。

“竟然會出這樣的錯誤,我要去和新聞鳥好好說一說!”

“來試試看!娜美!我做好了!”

貝爾梅爾放下針線,抖了抖手上的小裙子。

“噹噹當!貝爾梅爾牌吊帶裙!”

“討厭!又是穿諾琪高的裙子!”

看著衣服上由向日葵改成的奇葩獅子頭,娜美表情嫌棄。

“你還挑啊!誰叫你比我小兩歲,當然得穿我穿過的衣服!”

諾琪高不滿道。

“我要穿新衣服!”

娜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握緊小拳頭蓄力。

“不行!我穿的也是舊衣服!你是妹妹,當然穿我穿過的!”

諾琪高也站上椅子,兩人的腦門頂在一起。

吵吵鬧鬧中,印錯卡牌的事情,轉瞬就被兩人拋在腦後。

唯有幾張質地晶瑩的卡牌散亂在桌子上,黑暗深邃的牌面中,璀璨的星芒呼吸般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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