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這個反問是非常犀利的，也是在場所有人不可能誠實回答的。 當眾承認對大明的太子沒信心？傻子都不可能這麼幹。 所以在朱慈烺的反問之後，眾人頓時紛紛開口：“殿下說笑了，臣等怎麼可能對殿下沒有信心呢？”“這一次，臣等相信殿下一定能夠消滅左良玉這個可恥的叛徒！” 朱慈烺微笑，靜靜的看著這些大臣，既不贊同，也不反駁。 就在此時，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殿下，你用三千騎兵來抵擋左良玉的五萬大軍，這和找死有何不同？不如殿下現在就離開南京，讓臣等代替殿下死在此地，也算是為大明盡忠了。” 這話說得實在是非常的難聽，以至於眾人在聽完之後不由臉色大變，轉頭看向說這句話的人。 朱慈烺看向對方，有些好奇：“請問這位大人是？” 作為太子，朱慈烺一直都是深居簡出，很少和朝中大臣打交道。今年之前，北京城之中和朱慈烺相互認識的大臣都不多，更別說是這千里之外的南京了。 對方朝著朱慈烺拱手：“南京兵部尚書呂大器見過殿下。” “呂大器？”朱慈烺腦海之中掃了一下，發現此人也是一個為大明盡忠到生命最後時刻的人，於是便饒有興致的說道：“所以呂尚書是覺得，本宮守不住南京城？” 呂大器平靜說道：“若是太子殿下帶三萬兵馬來，老臣毫不懷疑太子殿下能將左良玉打得落花流水，可如今太子殿下麾下兵馬只有三千，老臣覺得唯一能保住太子殿下性命的方式就是立刻離開此地。” 張慎言終於忍無可忍，拍了桌子：“呂尚書，注意你說話的分寸，還有你作為臣子的本分！” 呂大器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老夫這就是在盡作為臣子的本分！” 眼看雙方又要爆發爭吵，就在這個時候，朱慈烺突然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本宮剛剛說的還不清楚嗎？有本宮在，這南京城是肯定不會失守的！” 朱慈烺說話的時候，語氣是無比肯定的。 還沒等其他人再開口，一名武將突然衝了進來，語氣無比驚慌。 “諸位大人，左良玉來了！” 是的，左良玉來了。 就在朱慈烺抵達南京城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左良玉同樣也率領著五萬水陸軍隊，浩浩蕩蕩的抵達了南京城下。 大大小小的船隻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在江山排列，非常的有氣勢。 左良玉站在江面上的旗艦之中，眯著眼睛注視著遠處的南京城，笑道：“當年大明太祖定都於此的時候，恐怕沒有想到南京只當了幾十年的都城，更沒有想到南京將來會在本王的手中被攻克吧！” 話語間那叫一個信心滿滿，很顯然在左良玉看來，南京已經成為了他的囊中之物！ 左良玉大手一揮：“傳令下去，全軍登岸紮營，明日進攻！” 很快，浩浩蕩蕩的大軍就從碼頭登上岸邊，開始井然有序的紮營。 營帳將整個南京城都包圍了起來，無數旌旗飄揚。 在南京城牆之上，剛剛趕到的南京群臣看著這一幕，心都慢慢的沉了下去。 張慎言臉色蒼白，道：“想不到左良玉這廝在輸給了張獻忠之後竟然還能集齊如此之多的兵馬，南京、南京怕是……” 考慮到朱慈烺還在場，張慎言終究是沒有把“完了”這兩個字說出口。 朱慈烺表情依然鎮定，轉頭看向呂大器：“呂尚書，現在南京城中還有多少兵馬？” 呂大器依然是一副拉屎沒乾淨的便秘表情：“一千五百六十四位守城兵卒。” 朱慈烺：“……” 這下他算是知道，為什麼呂大器這貨如此堅定的覺得打不贏了。 南京城之中的兵馬，甚至比朱慈烺事先預想的還要少呢。 但是，朱慈烺慌了嗎？ 他完全不慌。 朱慈烺笑著拍了拍呂大器的肩膀：“一千五百人？再加上本宮的三千兵馬，足夠了！” 呂大器：“……” 這一次輪到呂大器無語了。 這位兵部尚書是很想要痛罵朱慈烺一番，都這種時候了，還盲目樂觀? 但話到嘴邊，看著朱慈烺那年輕得甚至有些稚嫩的面容，呂大器沉默良久，還是選擇了將話咽回去。 這位太子殿下，他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呢。 孩子有什麼錯？他只是太年輕，太魯莽，太過自信，太過……愚蠢！ 呂大器無聲的笑了笑，離開城牆。 回到府中，呂大器召集了所有的家丁、僕役。 “老夫對爾等不薄吧？今日，也到了爾等報效老夫之時了。明日，爾等就隨老夫上城牆去殺敵！” 呂大器也是下定決心，即便是無法阻止南京城陷落的命運，但至少他能用自己所有的資源，讓這種陷落來得更晚一些！ 翌日早晨，呂大器帶著兩百多家丁僕役以及視死如歸的心情，登上了城牆。 剛剛登上城牆，呂大器就看到了朱慈烺。 朱慈烺就站在一處城垛旁，正在和一旁的高得節交頭接耳，商議著什麼。 呂大器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朱慈烺笑著說了一句：“……只要一個能換一顆人頭，還怕這左良玉不屁滾尿流？哦，呂尚書你來啦。呀，你的黑眼圈有點重啊。” 呂大器看了一眼朱慈烺，發現這位太子殿下精神奕奕，顯然昨天晚上睡得很香。 呂大器心中不由感慨，這太子殿下，心是真的大啊。 呂大器道：“殿下，老臣把所有的家人都帶來了，供太子殿下驅策。” 朱慈烺咦了一聲，隨後笑了起來：“呂尚書，你精神可嘉，但是本宮不是說了嘛，你這樣做是沒必要的，本宮帶來的兵馬已經足夠守住了。” 呂大器聞言，心中不由一陣怒火湧起。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太子殿下還在這裡盲目樂觀！ 就在呂大器已經忍不住想要開口痛斥朱慈烺的時候，朱慈烺突然往呂大器的手中塞了一個東西。 呂大器看著手中這個奇奇怪怪，由木柄和一個鐵製圓柱體結合起來的東西，忍不住道：“這是何物？” 朱慈烺微微一笑：“這個東西，它的名字叫做——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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