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這句話一說出來，英國公和李國楨兩人直接被鎮住。 隨即，兩人的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啊。 等等，在這之前，保定府和山海關那一戰，朱慈烺不也是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嗎？ 英國公想到這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殿下，這一次的情況可是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啊。” 朱慈烺認真點頭：“確實是不一樣，無論是李自成還是建奴，他們相比上一次來說都要更弱。而我們大明呢，比起上一次來說可是要強大太多了。” 英國公：“？？？” 咱們兩個說話的意思是一樣的嗎？ 但仔細一想，英國公突然又發現，朱慈烺……說得很對！ 上一次的時候，大明總兵力才八萬人，現在可是有十五萬人，幾乎是之前的兩倍。 但反觀滿清方面，號稱是十萬大軍，但按照正常來計算的話應該也就那麼五六萬人。 至於李自成方面，號稱是二十萬兵馬，但估計應該也就七八萬，撐死了算他十萬好了。 如此計算下來的話，就會發現如今的大明兵馬其實正好就和滿清、李自成兩路加起來的兵力數量基本相當！ 即便如此，英國公依然還是堅持提出質疑：“可是殿下，這打仗也不是說僅僅靠兵力的數量來取勝啊。” 英國公的意思很明顯，在包括崇禎朝在內的過去幾十年裡，大明其實在面對滿清的時候都佔據著兵力優勢，可那有啥用呢？一樣是敗多勝少。 朱慈烺也是嚴肅點頭：“英國公你說得很對，李自成算他十萬人吧，實際上的戰鬥力估計也就和我們大明正規軍的兩三萬人相當，所以說這打仗確實是不能僅僅依靠兵力數量來取勝的。” 英國公：“……” 這一刻，英國公的內心是凌亂的。 這太子殿下的口才，怎麼就這麼犀利呢？ 一旁的李國楨聽到這裡，忍不住道：“所以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李國楨其實已經有點心動了。 和英國公不同，李國楨是一個今年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初出茅廬，真正打下來的硬仗都是跟在朱慈烺身邊打的。 換個說法就是，李國楨這輩子的勝利都是抱著朱慈烺的大腿拿的。 所以別看以前李國楨一度和朱慈烺作對，但說到心中對朱慈烺的信服，李國楨甚至比英國公還要更嚴重點。 朱慈烺笑呵呵的說道：“本宮的意思就很簡單了，咱們兵分兩路，本宮還是和襄城伯搭檔，我們就帶五萬兵馬去對付李自成即可。至於英國公的話，你就帶著十萬兵馬北上，去守住太行山以東的各條道路，不讓建奴有襲擾到京師的機會。等到本宮這邊擊潰了李自成之後，再北上和英國公你會合即可。” 英國公：“……” 不得不承認，聽到現在為止，必須要承認朱慈烺的目標是非常宏大的。 而且，也是有可能實現的。 但英國公的心中依然沒底：“殿下，咱們這樣做，真的能被陛下同意嗎？” 英國公其實還是很瞭解崇禎的。 朱慈烺笑道：“無妨，父皇到時候肯定會說，打仗是我們來打，所以決定由我們來下！” 李國楨在一旁插嘴道：“這確實很可能是陛下的思路。” 英國公瞪了李國楨一眼，這個襄城伯，究竟在幫哪邊說話呢！ 李國楨腦袋一縮，雖然知曉英國公的意思，但也並未改口。 李國楨現在腦子裡面門清，想要有戰功就跟著太子殿下混，反對太子殿下？在李國楨這邊沒有這種選項。 朱慈烺看著英國公，笑著勸說：“英國公啊，你在擔心什麼？本宮過往那麼多次戰鬥，哪一次讓你失望過了？這一次，只要你能好好的守住京師一帶不被入侵，本宮可以給你承諾，一定會在今年冬天之前收復大同和太原的！” 朱慈烺都已經預設太原陷落了，主要是他覺得李自成太菜。 英國公無奈，只能長嘆一聲，道：“殿下，老臣發現，有時候真的跟不上您的思路了。” 英國公最終選擇了同意。 說白了，崇禎的命令只是讓英國公在攻克濟南後儘快北上對付建奴，但並沒有規定要全軍北上，也沒有規定北上的時候不能順便對付李自成。 反正天塌下來有太子頂著，英國公內心有些腹黑的想道。 這位英國公其實沒有意識到，他在潛移默化中也被朱慈烺改變了不少！ 第二天，英國公浩浩蕩蕩，帶著十萬大軍和好幾萬的大順軍俘虜北上了。 早在馬士英和左夢庚北伐的時候，浩浩蕩蕩的江南漕運船隊就已經一路跟隨他們北上到濟南城外，所以濟南拿下之後，這邊往京城運送糧食物資的船隊現在都已經進入河北平原之中了，補給問題算是得到了極大緩解。 至於朱慈烺，他從英國公手裡拿到了五萬兵馬的指揮權，包括所有的騎兵以及所有的紅夷大炮。 “英國公還是很夠意思的。”朱慈烺發出了稱讚，目送著英國公的大軍浩浩蕩蕩離去。 在朱慈烺的身旁，李國楨也是摩拳擦掌：“殿下，咱們這就去弄死李自成？” 朱慈烺笑道：“當然。” 當天晚一些時間，朱慈烺也率軍出發了。 這是一個非常混亂的年代，僅僅半年的時間，大明就已經先後和滿清、李自成多次交戰，而且這種交戰到現在都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當天晚上紮營之後，朱慈烺對著方拱乾吩咐：“去把李巖帶來。” 英國公雖然帶走了大部分的俘虜，但也有一些俘虜交給了朱慈烺，就比如說李巖。 李巖很快被帶來，朱慈烺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對方的精神不錯，便笑道：“看來你的俘虜生活似乎沒有那麼難過。” 李巖聞言，不由苦笑道：“殿下說的是哪裡話，罪人無時無刻不想重獲自由，只希望太子殿下能給罪人一個機會。” 朱慈烺哈哈一笑，道：“不瞞你說，牛金星現在已經在京城之中改名換姓當上了富家翁，唯一的一點小代價就是他會被東廠的人十二時辰進行保護，你覺得牛金星這樣的生活如何？” 李巖忙道：“那簡直就是罪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朱慈烺的笑聲變得越發爽朗：“夢寐以求？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本宮認為，你應該要在接下來本宮和李自成的戰爭之中來點作用了，你覺得呢？” …… 李自成在聽到朱慈烺率軍抵達永年城外大約八十裡地的時候，終於確認了一件事情。 “這個太子殿下，居然真的衝著朕來了？” 李自成同樣也是非常的震驚。 在李自成想來，既然他已經在永年城之中按兵不動，那麼明軍就應該從這種動作之中察覺到一些東西，趕緊北上去和滿清打個你死我活才對。 再不濟，明軍也應該是分出一支偏師來，在北邊的順德府或者真定府進行防守。 結果現在倒好了，明軍居然大張旗鼓，直接殺到永年城下來了？ 這這這，這簡直就是沒把李自成給當根蔥啊。 李自成砰一聲，直接拍了桌子。 “這個朱慈烺，還真是不把朕當回事了，混賬之極！” 在李自成面前的大順臣子們看著這一幕，心情也是有點複雜。 其實吧，朱慈烺確實也有那個資本不把李自成當回事，畢竟從京師、固安、保定再到肥城，朱慈烺已經完成了對李自成的四連勝。 不過能在李自成手下活到現在的都不傻，大家非常安靜的站在那裡，啥也沒說。 李自成罵了幾句，然後抬頭道：“你們說說，現在要怎麼做？” 一番沉默之後，李過站了出來。 原本出謀劃策是軍師們的事情，但現在李自成的三個軍師裡兩個當了俘虜最後一個選擇跑路，李過就只能硬著頭皮頂上。 李過道：“陛下，微臣認為，現在和明軍敵對其實是毫無意義的，只能憑空消耗我們的力量。不如趁著明軍還沒有趕到，我們先行退回河南。這樣一來明軍必然覺得我們大順構不成什麼威脅，他們就會北上去和多爾袞打個你死我活了。” 李自成聞言，臉頰就是一跳。 李過這個計策其實就很簡單，認慫嘛。 但是…… 李自成有點拉不下這個臉啊。 之前打不過只能敗退，這個沒毛病，可現在打都沒打就跑了，這算怎麼回事呢？ 要知道李自成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四處逃竄的流民土匪頭子了，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大順皇帝陛下！ 就這麼跑路了，大順的軍民怎麼看待李自成，這軍心民心還要不要了？ 李自成一咬牙，冷聲道：“這是什麼話，朕怎麼可能怕了朱慈烺那黃口小兒，直接當了逃兵？行了，你們也別再說了，朕這一次就守一守這個永年城，看看那朱慈烺是不是真的還能再贏一次朕！” 歸根結底，李自成急需一次勝利來重振大順的聲勢，挽回軍隊和民眾對他的信任。 李自成還是有信心的，當年孫傳庭把李自成打得不知道多少次抱頭鼠竄，最後李自成還不是攻入西安，弄死了孫傳庭？ 現在，是時候讓朱慈烺成為第二個孫傳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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