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吳三桂的心情是非常非常復雜的。 昨天才硬氣的說不要朱慈烺的支援，今天居然就要自己打臉？吳三桂不要面子的嗎！ 吳三桂果斷拒絕：“豈有此理！建奴的攻擊不可能一直這麼猛烈的，告訴兄弟們，給本官頂住！” 吳三桂都已經這麼說了，在場的關寧軍將官們還能說什麼？他們只能安靜的閉上嘴巴。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朱慈烺也在和李國楨討論著同樣的事情。 李國楨道：“殿下，從剛剛得到的情報來看，吳三桂這一次傷亡的人數大約在三千左右。” 縱然早就已經有了判斷，但朱慈烺的目光還是不由微微一凝：“這個數字……看來這次建奴是真的下血本了。” 吳三桂雖然人品上可能有點問題，但能力上還是沒得說的，歷史上的吳三桂可是以一個貧瘠的雲南作為根據地和滿清打了整整六年，直到吳三桂病死之前，他和滿清之間的局勢都可以算得上是有來有回。 那個時候的滿清可是已經完全滅亡大明的滿清，和現在蝸居遼東的滿清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能把吳三桂打得如此傷筋動骨，縱然朱慈烺並未親眼所見，也能推測出滿清的攻勢究竟有多麼的猛烈了。 李國楨道：“臣覺得吳三桂應該是堅持不住了，咱們應該準備準備，要換防了。” 朱慈烺想了想，笑道：“這也未必，吳三桂這傢伙感覺是個要面子的，他可能不會在第一天就選擇跟我們求援。” 李國楨愣了一下，道：“這要是萬一被建奴突破防線，那該如何是好？” 朱慈烺雙手一攤，道：“所以我們還是要做好準備，如果吳三桂真的崩了，就得馬上頂住才行。” 又一個晚上過去了。 早晨，滿清大軍再度出營，紛紛列陣。 濟爾哈朗環視眾將，沉聲道：“今日俺們繼續進攻，明國人的大炮已經被俺們轟得差不多了，紅夷大炮今天給俺不停的轟，若是能夠把關牆給轟塌了，那麼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滿清眾將早就已經摩拳擦掌，在聽到了濟爾哈朗的話之後齊聲應是。 “今日，就要明狗好看！” 嗚嗚的號角聲中，無數滿清將士再度傾巢而出。 山海關方面，吳三桂同樣也是表情凝重，對著面前的眾多將軍說道：“建奴昨日突然發動猛攻，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今日只要擋住建奴的攻勢，建奴就必然要敗退了！” 聽著吳三桂的話，將軍們同樣也是齊聲領命，只不過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些中氣不足。 戰鬥又一次的開始了。 昨天晚上，吳三桂臨時讓工匠連夜搶修了一番，如今還有八門大炮能用。 但是吳三桂這邊其實也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大炮論射程比不上紅夷大炮，所以只能被動挨打。 這種被動挨打的惡果很快就體現出來了。 如果說昨天滿清的炮兵多少還有些生疏的話，在經歷了一天的炮戰之後，第二天的滿清炮兵準度明顯上升。 “轟隆！”伴隨著炮彈落地之後的巨響聲，山海關的關牆上又是一陣煙塵四濺，明軍的一架火炮四分五裂，眾多炮兵當場暴斃。 吳三桂看著這一幕，也是氣得咬牙切齒：“該死的建奴，怎麼就這麼準呢！” 吳三桂身邊的將軍倒是有人看出了問題所在：“大人，咱們的火炮可是移動不了的，只要他們不斷的調整射擊引數，遲早都是會射到的。” 吳三桂勃然大怒，瞪了說話的人一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即便是吳三桂再怎麼想辦法也好，有一個事實就擺在眼前，明軍的大炮確實是無法和清軍繳獲的紅夷大炮相提並論，明軍的炮彈打不到清軍的大炮陣地，但清軍卻能夠反過來毫無顧忌的轟擊山海關牆之上無法移動的明軍大炮。 伴隨著時間的過去，到了下午時分，所有的山海關牆上的火炮都已經被清軍的紅夷大炮給摧毀了。 濟爾哈朗見狀，不由發出大笑：“非常好！現在沒有了大炮，看看這些明國人還怎麼阻止我們的進攻！” 沒有了火炮的壓制過後，清軍士氣頓時大振，密密麻麻猶如螞蟻一般隨著各種攻城器械攀附在城牆之上，開始瘋狂的進攻。 吳三桂這邊的壓力變得無比的巨大，他不斷的派出軍隊前往關隘上的各個地方支援，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完全就是杯水車薪。 城牆上的明軍一方面要承受清軍火炮的轟擊，另外一方面還要應付清軍猶如瘋狗一般的攻勢，傷亡的數字飛速躥升。 鄭蛟麟踉踉蹌蹌的出現在吳三桂的面前：“大，大人……” 話沒說完，鄭蛟麟噗通一聲直接摔倒在地，吳三桂嚇了一跳，伸手扶住：“你沒事吧？” 鄭蛟麟此刻渾身浴血，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完全就是一個血人了。 吳三桂怒吼起來：“郎中呢？快找郎中過來！” 鄭蛟麟抓住吳三桂的手，露出一絲苦笑：“大人，咱們抵擋不住了，還是、還是讓太子殿下來吧！” 鄭蛟麟被送走，但他的這句話對吳三桂無疑還是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吳三桂茫然抬頭，環顧四周，發現身邊的部下要麼身上帶傷，要麼早就已經上了戰場還沒歸來。 吳三桂緩緩說道：“我們……還有多少兵馬？”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有人回答：“大人，我們所有的兵馬，都已經投入進去了。” 吳三桂無言。 整整一萬五千人啊，怎麼就守不住這座山海關呢？ 吳三桂一咬牙，沉聲道：“快，讓人去找太子殿下，告訴他，我們需要他的援助，就是現在！” 吳三桂無可奈何，他提前知道了滿清會發動非常猛烈的進攻，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滿清的進攻居然會猛烈到這種地步！ 關隘之外，滿清主將濟爾哈朗的笑容已經完全無法掩飾了。 “太好了，只要繼續下去，那麼今天晚上俺們就能在山海關喝酒了！” 滿清軍隊這一次其實也是有備而來的，不但弄來了所有的大炮，更是透過祖大壽、洪承疇等一批降將，提前就將山海關之中的佈防情況，防禦工事和應對措施弄得非常的清楚明白，所以才能夠做到如今精確的命中山海關的各種軟肋，在短時間內給吳三桂造成如此巨大的損失。 濟爾哈朗滿心自得，心道本王半生戎馬，跟著太祖和太宗兩位打了這麼多年的勝仗，真以為是浪得虛名？ 而在濟爾哈朗的身邊，眾多的清軍將領也是頗為振奮，一片歡聲笑語。 “明國人一直覺得俺們大清是打不下山海關所以才繞道，今天就要讓他們知道，大清只要想打，那就一定打得下來！” “當年瀋陽、錦州哪個地方不比這一座小小關隘難打？俺們大清一樣打下來了，就是這些明狗們自詡什麼天朝上國，驕傲自大，吹著吹著自己都信了！” “等打完這座山海關，俺們就要去北京城裡喝酒，順便騎一騎那崇禎皇帝的女人，看一看是什麼滋味。” “哈哈哈，一起一起！” 就在此時，異變突然出現。 眾多的炮彈從天而降，落在了山海關外的清軍陣地之中。 “轟轟轟！” 炮彈落下，眾多清軍猝不及防，頓時被砸死砸傷。 濟爾哈朗愣住。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這是看花眼了吧？ 明國人的大炮不是都已經被全部摧毀了嗎？ 短短幾十秒鐘後，又是一波炮彈來襲。 這一次，濟爾哈朗總算是看清楚了。 這些炮彈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炮彈，但它們的發射位置卻並非是從山海關的關牆之上而來，而是來自於關牆之後！ 濟爾哈朗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在濟爾哈朗的身邊，眾多的清國將軍也紛紛止住笑容，驚駭的看著這一幕。 由於在之前認為大明已經沒有火炮了，所以濟爾哈朗為了確保快速拿下，直接就將大量的精銳派了上去。 這些精銳的滿清士兵們在關牆之下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如此之高的密集度簡直就是給大明的火炮送菜啊。 從關隘之中打出來的那些火炮甚至都不需要瞄準，只要飛躍關牆之後落地，一砸就是隨隨便便幾十人的死傷！ 一門火炮一次幾十個人，十門火炮一次就是幾百人，再加上這一分鐘一次的火炮齊射頻率…… 濟爾哈朗想到這裡，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在濟爾哈朗的身邊，同樣也有人反應了過來。 “鄭親王，這絕對是明狗的計策，咱們快把前線的部隊撤下來吧！” 濟爾哈朗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的起伏，再抬頭的時候，目光之中已經滿是殺機。 “撤下來？不，傳令下去，讓俺們大清的紅夷大炮向前推進，壓制住關隘內部的那些明國大炮！” 別看戰事一路順利，但滿清畢竟是進攻方，傷亡是一直都比明軍更加慘重的。 在付出如此之多的傷亡過後讓濟爾哈朗撤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濟爾哈朗咬牙切齒：“今天，俺一定要把這座該死的山海關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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