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怎麼會不知司少卿的心思?
從他們來到獵場開始,司少卿的視線都始終停在慕蕎汐的身上,可以說,她的一舉一動,都盡在司少卿的監視之下。
司少卿的心思昭然若揭,又有誰敢在這個時候出頭,跟慕蕎汐組隊呢?
不過旁人不敢,他敢。
莫言淡淡的垂著眸子,手仍舊還在木箱裡,司少卿一把擒住他的胳膊,他挑不了木籤,也收不回手。
他毫無畏懼的抬眼和司少卿對視上。
司少卿卻渾身一僵,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野獸虎視眈眈的看了一眼,那銳利的目光轉瞬即逝,卻還是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皺眉,卻遲遲沒鬆開莫言的手。
“你是誰家的侍從,怎麼這般不懂規矩?這是你能上來的地方嗎?”
沒想到,所有世家皇親都防住了,卻還是漏了個小角色,只是此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此人身上那種疏遠和排斥,甚至是濃濃的不善。
莫言並未糾結被他遏制住的手,語氣是公事公辦的恭順。
“回稟太子殿下,我是慕侯府大小姐身邊的侍從,大小姐遲遲美找到人組隊,我理應替大小姐分憂。”
莫言的語氣,唯有提到慕蕎汐的時候,才多了幾分溫和。
可這對司少卿來說,無疑是實打實的挑釁。
聽到莫言竟然在挑釁司少卿,慕蕎汐只感覺心裡警鈴大作。
天吶,莫言想做什麼,瘋了不成?
現在的莫言根本沒有對抗司少卿的能力,更何況皇帝還沒來,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司少卿,那不是得不償失了嗎?
她關心則亂,抬腳就想直接上去將莫言帶下來,可剛邁出一步,就被楚長樂拽住衣袖。
“你現在上去,是想你們兩個一起死嗎?”
楚長樂能看出來的,慕蕎汐自然也知道。
此刻若是趕上去,恐怕只會火燒澆油,莫言都已經這般不給司少卿面子了,若她還上前幫他說話,不但幫不了他,反而還會引火燒身。
司少卿視線一斜,便看見臺下慕蕎汐緊張的神情,隨後又將探究的目光落到面前的莫言身上。
慕蕎汐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
司少卿仍未鬆開莫言的手,輕蔑的看向他,“恐怕,你沒辦法和你家小姐,一同狩獵。”
莫言面上並未有分毫的波瀾,寵辱不驚之間語氣淡然。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皇恩浩蕩,先前皇上就已下至,只要是能進入圍場的人,在御駕親臨之前,都能搭弓射箭,太子既然有意要在聖上親臨之前來一場初篩,又何必將身份尊卑看得這般重要呢?”
最後一句話,莫言說的極為輕,除了司少卿,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這無疑是恰到好處的激將法。
司少卿眼中已然醞釀出韞怒之色,他笑著,不動聲色的收緊五指,愈發用力的鉗制著他。分明他已經用上了十分的力氣,但那皮肉之下的骨頭,仍舊不為所動,一如莫言淡然的神情。
慕蕎汐還真是在自己身邊養了一條好狗。
“你也知道,現在初篩的規矩是本宮定下的,聖上既然沒來,這裡便是本宮說了算,你一個下人,竟然也敢口吐尊卑之辭?”
司少卿的骨子裡,始終都是倨傲的。
天之驕子,生下來便是含著金湯匙,受著千萬的尊敬,平日裡不過是裝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樣子,但真正聽到莫言言說的這番話的時候,他面上是難以掩飾的不屑。
莫言面上仍舊是淺淡的笑容,語氣溫和得宛若朋友之間的問候。
“哦?那照太子殿下的意思,獵場的規則都是您來定的?”
司少卿聽到這話,以為莫言總算是溫馴屈服了,當即便志得意滿的開口說,“那是自然,獵場上的規矩,都由本宮來定奪,豈容你一個下人置喙?”
聽到這話的時候,慕蕎汐眼中的緊張突然就消散了下來。
倒是楚長樂,臉上微微的顯現出錯愕神情,司少卿一向都是個謹慎小心的人?怎麼會被一個莫言給激得一時失言?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不過就是潛龍。
天底下的規矩,大到國法,小到家法,可沒有太子定奪一說!
可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太子雖然知道自己失言,面上流露出難堪之色,但要他向這奴才低頭,是決計不可能的事!
最有可能的,就是司少卿惱羞成怒,找個藉口將莫言懲治,以此來給自己圓場。
可莫言的面上,也沒露出半點擔憂的神色,反倒是多出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來。
他從來都不做沒把握的事,懷瑾握瑜,才是他的行事之風。
就在眾人皆是惴惴不安今日恐怕會有血光之災的時候,一旁突然走出一個人。
“太子皇弟,何須跟一個下人辯駁?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普天同慶,大家同來獵場,不過是圖個樂呵,無人會將說笑之辭放在心上,若是再較真,可就不值當了。”
司雲起一身戎裝,器宇不凡,走到高臺上的時候,底下的人只覺得頃刻之間,陰雲四散,司少卿面上又是儒雅溫潤的笑容。
慕蕎汐在底下心中不覺震驚,這便是莫言玩弄人心的手段。
他知道司雲起欠下自己一個人情,與其留待以後,不如現在就把握時機。
司雲起是個有恩必報有仇必還的人,方才莫言那般已是叫他欣賞,現在又當眾有此氣度言辭,就算司雲起此時怪他不敬主上,心中對他也是欽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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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雲起笑著,便又說:“方才這下人還在草場救了我一命,只是一擊,那受驚的畜生便一命嗚呼,父皇是惜才愛財之人,想必太子皇弟你,也是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司少卿饒是臉上的神情不善,話裡卻已然鬆懈下來。
“既然皇兄這麼說,本宮也不能不聽從皇兄教導,既然這個奴才這般有膽識,是該給他一個機會。”
司少卿說著,面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
可在心中,卻已經將這個人牢牢的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