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蕎汐心中暗叫不好,但還是硬著頭皮和慕圳一起來到書房。
書房內,慕圳將蠟燭一支支的點亮,原本昏暗的地方逐漸清明起來。
慕蕎汐也沒客氣, 隨便找了把椅子就坐下,原以為是慕圳因為今日之事想囑咐自己。
卻沒想到,慕圳轉身將一副鹿角上面的弓箭取了下來,遞給慕蕎汐。
“這……”
慕蕎汐不解的看嚮慕圳。
這把弓箭金光璀璨,通體都乃是上乘的檀香木打造,那箭頭的虎尾更是經過巧匠秘製,如今依舊栩栩如生,雕刻工藝精細到了極點,弓身甚至還刻畫著細膩的蟒蛇鱗片。
放眼天下,世上只有皇帝和太子敢使用這樣的弓箭。
皇帝自然不可能,想必這就是司少卿所說的,賞賜給她的弓箭了?!
可是……
當慕蕎汐詫異的看嚮慕圳,而慕圳只回以淡然眼神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司少卿的命令才下來不過一個時辰,這弓箭怎麼就已經在慕侯府中了?
慕圳將手中的弓箭放到慕蕎汐的手中,語氣裡面滿是鄭重其事的謹慎,“太子殿下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斷然是不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面出差錯,既然說了要賞賜給你,想必也不是臨時起意,你不必心中太擔憂。”
這擔憂二字,顯然更像是慕圳對慕蕎汐的擔憂。
司少卿對慕蕎汐的心思未免也太過明顯了,明顯到連慕圳都有些隱約的不安起來。
“父親的囑咐,我記在心上了。”
慕圳見狀,又是一聲嘆息:“汐兒啊,為父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但你可千萬不要被這一點雨露君恩給矇蔽了眼睛啊,今日這一遭,無論你如何表現,這賞賜都是會落到你的頭上的。”
是啊, 慕蕎汐怎麼會不清楚,這一切都是司少卿盤算好的一場局。
她知道慕圳的擔心,怕她被那榮華富貴給迷惑了眼睛。
“父親,您放心吧,女兒對那些浮華的東西從來都沒動過半分動心起念,什麼是該有的什麼是不該有的,女兒心中都有數,人生匆匆數十載,若是都浪費到追名逐利上面去,未免也太划不來了。 ”
慕圳聽慕蕎汐這樣說,當即便爽朗的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幾下。
“不愧是我的女兒!膽識和胸襟果然都和我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慕蕎汐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了慕圳的心坎裡,這份肆意的胸襟和灑脫的性子,正是他一直以來最看重的。
慕蕎汐也是笑笑,並未多說什麼,手中託著弓箭,心中卻明白這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回到房中,慕蕎汐靜靜的看了這把弓箭許久,一看就到了半夜,才吹滅了燈火睡下。
秋獵正式開始。
按照往年的規矩,在秋獵開始之前,總是會有朝臣皇子以及諸多朝臣子女在獵場中馳騁,所打獵到的獵物都會歸其所有。
每年的秋獵都是這般聲勢浩大,只是今年,慕蕎汐頭一次參加,難免心中還是有些緊張。
“不礙事,為父都已經替你上下打點好了,你只消暢暢快快的去打一場獵就行了,不論結果。”
聽到這裡,慕蕎汐也是含蓄的笑笑點頭,“多謝父親的安排。”
車馬隨從當中,慕蕎汐只是隨意一眼,看到一個在角落裡瑟縮的熟悉身影。
是曲嬤嬤。
只是已經沒了往日的威風,此刻正畏畏縮縮的,用討好的嘴臉讓車伕讓出來一個能歇腳的位置。
那是最下等的打掃奴才坐的位置。
慕蕎汐雖然沒想過取曲嬤嬤的性命,可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也沒半分憐惜。
當初若不是曲嬤嬤,紅袖也不至於吃這麼多苦頭。
曲嬤嬤心中滿是怨氣,總算是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狠狠的想著。
若不是自己掉包孔雀羽線的事敗露,何不至於被蘇氏和慕蕎汐兩頭當成猴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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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當真是不值得。
慕蕎汐沒叫人去趕走曲嬤嬤。
也是知道,曲嬤嬤一走便只能回府了,蘇氏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她,她若回去必是自投羅網,等到她回府,恐怕曲嬤嬤的屍首都涼了。
車馬緩緩的行動,在慕圳擔憂的目光裡,馬車搖曳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街道末尾。
獵場上,風吹草地,馬蹄振振。
慕蕎汐看著不遠處還在馳馬的人們,心裡登時癢了起來。
“秋高氣爽,果然是適合狩獵的好時候。”她說罷,便準備從馬車上面跳下來。
可人還未站穩,一邊的莫言便上前來小聲提醒。
“小姐,來者不善。”
慕蕎汐順著莫言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一隊明黃的儀仗竟緩緩朝她走來。
而那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身蟒袍勁裝的司少卿。
糟了糟了,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周圍人雖然不多,但眼觀鼻鼻觀心,人人都心領神會的看著她。
果然啊,京城中的流言又一次被證實了,人們心中不約而同的想著。
太子氣候已成,不少人都如此竊竊私語著。
慕蕎汐想,若是今日就這麼順著司少卿的舉動,恐怕明日人人都會以為,她慕侯府的嫡長女是太子黨,慕侯府已經歸順太子了吧?
司少卿面上帶笑,走到慕蕎汐面前:“慕大小姐來了。”
這般隆重的親自迎接,司少卿卻沒在慕蕎汐的臉上看到半分笑意。
司少卿微微皺眉。
慕蕎汐卻搶先一步跪在地上行禮:“臣女叩見太子殿下。”
為表“親近”,司少卿打算親自上前扶起慕蕎汐。
可是沒想到,慕蕎汐竟然說:“臣女的父親年事已高,原本是想為吾皇盡忠,親自前來獵場,但奈何力不從心,好在太子體貼臣子之心,願意讓臣女代替父親前來。”
此話一出,司少卿面上的神色當即難看幾分。
慕蕎汐這麼說,彷彿她來獵場都是為了為皇帝盡忠,為父親盡孝,根本不是和他有任何私交。
偏偏,司少卿還沒辦法反駁。
他冷笑一聲,看了慕蕎汐一會兒。
罷了,來日方長。
司少卿轉身離開。
慕蕎汐松了一口氣,餘光瞟到那明黃色的帳篷時,似乎看見一個赤條條的雪白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