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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最善之人救最惡之人

子晦跟在孫至垸身後,“師父,方才您與州府那人談些什麼?”

孫至垸回過頭,“子晦,你跟著為師學醫已有三年,是時候獨擋一面了。”

子晦有些不解,獨擋一面?是讓他自立門戶還是離開百草堂?“師父為何有此想法?”

孫至垸笑了笑,“監牢裡那人你就替為師出診吧,正好也給你練練手。”

“啊?”子晦驚訝,“師父,我是怕自己醫技不精,治死了那盜匪不說,還砸了百草堂的招牌。”

“哈哈···”孫至垸大笑,摸了摸子晦的後腦,“師父不在意那些,你也得相信自己。”

“可,可那盜匪還未招供,若是被我治死···”子晦的疑慮又添一重。

“人犯招供畫押那是州府的事兒,你毋須擔憂,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聽了孫至垸的話,子晦的臉慫拉著,那人作惡多端,殘暴狠辣,他倒有些擔心自己的處境了。

翌日一早,子晦就收拾好藥箱,去了州府監牢,開始探診。子晦到了監牢,王大忠騰地一聲起身,笑嘻嘻迎上前,“陸大夫,你來了。”

子晦笑了笑,把肩上的藥箱帶取下來,提在手中,“王大哥,勞煩你開鎖。”

王大忠起身,迎上去想要接過子晦手中的藥箱,子晦後連連拒絕。

王大忠從腰間取下鑰匙,開啟那人所在的牢房,待子晦進去後,王大忠又鎖好門,囑咐道:“有事儘管喚我啊陸大夫。”

子晦點點頭,把藥箱放到地上,站在那,靜靜地俯視著地上軟癱的犯人。那人癱倒在牆角,一動不動,胸前的起伏昭示著他尚有一息。子晦蹲下身開啟藥箱,取出一把剃刀,慢慢地走到那人跟前。

子晦手中的剃刀,沿著那人的臉廓比劃著,突然,那人半睜開眼,朝子晦手背上啐了一口水,子晦不留神,輕呼一聲,一屁股墩兒坐到地上。那人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就憑一把剃刀,也想殺人?”

王大忠聽見子晦的聲音,忙跟到牢門口,“陸大夫,你沒事吧?”

子晦回頭,看了看王大忠,示意他放心。王大忠撇了眼那人,冷哼一聲,離開了。

“堂堂一個盜匪頭目,還怕一把小小的剃刀。”子晦拿出手帕,擦淨手背上的汙漬。“臉上的鬍渣須得剃掉,方能上藥。”

那人扭了扭脖子,子晦又伸出剃刀,小心地避開臉上的傷口,仔細地剃掉鬍渣,又把那人散亂乾枯的髮尾剃掉,理順。子晦檢查後發現,這人除了全身被利器所傷,手筋腳筋也被劃,就算醫治好,怕也是手無縛雞之力。

“若是往常,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那人癱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可如今你乃魚肉,我為刀俎。”子晦揚了揚手中的剃刀,頗有示威的意味。

收拾妥當之後,子晦托起那人的腋下,有些費力地把他抬到牆角。待完成這些事,子晦有些微喘,坐到地上歇息。

那人又悄悄眯眯地半睜開眼睛,窺視著坐在跟前的人。

子晦休息一陣,又從藥箱中拿出一碗煎好的藥,直接杵到那人的嘴邊,“喝藥!”

那人門牙被磕著了,有些惱怒,不過還是恨恨地將那碗藥喝了下去。子晦拿出手帕替那人擦淨嘴角的藥漬,那人有一瞬間的晃神,後又閉上雙眼。“陸大夫可得好好醫治我,別砸了你師父的招牌。”

子晦收起手帕,扔到藥箱中,“我師父斷不怕失名譭譽,你還是操心自己吧!”說完又拿出外敷的藥材搗弄著。

“陸大夫很憎恨我?”那人憋著一股勁,又道。

“惡人自古人人誅之,”子晦手中的活沒停下,“若有人取你性命,我定會湊上一筆賞金。”

“你這人真是有趣,想殺人自己卻又不敢。”那人搖搖頭,嘆道:“如今這最善之人卻在救最惡之人。”

牢內又沉寂下來,只聽見子晦噔噔的搗藥聲。不多時,子晦拿起藥碗和竹片,蹲下身,把外敷的藥輕輕地抹在那人的傷口上。“這是外敷藥,能消腫袪膿,你這傷口怕是要敷上大半月方能見好。”

似乎是藥起了作用,那人的臉有些扭曲著,子晦拼命壓住自己上翹的嘴角,看著眼前之人這副表情,他心情莫名些許愉悅。

子晦收起藥碗,整理好藥箱,今日是他第一次探診,沒料到異常順利。那人倚著牆角,身子開始不在自在,臉上、身體的傷口在蠢蠢而動,他想伸手去撓,卻又抬不動手。

子晦提起藥箱,挎在肩上,回頭朝著那人一笑,“花椒能袪溼下氣,逐骨皮死肌,塗上後有些發癢難耐,你就忍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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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夫也是心機深沉之人呀!”那人放棄掙扎,雖說滿身的傷口都像蟲蟻在撕咬一般,但他愣是一動不動。

子晦告別了王大忠,離開了州府的監牢,回了百草堂。孫至垸早早地回了家,子晦站在櫃案前,整理著藥材,百草堂門口有人影在晃動著。

子晦不經意地瞄了幾眼,輕嘆著氣,“進來吧!”

重節得到子晦的首肯,拉扯著烏蘭,進來百草堂,“陸大夫,我並非有意打擾。”

子晦抬頭,那日在茶肆,他確實是有些惱怒,後來一想,重節原本就是女真人,心性尚不成熟,偶有失言也是人之常情。“找我有何事?”

“陸大夫,我這些時日都是研究醫書,你看···”重節扶起一把草藥放到子晦跟前,“我去山上找到了燈籠草。”

子晦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看重節的手,指甲縫裡滿是泥垢,還有些劃痕,這姑娘真是有些傻氣,為了討好他,跟他做朋友,竟翻看醫書,還上山採藥!

子晦拿過重節採回的草藥,仔細看了看,道:“它是倒地鈴,雖與燈籠草相似,但藥性卻不同。”

“啊?”重節有些喪氣,她滿山跑了大半天,卻找錯了,“我可是照著醫書上的畫來找的。”

“你仔細瞧瞧,倒地鈴圓潤一些,而燈籠草尾部要尖一些。”子晦拿起草藥跟醫書比對起來。“兩者皆有治療腫脹之效,而倒地鈴還能治蛇毒。”

重節似懂非懂地點點,子晦又道:“草藥萬萬種,有些外形相似功效卻南轅北轍,若弄混了,那可是關乎人命呀!”

“陸大夫,你把這些都寫下來吧,或許我日後有用。”重節抬起頭,認真地說道。

子晦點點頭,拿起紙筆,開始寫畫起來,“可我寫下來,你也不認識呀!”

重節笑了笑,“陸大夫教我便好呀!”

“這···”子晦有些為難,望了望門外,良久才道:“那你便隔兩日到百堂來,今日就先回去吧!”

“嗯!”重節點點頭,歡喜之情溢於言表,烏蘭朝子晦點頭示意,帶著重節走了。

濱州監牢內,那人還是蜷在牆角,連線喝藥敷藥一段時間,他感覺自己身體像注入力量,只是仍然手腳無力,無法抬動移動。

王大忠開啟牢門,把藥放到地上。那人聽見動靜,忙睜開眼,見是王大忠,語氣不善道:“陸大夫為何沒來?”

王大忠冷哼一聲,不屑道:“陸大夫整日就看診你一人嗎?”

那人看著地上的藥碗,艱難地挪動身子,扭過去,想要抬手端起藥碗,卻未能如願。隨後,他趴在地上,把頭伸過去,像條狗一般把藥飲完。

初夏的開封,綠意盎然,一派生機勃勃。擷芳居內,夏蕎玩著摺扇,對辛績說道:“你不覺得翠袖姑娘近來神彩煥發,明豔動人嗎?”

“哪個女子覓得佳人,不是歡顏欣喜?”成川說道。

辛績不語,近來聽擷芳居內的人傳出流言,一中都商賈鍾情於葉臻,意欲為她贖身,締結良緣。夏蕎又瞥了眼辛績,意味深長。看來這抱琴與翠袖二人合作的機會是不多了。

成川雙手託腮,看著撥琴的季宛之,滿是著迷,“我一見著抱琴姑娘就心生歡喜,我總覺得見過她,你們說,我跟她是不是前世有緣?”

“撲···”夏蕎的茶水差點灑出來,“人家抱琴姑娘生於衛州,這些年一直在擷芳居,可沒去過歷城?”

“她是衛州人?”成川伸手抓住夏蕎的手臂,“那她為何會淪落至此?”

“噓!”夏蕎收起摺扇,“燕樓女子最忌他人打聽前塵舊事,你這不是揭人傷疤嗎?”

成川收回手,眼色黯淡下來,季宛之坐著彈琴的模樣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辛績始終也是一語不發,直盯著葉臻。

一曲終了,葉臻朝三人走來,連成川這種小孩子都從她眼中看見了柔情。“績公子可得空一敘?”

辛績跟隨葉臻到了她的客房,嘴皮子動了幾下,始終也是未開口詢問。葉臻開啟櫥櫃,抱起一個罈子放到桌案上。

“這是酒?”辛績上前聞了聞,不曾想葉臻還會釀酒。

“此酒乃蕓薹所釀,夏公子教我的。”葉臻把酒封住,又整理好,“這兩年多得績公子關照,我也沒什麼可送,你可不要嫌棄。”

蕓薹釀酒?辛績不經意地扯起嘴角,夏蕎教的?“葉姑娘何須如此見外。”

“能在開封,識得你這樣的朋友,也是命中之幸。”葉臻理了理桌案的東西,“績公子,我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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