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岑焰臉上都有很溫和的表情，看向岑如昌的眼神裡，甚至還能看出來一點點的心疼。
“三十多年前，你的父親岑立江當時才二十歲，就與我的母親在一起。他們是校園戀愛，畢業之後兩個人又在一塊工作，所以很快就準備結婚。結婚之後兩人忙於工作、創業，幾經周折。後來當經濟狀況穩定一些之後，你便生下了我。”
“但那時候我的母親已經知道了岑立江的變化，發現她一直心愛的男人，現在竟會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對她的感情也早就慢慢消失了，甚至於會在她生產的時候去出差。所以我出生之後，母親一直對外說我是男孩。很可笑的是，這樣的謊言竟然能存在三十年。也就是到今年，才被他發現。”
岑如昌掀了掀唇，臉上的眼淚也幹掉了。
很顯然他是知道男女之別了的。
也知道應該怎麼去分辨男生和女生。
所以聽到岑焰以前是以男孩子的身份生活，他覺得很難相信。
“因為從我出生開始，岑立江就已經跟王淑儀認識了。嗯，就是那個王家的阿姨。當時她是王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王家老太爺老來得女，還是獨女，自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所以免不了囂張跋扈一些。”
“剛好那一年，岑立江換了工作去王氏集團。好巧不巧的還接觸到了王淑儀，再更巧合的情況下，王淑儀喜歡上了他。那時候的岑立江，還不過是個小小的業務經理。王氏集團的千金小姐對他有意，自然是符合他利益的。”
遲疑了一下，岑焰忽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緩緩斟酌了一會之後才重新接上，“我不確定岑立江對王淑儀的感情，也許他們相愛過，也許沒有。但總之無論出於何種理由，他最終決定跟我母親離婚，和王淑儀結婚。”
“自然，當時的我年幼。哪怕從出生到一歲，岑立江從來沒有為我換過一次尿布，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可到五歲的那一段時間裡，他還是盡了一部分做父親的責任。至少將我養到了五歲。”
“母親很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為了能順利帶我離婚。她做了許多準備，包括但不限於提前存上一大筆錢，探好路線，隱藏我的真正性別等等。總之，就在岑立江提出離婚的時候，一切都顯得很順其自然。”
“我母親不同意的時候，王淑儀便親自上門逼迫。這樣也好，又拿到了一筆錢，這筆錢也成為了我們母子倆之後很長時間的生活費。”
或者說。
是逃跑的費用。
岑焰笑了一下，摸了摸岑如昌的頭髮，“或許你不容易理解這些，但總之。後來的很多年，我都跟母親在一起生活。哪怕她是那樣擁有大智慧的女人，最終還是免不了因為這件事對岑立江心生怨恨。所以我也早早的在心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沒有再繼續往下說這件事。
“中間過去了一些年頭之後，岑立江應該發現了王淑儀沒辦法生育。他是一個極其重男輕女看中傳承的人，便想把我尋回去。但那時候我人在國外，對於他們來說，我已經失蹤了。再往後，他便找上了你母親。”
“你的母親金梅梅……父母都是教師，她從學校畢業之後也一直在擔任研究工作，與外界接觸很少。同時智商很高。這對於岑立江來說，是很心儀的目標。同樣的，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愛過你的母親，但無論什麼樣的出發點，他們結婚了。假結婚，一切都是岑立江讓人偽裝的，甚至於很快就有了你。”
岑如昌想了想，“其實爸爸對我挺好的。”
“除了不是經常在身邊，每個月有一大半時間都在出差之外。但是只要他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還會帶我出去玩。”
他沒有撒謊，說的話也都是真實的。
岑焰頓了頓，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相信至少他對你的愛惜，是真的。”
“人越是上了年紀，就越會喜歡流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尤其你智商頗高，長相也出眾，對他來說，是一個符合心意同時也十分喜愛的兒子。”
與自己是不一樣的。
岑如昌似懂非懂，“可是媽媽說，爸爸是騙子。之前我不明白，現在阿焰姐姐你說了之後，我就懂了。因為爸爸一開始就是欺騙媽媽的。”
“嗯。”
“我媽媽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她就算知道了爸爸欺騙她，其實也不恨她。對她來說爸爸這個人，可能早就已經死了。在他任由我們被王阿姨欺負的時候就死了。因為媽媽心目中的丈夫，我心目中的爸爸，會保護我們。”
而不是因為各種各樣的顧忌，看著媽媽被人欺負。
他很聰明。
岑焰想起自己看過的資料。
岑如昌，的確是岑立江挑選過的高智商女性一塊生育的孩子，確實比同齡人要聰明許多。
想到這，她終於也沒有再猶豫。
“這些事情說完了，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阿焰姐姐，你說。”
岑如昌靜靜看著她，眼神裡滿是真誠。
“你母親在臨終之前，或許對你提過我。也許她會讓你信任我……但那是因為她也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事？”
小朋友的眼睛越是明亮，這一刻的岑焰，心裡的情緒就越複雜。
她完全說不上來自己的真正想法。
便只是坐直了身體。
岑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做過的事不會後悔，如果有錯，她會彌補。
但無論結果是怎樣的，再回頭看，她都會做一樣的決定。
“你們母子倆的遭遇，包括你母親的死，你現在一身的傷，你父親會入獄。這一切，都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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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岑如昌撓撓頭，不太理解的模樣。
阿焰姐姐現在的樣子有點奇怪，那樣複雜的眼神，讓他不太敢開口說話。
可岑焰的聲音異常清晰，目光筆直地望入他眼底，“是我。將你的存在告知了王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