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她跟我一塊來的，雖然原本王阿姨只想帶我過來，但是媽媽不放心，就跟著一起來啦。可是到這邊之後我一直沒有見過她。”
“姐姐，你有沒有見過她？她現在還好麼？王阿姨答應過我，只要我乖乖聽話，她就不會欺負我媽媽的。”
岑如昌很認真地問她，臉上還有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有的天真。
岑焰笑了一下，卻只能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我也剛來工作，還沒見過別的人。”
“好嘛！那姐姐你可不可以幫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媽媽的訊息就告訴我……我媽媽她頭髮很長、很溫柔，平時不是很愛笑，但是說話聲音特別小聲，膽子也有點小。眼睛是跟我的眼睛不一樣的，是很大很大的雙眼皮，高鼻梁。”
她沒有答應。
因為哪怕只是隨性推理，也應該能猜到。
他的母親來了這裡，下場不會好。
畢竟現在的岑立江，根本沒辦法庇護他們。
岑如昌見她不說話，有些著急了。
“姐姐你放心，如果你能給我關於媽媽的訊息的話。我可以給你報酬的。”
“你自己被關在這，哪來的報酬。”
“我存了一筆錢，從小到大大家給我的壓歲錢都存了起來。有不少的呢，我可以告訴你密碼，到時候你去取走。”
他實在太過天真。
而這一套說辭非常順暢，讓岑焰不由得懷疑他已經跟無數個人說過一樣的話。
“你來這裡多久了？”
岑如昌沒想到她忽然問，但還是如實回答，“快一百天了吧。”
一百天。
三個月前就被接過來了。
岑焰回想了一下時間，不得不感嘆其實王家的速度還是很快，基本上在她放出訊息之後，立刻就把岑如昌母子接到了豐城。
用“接”這個字，或者還不太準確。
應該說“抓”才對。
“姐姐，你真的不能幫幫我嗎。”
面前的小孩也就六七歲的，才剛上小學。
其實岑焰一貫的對孩子沒有太多憐愛和同情。
她本身就是一個童年不幸的人，很難代入到母性的角色裡。
可是至少在這一刻，岑焰心裡頭忽然百感交集。
“我幫不了你。”等了好半晌，她才緩緩開口，卻是很冷漠地說出了這句話。
岑如昌自己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其實是不清楚的。
比如他不會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姐姐，就是讓他和媽媽現在被關在這裡的罪魁禍首。
比如這個陌生的姐姐，其實跟他還有一半的血緣關係。
比如她……其實是恨他的。
“好嘛，那也沒辦法啦。只能先謝謝姐姐。”岑如昌說話的聲音很低很低，過了一會之後，發現岑焰竟然還沒有離開。
他才終於覺得奇怪了。
撓撓頭看著她，“姐姐，我聽她們說我住這裡，其實一般是不讓人上來的。你現在已經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啦。”
岑焰掀了掀唇，沒說話。
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嚴厲了不少。
岑如昌一看她這幅模樣，頓時臉色就有了些變化，急急忙忙擺手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就是想跟你說。這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呀，如果因為被他們發現了你上三樓就丟了的話，就很不划算呢。”
他臉上還帶著一絲無奈，“之前也有人好奇上來過，我們才剛說了幾句話而已，就被人發現了。後來我問趙阿姨，她說那個人因為不懂規矩，已經被辭退了。”
岑焰皺眉看著他，現在臉上的表情格外複雜。
“所以你是在擔心我？”
岑如昌搖搖頭，“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因為我受到傷害了。”
他臉上還一直有很淡很淡的笑容，那雙很漂亮的眼睛裡卻多了一分悲傷。
岑焰凝了他好一會，紅唇掀了掀，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轉而離開了房間。
關門之前，只看見岑如昌縮在床邊，雙手環抱住膝蓋，將腦袋埋在了膝蓋裡。
房間裡只有床頭的一點點光亮，緊閉的窗簾外聽不到任何動靜。
這一刻岑焰腦海裡只有兩個字眼。
孤寂。
隔著一扇門。
她彷彿能看見許多年前的自己。
那個因為父母每天無休無止的爭吵，而感到害怕的小朋友。
她只能一個人縮在角落裡，用力堵住耳朵，藉此不去聽那些爭吵。
可無論怎麼努力，好像都無孔不入。
下樓時，岑焰有些失神。
一時沒注意，在開啟房門時，撞見了剛好起夜的趙大姐。
“你去哪了？”趙大姐之直接走到她身邊，卻是抓著人到了房門外。
那張滿是肉的臉，讓她看起來很兇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去中間那幢樓的路上是有保安的，你只要被發現一次肯定馬上被辭退。我告訴過你，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岑焰低著頭，“我沒有去那邊。”
“沒去你半夜跑出來幹什麼？真當大家都瞎啊？這是最後一次了，再被我發現，我就告訴上頭的人，讓他們直接把你開了！違反主家的規矩，就是不給你結一分錢，都是應該的！”
趙大姐眼神裡滿是兇狠。
可說話的時候，聲音卻壓得很低很低。
岑焰想到這個細節，忽然笑了一下，便低眉順眼地應聲，“知道了，我就是好奇想上去看看。”
“上去？”
趙大姐愣住，“你說三樓啊？三樓那就住了一個小……有什麼好看的。”
“你說裡面住了一個小什麼？小孩子嗎？可是我來之前打聽過。王家沒有小孩呀，那王大小姐跟岑先生結婚之後，兩個人就沒有過孩子。”
“你說是不是他們不能生啊？”
提及此。
趙大姐忽然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確定沒人注意之後，才小聲開口，“你原也是個八卦的！但這種事咱可不能胡說。咱就說大家都很清楚，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岑夫人年輕的時候太那啥了，所以後來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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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王家這麼大的家業，豈不是後繼無人。”
“也不能這麼說。”趙大姐朝樓上看了看，卻是嘆了一口氣，“反正我們只是來這裡幫傭的，有些東西不能隨便議論。想來那位夫人，也沒有那麼大的肚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