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隱約察覺到有一股魔意想要順著自己與五行山的聯絡，跨越虛空想要鑽入自家心神當中。
如來與無天鬥了數千上萬年，哪裡認不出來這是對方的法力。
立刻就生出誤判，將李修道認作時無天出現在五行山處，救孫悟空脫困。
如來立刻糾結起來。
他這回下山，除去將自己轉世後的事情安排妥當外。
最緊要的一件事，就與孫悟空有關。
轉世只能讓他避開無天一時，最終還是得除去無天，如來才能真正安然回返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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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的話，遲早有一天會被無天從三界當中翻找出來。
作為無骨舍利存在的孫悟空，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如來沒有料到，無天居然會先自己一步趕到五行山。
一切都巧到了極致，令得如來不由暗自懷疑無天是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這樁隱秘。
如果說只是湊巧，如來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這下子，連他也不知該作些什麼了。
放任不管，一旦被無天得逞，那麼除非幾名不朽聖人不受規矩地悍然破關出手。
那麼，三界當中幾乎無人能制住無天，如來最終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多好。
但如果下場，一想到要同積攢了數千年怨氣的無天對決，如來便從心底發怵。
如果他有這份勇氣與信心，現在又何必偷偷摸摸地策劃轉世呢。
如來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是作出決定。
不親眼看看，就這樣望風而逃，他實在心有不甘。
“只是遠遠望上一眼，應該不打緊吧？”
如來暗暗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雖然今後局勢是佛消魔長，但他也不是全然沒有優勢。
無天剛剛脫困，在離開黑暗之淵時必定損耗不小，一身法力必然還未完全恢復過來。
否則，他怕是早已親身打上靈山去了。
天時目前還是站在自己一方。
其次，五行山畢竟是他神通幻化而成，又被孫悟空以身煉法祭煉了半千年，業已通靈化實。
在五行山周邊範圍，如來天然有著類似坐鎮道場法域的主場優勢，可以憑空將法力提高一層。
這是地利。
天時與地利都站在自己一方，如來自忖就算無法擊敗無天，但是保全自己，總歸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不對，不對，搞錯了……”
不提如來被小乘魔法驚動，生出無數想法，孫悟空更是連聲大吼。
李修道的小乘魔法與如來留下的金帖相合之後，他非但未感覺輕鬆下來。
反而肉身的壓力更增幾分，更有股奇異力量，想要侵入到他的神魂當中。
這可是當初如來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一時間，孫悟空都開始懷疑李修道不是真想著和自己公平一戰。
而是某個佛門子弟領了如來命令喬裝而成，想要設計暗算賺取自己。
“你這潑猴，太過聒噪，還是閉嘴安靜些吧……”
李修道搖搖頭，把手一指，金帖上頓時分化出六個烏金大字，連為一線一併沒入孫悟空體內。
效果立竿見影。
孫悟空方向頓時沒了聲響，法力、氣血運轉停滯下來。
金蟬子立在旁邊，審視著這一切發生，臉上不由微微一笑。
雖然他一直表現出來的，都是手鬼神皆驚的刀法。
但他畢竟是金蟬長老，如來座下親傳弟子，佛法造詣不在觀音菩薩幾個之下。
如果換成其他佛門弟子，見到小乘魔法對佛門神通的剋制之力，反應無外乎震驚、憤怒這些，對李修道恨之入骨。
但是金蟬子不同，他本來就是離經叛道之人，當初拜入佛門，也是被如來強行收服。
並沒有正邪佛魔這些所謂的門戶之見。
無天能夠從佛法當中創出小乘魔法，他也未必不能再利用小乘魔法來砥礪自家佛法。
法海修為定力未足，還有可能被小乘魔法所迷，但是金蟬子本就是走得代天殺伐之路。
一刀在手，天下無不可殺之人。
就算是無天或者如來這種在其面前，金蟬子也敢出刀。
區區心魔又如何能夠奈何得了他？！
心中有此念頭，金蟬子身上法力便是微微一變，和李修道駕馭的那六個金字般，隱隱呈現出種烏金光澤。
雖然當初他選得白虎七殺，與小乘魔法擦肩而過，但是以他的智慧。
在悟出小乘魔法與佛門法力間的關係，再看到李修道以黑蓮侵入金帖的手法後。
亦是不難從自身佛法中推衍出幾分皮毛來。
“咦？”
中年文士模樣的無天同樣駐足停下腳步。
如來是驚懼，無天則是欣喜。
作為小乘魔法的源頭，金蟬子方自入門，他便心生感應。
這已經是他短短時間內，見到的除去李修道外，悟出小乘魔法的第二人了。
雖然佛道兩家互有默契地壟斷起修行之道，不讓人族出現出太多不在掌握的修士。
但是另一方面，那些大能高人也沒有斷絕收徒，而是儘可能多的招收優質弟子。
蓋因道法每多傳一人，多出條道脈，他們的道德、福德之意就會增加一分，對他們修行亦是大有好處。
尤其小乘魔法別有不同，更是要傳播到天下的。
就是這麼一瞬功夫，無天便覺冥冥之中，有股氣運加身，體內法力靈機越發靈動活潑。
原本因為要復生黑袍，為其重塑蓮花身軀而損耗的元氣霎時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李修道距離金蟬子更近，自是不會忽視他身上氣勢變化。
但是他並不在意，事實上也無暇分身，將全部法力、神念全部灌輸到了眼前的五行山上。
天地玄黃玲瓏塔飛出，垂落山峰之上。
放出千萬條瑞氣，仿若觸手般，將山峰生生抓起。
人道之火再從玄黃塔中飛出，迎風見漲，將這座烏金山脈環繞起來。
“再起。”
李修道默唸一聲。
然後……
轟隆轟隆。
大地振顫，裂開一道道縫隙。
直插雲霄的五行山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飛快下降。
千丈、百丈、十丈，到最後僅僅只剩下尺許長短。
而且已經全然看不出半點兒山峰的模樣，感覺就是一隻尋常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