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呢？當金融變成一小撮巨頭手裡的吸血工具的時候，而我們作為受害者竟然連反抗的自由都沒有？”
卡爾·賴特繼續冷笑，這讓他的好姐妹梅根顯得非常不適應。
以往兩人湊在一起罵碧池，或者討論勾搭男人技術的時候，這傢伙表現的可是非常之嬌俏可人，以至於梅根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去和他搞個姬……
但作為主持人，她還得努力工作，一方面要顯得公正客觀，另一方面還得當好托兒，讓卡爾·賴特說出各種他想要說的話來。
覆蓋全國的電視網路的傳播能力是不容小覷的，比幾萬盒錄音帶，幾萬家地下電臺加起來的作用都大。
“但是，我覺得我覺得你們啊，你們……我感覺你們新聞界還要學習一個，你們非常熟悉這一套 value。你們畢竟還 too young，明白這意思吧。”卡爾·賴特莫名其妙奇妙的說出一段夾雜著英文詞彙的中文。
這讓導播皺起了眉頭，現場直播沒法上字幕啊。
但梅根卻非常的用英文翻譯了出來，這讓工作人員大為驚歎，紛紛為她的敬業與熱愛學習而感動。
“為什麼讓你學習呢？全美院線股價暴漲的原因是這只股票被機構做空了150%，憑什麼可以多50%？這個問題你想過嘛？要不是那些吸血鬼整天利用散戶不能用的工具，怎麼可能多50%而被散戶抓到空子？”
“大家都是投資者，憑什麼機構能使用馬克沁，而散戶只能端著前膛槍衝鋒，並且這些馬克沁發射的不是.303口徑的子彈，而是具有空爆能力的榴彈，為什麼？”
“第二，就所謂的研究水平而言……我不比大部分華爾街機構差，至少在全美院線上就是如此，是不是要我繼續展示一下我的研究成果？”卡爾·賴特微笑。
“哦，我們這畢竟是綜合新聞臺”梅根婉轉的拒絕了這個提議。
“好吧，雖然不展示，但我不覺得遺憾，畢竟股票的價格已經說明了一切，人可以騙人，但錢不會……”卡爾·賴特的言辭非常鋒利“所以，為什麼散戶必須聽從梅爾·菲斯特的觀點而不能聽我的話來進行交易？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梅根喝了口水，看起來她被卡爾·賴特所難住了，此刻正在平復心情，以便繼續組織反擊“但是，觀點本身是沒有對錯的，是不是會因為你的煽動性過大，而導致群體湧入，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實際上你現在的行為，是不是有些涉嫌‘喊單’。當然，我本人對金融法律並不精通。完全沒有指控的意思……但，你要承認，現在的股價實際上已經高到一個完全脫離其基本面的程度了。”
“好吧，你這是逼著我展示我的分析成果啊。”卡爾·賴特笑著，然後故意將他那個巨大的牛逼公文包扔到桌子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嘿，和你們總監說一聲，一會兒的肥皂劇別播了，我估計需要三個小時來進行自我辯護……要知道，我可是法律系的……”
梅根笑得花枝亂顫。
“開個玩笑，認真的說。什麼叫喊單？當然我也不是金融法律方向的專家，但我們可以大致得出一個結論，利用資訊不對稱的優勢，單方面釋出可以導致股價大幅度波動的資訊或者資料的行為，並且面向公眾。這點你同意嗎？”
梅根點點頭。
“所以，如果按照這個推論來講，梅爾·菲斯特和他的檸檬酸鈉資本才是真正的喊單者，他在公共媒體上片面釋出各種不利於全美院線的所謂的研究報告，而根本不去看其基本面，這不是惡意唱空是什麼？如果SEC還有良知的話，那就應該好好追究一下這件事情，而不是盯著我，一個秉承言論自由而公開發表自己觀點的普通人。”
“另外我還得強調一點，這次做空事件中，有不少量化對沖基金加入進來，他們根本就不看基本面來買賣，憑什麼他們不看基本面就可以不受到指責，而散戶不看基本面就要被指責？”
“另外，還有那些所謂的專業投資機構，一次又一次的吹泡泡，吹破一個就去吹下一個。”
“看看這些年這些專業投資者們都幹了些什麼吧！這大概要花幾分鐘時間，你願意聽我說嘛？”
梅根當然在點頭“可以，但請儘可能簡潔點……”
“十年以前，1959年，他們在吹增長，這個詞彷彿有魔力，只要是增長型公司股價就會莫名其妙的往上翻，那個時候德州儀器和IBM的市盈率都在80倍朝上，並且依然欣欣向榮。”
“當時，誰若質疑這樣的估值不合理簡直會被視為異端。雖然根據堅實基礎原則對這樣的股價無法做出合理解釋，但投資者相信買家仍然會熱情地支付更高的價錢。對此，凱恩斯先生會在經濟學家死後都必去的地方，靜靜地頷首微笑著看待這一切。”
“當時《新聞週刊》引用一位經紀人的話‘投機者一位無論自己買入什麼股票，都會在一夜之間翻倍的，可怕的是，這種事情竟然真的能發生！’”
“結果是什麼？一年後，上訴兩隻股票的市盈率立刻回到20倍左右。當然我們都知道這兩家是好公司，每年的指標都在平穩增長，但是什麼原因讓股價縮水了80%？”
“呃……”梅根顯得目瞪口呆，當然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實際上整個訪談的內容，都是上面所審定的。
愛德華當然也參與了內容的把控，他的要求只有一個，“絕對不允許說謊。”
“我們面對的無恥且具有無限資源的華爾街，道德是我們眼下唯一的武器，我們不需要去造謠，只要把發生的過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講出來，那麼我們就贏定了！”這是他的原話。
當然FAKE NEWS怎麼可能讓這樣的節目播出呢？
就在製作會議打算否決掉這個臺本的時候。
好巧不巧，臺董事都接到了幾個電話，沒大事，只是老朋友間的閒聊。
包括但不限於，隔壁州的喬治·達菲老爺，本州的大衛·希爾老爺，還有已經不是老爺但破壞力驚人（主要是拉的下臉）的布魯斯特先生，他們沒有干涉新聞自由的意思，只是婉轉的提到了一句，應該聽聽各方面的意見。
正當製作人陷入抉擇痛苦的時候，肯塔基的馬克·庫洛老爺的心腹愛將“米琪”先生不知道從那條線路知道了這裡的情況，也表示了關注，並且說馬克·庫洛老爺作為參議員規則與行政委員會的成員，正打算在商業電視臺方面提起相關的立法討論。
好吧……
當然，尼古拉斯·莫耶維奇也是有電話過來，其它老爺們也透過各種渠道表示了關注。
但製作人衡量再三後，覺得還是放行為妙。
原因也很簡單，多空雙雙方背後都有大佬插手，那麼抵消後等於沒有插手。
如果己方不做這檔節目，那麼卡爾賴特很可能去競爭臺做訪談。
FAKE NEWS因為開除摩根的事情，已經得罪了很大一批散戶，長此以往對己方聲譽影響是極其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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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和梅根講的很明白：“別fxxk的過分！事情都推到那個跳樓的傢伙頭上，別在往下挖！明白嘛？！”
梅根自然點頭，回頭就把底全透給愛德華。
愛德華明白電視臺的底線後，就開始和卡爾·賴特制定上節目的言談策略“光說一個梅爾·菲斯特肯定是不行的，那會讓別人覺得我們在欺負私人不會開口說話，這會讓節目效果打折扣，而且也容易讓對方藉此發動更加犀利的反擊，要是他們找出梅菲斯特的情婦說這是可憐未亡人，然後在節目上哭哭啼啼，我們的形象就全完了！”
“你說的對，但我們該怎麼辦？”卡爾·賴特在這方面顯然不是特別精通。
某人眼珠子一轉“那我們就炮轟華爾街好了，說他們所有人都是壞蛋！反正那就等於所有人都不是壞蛋。一個地圖炮過去，華爾街上無好人！”
這個邏輯讓梅根非常無語。愛德華耐心解釋道“打個比方，如果給所有人發錢，那就是等於是不發錢，明白吧？傳統而神秘的東方智慧……這個你要相信我！”
在框架制定後，細節他就撒手不管了，卡爾·賴特和梅根才是專業的。
此刻專業人士繼續侃侃而談：“好吧，增長的泡泡吹破後，他們換了個題材，所謂的太空時代題材，這一時期也就是60-62年新發的股票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多，新股發行的狂熱性堪比南海泡沫時期，只要是新股就比鬱金香的球莖還值錢。”
“太空時代，電子為王，如果股票名字聽起來和電子有關，而不管公司實際是做什麼的，那麼股價都會玩命的往上翻。比如說，美國音樂協會公司（Ameri Music Guild），其業務只是挨家挨戶上門推銷唱片和留聲機，在上市之前把火速名稱改成了“太空音色”，公司股票以每股2美元向公眾發行，股價幾周之內便躥升至14美元。”
“你以為這已經很過分了嘛？不，這才剛剛開始……”
“有一家很不錯的小公司，40年來一直生產鞋帶，股票價格不高但卻非常體面，每股市盈率為6。什麼意思呢？股票的市值去除以公司的年收益率。這是個很好的指標用來評價股票質地”
“現在公司名稱由“鞋帶股份有限公司”變更為“電子矽片Furth-Burners股份有限公司”。在今天的市場上，“電子”和“矽片”這幾個字就值15倍市盈率。不過，真正好玩兒的是“furth-burners”這個詞，誰也不明白它是什麼意思。但一個無人理解的詞，卻讓你有資格把整個市盈率翻一番。這樣，鞋帶業務有6倍市盈率，“電子”和“矽片”有15倍市盈率，加在一起總共就有21倍市盈率。再加上“furth-burners”，乘以2以後，整個新公司的市盈率便達到了42倍。”
“那麼，這一時期SEC呢，這不是我們資本市場的看門狗麼？難道新股發行人在發行新股時不得按規定向證券交易委員會申請註冊嗎？難道不能對發行人（及其承銷商）因其虛假、誤導性陳述進行處罰嗎？答案都是肯定的”
“SEC也在盡監管義務並且他們其實做的非常賣力，但是根據法律法規，它只能默默地袖手旁觀。只要公司準備好（並向投資者提供）符合要求的招股說明書，證券交易委員會就無力阻止投資者自嘗苦果。”
“例如，在這一時期很多招股說明書的封面上都用粗體字印有如下型別的警示。風險提示：本公司無任何資產、無任何贏利，在可預見的將來也不能支付股利。本公司股票具有高度風險性。”
“這一切是誰幹出來的？當然是那些專業投資機構！等泡泡吹破後，有人為此負責嘛？並沒有”卡爾·賴特聳聳肩。
“故事還沒完呢……1962年，電子熱煙消雲散。昨天的熱門新股在今日成了無人問津的垃圾貨色，很多股票在熱鬧了兩年之後，就不聲不響的退市了，很多專業投資者拒絕承認自己不計後果盲目投機的事實；少數人辯稱，回望過去說股價何時已過高或過低總是很容易；還有更少的人說看來誰也不知道在任何給定的時點，一隻股票的合理價格應該是多少。”
“你看，這些可都是專業機構自己的說辭啊！”卡爾·賴特冷笑“我這裡可都有書面記錄足足幾大本呢，都是這些專業投資機構自己的說辭-股票價格是無法在事前被確定的！”
“既然如此，那麼眼下他們怎麼就敢拍著胸脯認為全美院線是垃圾就該退市呢！”
“我不明白，短短幾年時間，原本都承認自己很菜了，忽然在全美院線上面就成了估值權威，並且大肆嘲笑散戶們不懂投資，這事情也確實很好玩。”
“卡爾，你是不是有點激動了？”梅根開始打圓場。
但也就做做表面功夫而已，真正的資訊已經透過電波被傳達到了千家萬戶。
“下一個泡泡，叫做協同效應，也就是說兩家沒關係的公司透過合併能讓市盈率也就是估值出現奇妙的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