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度敲打著後背步履蹣跚的下樓時，看到卡爾·賴特正在翻看那些唱空的報紙。
“這群傢伙真的是昏頭了麼？他們以為反覆反覆反覆說就能改變世界？”愛德華在嘀咕。
“你在說什麼？艾德？”卡爾問道“你的聲音怎麼那麼輕？是不是病了。上帝，你的臉色真難看……”
愛德華並不答話。
卡爾·賴特笑著對他：“愛德華，你又被梅根……”
他這回卻不十分狡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不是梅根？你怎麼會連腰都直不起來？”
愛德華低聲道：“跌，跌，跌的……”
忽然想起，自己才是這兒的主人，也是專案的主腦，頓時面孔一板：“那些唱空的玩意，你少看，對我們沒好處！”
“恰恰相反，對我們而言這是好事”卡爾·賴特非常興奮。
“為什麼？”
“這意味著我們的吸籌行為，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還在按照老步驟做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過明天就能看到一些端倪了。”
“為什麼是明天？”
“明天是兩月份第三個星期五，是期權結算的日子，並且會在下星期一正式行權，這時候各種倉位交割價格都會做一次總結，這可以幫助我們分析對方的佈置情況。至於我們自己，眼下還是安靜的吸籌。”
“是啊，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漢森這兒。我覺得梅根這兒能不能也安排個專訪什麼的。畢竟FAKE NEWS是大電視臺，覆蓋的範圍和傳播的速度要比雜誌大的多。”
“艾德，其實現在已經不錯了。”
卡爾·賴特扔過來一份報紙“你看，maga的口號已經深入人心！看看吧，這簡直是宣傳史上的奇蹟，漢森真是個天才”卡爾·賴特的眼睛閃著小星星。
愛德華很想說，這口號是我想出來的。
但覺得還是維持一下對方的美好幻想吧。
萬一要是對方欣賞自己的才華，來個以身相許，那……尼瑪，天都要塌了……
總之，在卡爾·賴特將來要拉漢森幾把這個事情上，愛德華是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堅決站在卡爾·賴特這邊。
咳咳，這倒不怕。
唐人街買來的龍虎七絕丹可是好用的很呢。
……
轉眼到了二月二十五號。
卡爾·賴特對著針式打印機吐出的長長紙帶，興奮的上躥下跳：“艾德，艾德，快來看，這群吸血鬼還真是肆無忌憚啊，堆積的空單已經超過了130%，其他場外衍生品還沒最終統計出來，但肯定不少，所以說對方並沒有意識到我們在吸籌。”
“等等，等等”愛德華對這玩意完全外行。
他當然會炒股，但那是上輩子全信息化時代，開啟電腦就能看到各種資訊和圖象-當然以綠的為多……
但眼下，PC都還沒發明，就更談不上電腦炒股了。
用的實際上都是充滿了後工業時代朋克風格的玩意。
花大錢拉了專門的線路，配置了專用的針式打印機-這玩意眼下可算是高科技呢，尤其是吱吱喳喳的列印聲，顯得非常有格調。
然後透過設定，可以及時收到交易所的各種股票“實時”資訊。
打引號是因為如果交易波動過大的話，印表機會來不及吐紙條……
但這在眼下已經算是相當先進的裝置了，至少華爾街大部分投機商們用的也就是類似武器，無非是線路更多、印表機速度更快，能做到多路打印輸出。
除此之外，信息化交易是別指望了，計算機還是主機-終端形態，大型金融公司都未必裝備，就算配置了也是用來跑模擬計算程式。
真tmd時代的眼淚啊，愛德華心裡也煩躁。
習慣了前世的快捷，現在看看這些老古董頓時渾身難受。
但卡爾·賴特卻很興奮，這可是高階專業人士才有機會玩的裝置，現在他就像把玩著漢森那樣著迷於此。
“卡爾”愛德華說到“我有點不明白。”
“？”
“你看，全美院線的股票價格從去年10美元一路降低到現在的2美元上下。那群傢伙實際上已經賺了很多錢啊，可是為什麼，還是堆積著那麼多的空頭？而且你看，今天是結算日，空單並沒有平掉，反而是往後做了移倉……這是何必？”
“而且哪怕就算繼續看空，那麼現在先平倉，再開單，把利潤拿到手不是更好麼？”
愛德華撓頭，這方面他確實是完全不懂。
“簡單來說是稅務問題。國家稅務局對賣空頭頭寸徵稅必須在頭寸清空之後也就是平倉完成。”
“而賣空戶頭上每天的抵押金計算是按市價調整/逐日盯市（指交易所在每日閉市後根據全日成交情況計算出當日結算價，據此計算每個會員持倉的浮動盈虧，同時檢查保證金賬戶餘額，適時發出追加保證金通知，使保證金餘額維持在一定水平之上，防止負債現象發生的結算制度。）計算的。”
卡爾賴特舔著嘴唇興奮的說道“這就導致空頭實際上已經拿到了利潤，但為了推遲繳稅而不願意平倉。”
見愛德華依然是一頭霧水的樣子，他想了想繼續道
“舉個例子，比如要做空100塊的股票，經紀人/券商通常要求保證金是持倉市值的12in 20%）”
卡爾賴特，拿著筆在白板上開始書寫“則空頭投資20塊錢自有資金，再借1股賣掉，這樣賬戶中120塊就恰好滿足保證金要求。”
“”經紀人透過逐日盯市計算保證金，假如股票跌至10塊，則賬戶保證金只需要10×120%=12塊即可，剩餘的102-12=88元都可由空頭自由支配。空頭實質上已經拿到了這筆利潤，但只要不平倉，就無需繳稅。”
“肏”愛德華罵到，“真他娘的算計的精！”
“所以當空頭認為股票可能低位徘徊的時候，最優策略是保持空頭倉位，拿著浮盈幹別的事情。”
卡爾賴特說完，用紅筆在剛才的公式上打了個巨大的×。
“所以禿鷲，吸血鬼不是白叫的。這88元的浮盈，他們可以繼續用來開新倉，去做的別事情。”
“……”愛德華滿臉黑線，這好像也太寬鬆了吧。
完全不符合IRS雁過拔毛的辦事風格啊。
卡爾·賴特彷彿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著解釋：“IRS這麼做也是不得已，開空的人群中，固然有單純裸空的賭徒，但實際上更多的是出於對沖或者套保的需求，本質上這是穩健投資的做法，如果在開單或者移倉時就收稅。那當市場有比較大波動的時，開倉移倉頻繁，等於是間接推高交易成本，這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所以，又是一個好政策，但被鑽了空子？”愛德華聳聳肩
“是啊”卡爾賴特也在苦笑，“在鑽法律空子方面，合眾國自稱第二，那麼地球上就沒人敢說是第一，同樣華爾街自稱第二，那麼第一就是空缺的。”
“但”他喜形於色，“這不正好給我們提供了機會麼，軋空要有足夠過的空頭才行啊，當我們持有多單和現貨去壓榨他們的時候，如果空頭數量少，一來會導致利潤不夠，其次，場面也會不夠好看。”
“不夠好看？你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嘿嘿”卡爾賴特難得露出極其邪惡的表情，“你知道金融市場中最殘忍的景象是什麼嘛？”
“軋空？”愛德華道
“錯了，是空殺空！”
“空殺空？”
“對，你想想看看，當股票價格不斷上漲，二級市場貨源持續減少時，這些空頭為了止損，被迫大量不惜成本的搶購現貨去平倉……而到那個時候，流通在二級市場上的股票可能有30%以上被我們和我們的盟友牢牢捏在手裡，鎖定了……”
“所以，你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卡爾·賴特獰笑起來。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0，此刻似乎頭上長出角來。
“想想看啊，原本紛紛比賽誰看得最空，誰的空單最多的那些傢伙們，到那時爭先恐後不惜一切代價的搶購股票現貨，為此把股票價格推到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高價位……嘿嘿嘿嘿，那才是足夠的精彩的啊！”
“空殺空！絕對是人間奇怪！”
“嘶”愛德華倒吸一口冷氣，心說，卡爾·賴特好人一個，這時候都變得如此邪惡，資本市場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
這種空殺空的場景一旦發生，絕對是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更強，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好像是讓一群鋼鐵直男玩命的去肛0，並且是他們完全“自發”的去瘋狂的去尋找去肛，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去挖地三尺尋找一切可能存在的0.
想到這兒愛德華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
這時候伊蓮娜從門外進來，手裡拿著幾本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
“海夫納，可真是個人才，這才幾天？對漢森的專訪就登載上去了！這傢伙，也是來真的了。”
“為什麼？”愛德華依然不是很明白，他對於跨行業的知識並不瞭解的很多。
“很簡單的，《花花公子》這種熱門雜誌的主要內容是在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文章版面配圖，早就製作完成，這樣才能確保質量。採訪漢森到現在不過一個禮拜時間，說明海夫納讓雜誌撤掉之前安排好的內容，換上新的，這是風險很大的舉動，可能因為工期緊張造成質量下降，也可能是新加入的內容和本期雜誌的其它內容不匹配，這都會導致讀者體驗不好……”
伊蓮娜是搞公共關係的專家，對於紙媒也很有瞭解。
愛德華接過雜誌，頓說“嚯！”
《花花公子》以玩伴女郎而出名，每期封面都是她們的玉照。
當然，為了兼顧時事，通常也會有著名人物登上封面，只是……都是合照……
不管你是誰，旁邊肯定得塞個玩伴女郎……除非登上封面的本身就是女性。
愛德華正唑牙花子，他在想“幸虧是這個時代，要是上輩子的話，登上封面的是個生理為男，但心理自認為女的異性戀，那麼旁邊是不是該配玩伴女郎呢？或者說到那個時候玩伴女郎也要政治正確，不管是不是長jb，只要內心自認為女就可以？”
多可怕的場景。
封面上的漢森，依然是常見的裝扮，亂蓬蓬的長髮，J型的鬢角，額頭上勒著暗紅色的頭帶，喇叭褲高跟皮鞋波西米亞風格的粗羊毛站披肩，脖子和手腕上掛著各種胡裡花哨的念珠和配件。
在這個活體圖騰柱左右，是一對雙胞胎本月玩伴女郎，金髮綠眼波大腿長，穿著超短去和吊帶裝，摟著漢森獻上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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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肏！”愛德華嫉妒了，搞雙胞胎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雖然漢森是拍照擺出pose，可也足夠讓人嫉妒。
漢森的腦袋上是鮮紅的雜誌名稱，褲襠下巨大MAGA奪人眼球。
翻看雜誌，好大一片專訪。
他一目十行的掃過，發現內容和他在現場聽到的差不多，但更加豐富，細節更多，數字也更準確。
顯然，漢森最近沒閒著，在到處趕場子的同時不停的完善著自己的講稿。
“這傢伙”愛德華搖搖頭，“今後要是沒飯吃的話，可以去做演講賺錢了，我估計他的出場費不會低於退休的總統。”
此刻，除了貝絲·哈蒙窩在臥室裡下棋外，所有人都在起居室裡，愛德華把雜誌分給大夥。
梅根看得津津有味。
“嘿，梅根，你這兒有沒有辦法，讓漢森上個專訪？”愛德華問道
“現在恐怕不行，他的名氣還不夠大，鬧的也不夠兇猛，而且臺裡報道這些是比較敏感的。”梅根回答的很直接。
“那好吧，繼續等等看……”
他知道這個事情急不得。
“漢森既然已經出名了，那麼我們第二步就該啟動了！”他意氣風發
“有了一個反抗華爾街的學生領袖後，我們還需要一個專業人士出面，以他專業而進取的態度呼籲大眾跟著她走，不停的買入股票！”
他拍了卡爾·賴特肩膀一把“該你了！我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雖然會操作，但這些玩意，所有投資者都會啊……而且我本身也不是專業人士。”
“沒事，沒事，我教你兩手，保證能讓華爾街都對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