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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親……”
聞人羽跪伏在地上，額頭觸在冰冷的地面，咬了咬牙說著。
昏暗的青銅大殿中，聞人英的身影顯得愈發高大，似乎整座大殿都臣服在聞人英的腳下，一簇簇燈臺燭火，映襯著聞人英晦澀莫名的神色。
這一位人王殿重臣，一舉一動間生殺予奪的強烈氣魄，就連聞人羽這位嫡子，都感到有一些驚悸。
“同樣的錯誤，兒子絕對不會犯第二次，中央天州的那個名額，兒子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定然不會與之失之交臂。”聞人羽緊咬著牙關，嘴角一絲絲鹹味迴盪在舌尖，面容愈發的堅毅。
對這些世家大族而言，天州之會意味著什麼，他們又如何會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機會難得，他們才更要死死的攥住。
聞人羽能代表聞人氏奪取這一機會，除了聞人羽確實天資了得，也是因為有著聞人英的鼎力支持，不然在聞人氏支脈中，亦有幾位不遜色聞人羽的天驕。
只可惜，聞人羽這一次錯失了人榜第一，反而讓聞人氏處境愈發的被動起來。
要知道，那一宗人王寶物，可是被聞人氏高層人物們，視為立身天州的依憑，是聞人羽與三十三州群英爭雄的資本。
若非聞人氏已然在聞人羽身上，投注了大量的資源，族中又沒有代替聞人羽的人，此時的聞人羽早就被打入祖地。
聞人英猶如蒼鷹一般的眸子，盯著聞人羽許久，緩緩道：“為父希望你說到做到，吾可以原諒你一次非戰之罪，但不能原諒你第二次非戰之罪。”
“你應該知道，這一次三清宮的名額，與往常截然不同，那可是關乎著大崑崙山中一尊先天大聖的道統。與先天大聖的道統相比，三清宮藏書固然是道藏之最，但也失了幾分顏色。”
聞人英眸光朦朧不清，尤其在說到先天大聖時，神情中滿是敬畏，那是對先天大聖這等近乎大道化身一般存在的敬畏。
若非在這當中，牽扯到一尊先天大聖道統，聞人氏也不會對天州之行如此的重視，聞人氏畢竟是上古世家之一，也是有著一份底蘊的。
這也是上古世家的優越之處，一般的高門顯第之人，只能知道三清宮名額關乎重大，而這些上古世家們卻能知道，一些更加具體的秘聞。
“先天大聖的道統傳承，就是不能讓為父道行更進一步，也能為吾聞人氏立下萬代之基，吾聞人氏是萬萬不能放棄的。”
“兒子明白！”這一股沉甸甸的壓力，壓在了聞人羽的心頭，聞人羽神色肅然，沉聲回道。
聞人羽明白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一旦錯失機遇，聞人氏的家法可不是擺設。莫要看聞人羽是聞人氏嫡脈，可是聞人氏作為一方世家大族，族人何止十數萬，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世家大族的規矩最是嚴苛。
不要說聞人羽只是一嫡脈子，就是身為聞人氏族長的聞人英，要是行差踏錯，致使聞人氏根本利益受損，也免不得要遭受詰難。
…………
旬日，東荒人王殿！
荀少彧、聞人羽、凰九幽三位人榜前三傑，身著一襲正服，站定在百丈青銅巨門前，面色肅然的望著，極為古拙厚重的人王大殿。
一尊尊金甲力士分立人王殿左右，黃金戰甲完全的套在魁梧的身軀上，遮掩住力士們的面容，手執黃金戰戈一身肅殺之氣。
“布衣，荀少彧！”
“布衣，聞人羽！”
“布衣，凰九幽！”
荀少彧等三人豁然向著人王殿躬身一拜，齊聲道：“覲見聖王，聖王聖壽無量，功德福德無量量！”
“覲！！”
“覲！！”
“覲！！”
一聲聲迴音自人王殿中迴盪，每一道回聲都極為的雄渾厚重，恍若在荀少彧三人耳畔響起。
“諾！”
荀少彧三人整了整儀容，先是躬身揖禮，隨後三人眸光交匯了片刻，一一邁步踏入了這一座東荒人族的權利中心。
當！啷！啷！人王殿一道道閘門大開，三十三重青銅巨門一一開啟，直通人王殿最深處，人王聖德御座所在。
一十二萬九千九百階青銅臺階，一步步通向人王魁隗氏正殿，每一階青銅臺階之上，都似有萬萬生靈朝拜之音迴盪。
這就是人王的尊貴，得人族億萬萬兆生靈尊崇，人族無量氣運加身，本質上是與先天大神通最接近的存在。
須知，所謂的人王道果，已然是人族至高道果，在其之上的人皇道果，只是在理論中才存在。
可是實際上，只要人族還是天地主角一日，就根本不可能有人證就。似如東皇太一證就妖皇道果，也是因為妖族失了天時，少了幾分天地主角氣運，才有機會證就妖皇道果。
而人族人皇道果倘若證就，直接凌駕於諸王之上，真正與先天大神通一般能為。
幾乎就是從一介天人神魔，跳過天人道果這一級數，踏入了三千先天大道這一層次，其中的難度不吝於從螻蟻蛻變為猛虎，當中的跨度何其之大，簡直就是天河地脈一般，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以至於如今的人族三皇，也只是天皇、地皇、泰皇為三皇，而不是天、地、人三皇。
這也是人族道果級數的存在數不勝數，可是證得一枚人王道果，為人族聖王，聖德功德無量者，卻只有七十二之數的原由所在。
人王道果就是人族的至高道果，能有七十二數已然是人道大興所致了！
“布衣荀少彧，覲見聖王！”
荀少彧踏入人王殿正殿，第一眼所見的就是一團‘清光’，一團孕育聖德先天之道，一縷闢開天地之妙的無上’清光‘。
這就是人王道果，人道最高的道果成就，僅次於先天三皇五帝的大成就！
荀少彧入目所見，只能見得‘清光’之中一角人王聖德，演繹著萬萬人族古史。
這是人道王者披荊斬棘，開拓人道萬世不朽之基，積累下的不朽聖德。
在當前這一時代，人族為天地主角正朔，人王道果的玄妙與妖王、蠻王道果高了不止一籌，近乎於先天大神通一般。
“爾等，都是吾東荒人傑耶！”
人王魁隗氏高座王殿，頂門人王道果絲絲光輝灑落，一縷縷的人道聖輝環繞周身，近乎先天一般的偉岸神能，在魁隗氏周匝不住湧動著。
人王聖德無疆，一言一行莫不為大道，不要說荀少彧三人只是天人絕頂，就是他們都是上乘金仙道果，都難以見得人王魁隗氏的真容。
此時此刻的魁隗氏，正處於介乎後天生靈之上，先天大神通未滿的境地。尋常的後天生靈根本沒有資格，承受魁隗氏的目光。
三千先天大神通，就是三千先天大道化身，後天生靈就是修行再高深，又如何能直視先天大道。
枉自窺探的結果，也只是引得先天道化，與先天大道渾然一體，徹底失去了自我存在，為先天大神通億萬化身之一。
人王道果雖沒有先天大神通一般，能引來道化之劫，但其近乎先天之道的成就，也非後天生靈所能窺伺。
魁隗氏看著殿中人榜三傑，只此一眼就看透了三人的根底，輕聲讚歎著：“不錯，不錯，你們三人確實不錯……”
隨著魁隗氏這一聲稱讚，一直穩坐人王殿的重臣們，也將目光紛紛投注在三人的身上，一尊尊道果級數的目光，恍若重逾千萬斤壓在三人的身上。
就在人王魁隗氏的目光掃過的一剎那，荀少彧渾身上下寒毛被激的豎立，彷彿一股莫名的恐怖正要吞沒荀少彧，讓他由衷的升起一股無力感。
以至於荀少彧不禁，在這一刻暗自感嘆：“人王道果，果真是奪天地之造化，近乎於證道先天，妖皇道果不如矣！”
“只是……”荀少彧詫異垂頭，心思紛亂：“是錯覺嗎？人王剛才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人王魁隗氏的神通法力，固然是不可思議，但荀少彧身上非但有著一口第四品的石鏡。更有一尊先天化身身為妖族，證得一枚妖皇道果，統御一方虛空域中的萬萬妖族。
固然，妖皇道果不似人王道果一般，為天數天命所青睞。但也是最上乘的道果之一，更為妖族至高無上的道果，與人王道果之間相差彷彿。
因而，荀少彧對於人王道果的境地，遠非常人想象的一般瞭解。雖然他如今不具備妖皇道果的力量，可是這一份眼界還在，且不會隨著身處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果然，”魁隗氏若有所思的看著荀少彧，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頑劣的笑意：“真的是祂的氣息，吾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還真是……祂！”
“荀氏……嘿，荀氏……還真是軒轅氏的那個荀氏，姬軒轅的直系後裔。”魁隗氏眸光中閃過一抹晦澀不明的神采，坐在御座上默不作聲，心裡頭如何思量，卻是不得而知了。
上古洪荒之時，黃帝有二十五個兒子，為四母所生。黃帝分封給他們十四個姓氏，分化成十二個胞族，分別姓姬、姞、酉、祁、己、滕、箴、荀、任、僖、嬽、依，荀少彧的‘荀’就是十二胞族之一。
“不過，這個小子也不簡單啊！”魁隗氏無喜無怒，默默轉動念頭：“軒轅氏那個傢伙，御女三千得證大道，不知有多少直系旁系血脈流傳。如此經歷了數十、上百元會演變，現在億萬萬兆人族，誰身上沒有一點那個傢伙的血脈。”
“可是，這個小輩身上，竟然沾染了姬軒轅的一絲氣息，這就很不對頭了。莫非這個小輩，還是姬軒轅的棋子？”
魁隗氏心頭一片敞亮，哪怕姬軒轅證得先天大神通之道，化身萬萬之數，也不能讓億萬萬兆血裔都沾染一絲氣息。
先天大神通的氣息，可不是誰想沾染就能沾上的。一尊先天大神通幾如先天大道化身，每一絲氣息都有著不可思議之能，必要的時候都能顯化一部分先天大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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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憑著一介天人絕頂修為，能沾上人族五帝之一姬軒轅的氣息，那才是潑天的大笑話。
“姬軒轅，”魁隗氏一想起這位中央黃帝，心頭千百般滋味，一時竟然難以言說。
在久遠的上古時代，身為赤帝子的魁隗氏，也是有著證帝之機的，也曾繼承炎帝的尊榮，主宰人族乾坤社稷，一言為天下法。
魁隗氏作為赤帝長子，八代炎帝中的第一帝，有著赤帝留下的大半班底，是當之無愧的人族共主，有機會證就中央黃帝之尊。
可是姬軒轅的橫空出世，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姬軒轅率領強大的有熊氏部落，不僅擊敗了心高氣傲的魁隗氏，還趁勢奪取了炎帝一脈正朔地位，更是憑此證帝之機，成為人族一代聖帝，永生永世的壓過魁隗氏一頭。
魁隗氏如今的成就看似尊榮之極，七十二聖王聖德無量，可是當初的魁隗氏，是有著證就先天黃帝之機的，前程廣大與今時今日不可同日而語。
“王，”一位重臣看著魁隗氏神思不定的模樣，連忙上前幾步，在一旁輕聲呼喚了一聲，將魁隗氏驚醒過來。
隨著人王魁隗氏的許久不開口，人王殿中的氣氛愈發的沉肅，甚至就連一點腳步聲也清晰可聞。每一位人王都重臣敏感的感到了，這一點細微的變化。
“嗯……”驚醒過來的人王魁隗氏，面色兀自不變，最後看了一眼荀少彧，語氣平淡道：“東荒代代有人傑，吾心甚慰！”
“來啊，呈上寶物，”
在人王魁隗氏撫掌間，自有三位天人手中捧著三口非金非玉的寶箱而來，站定在荀少彧等人身旁。
“開啟！”
人王魁隗氏輕輕的抬手示意，天人一一將三口寶箱一一開啟，箱中一為血珠、一為青印、一為紫玉，三件寶物一紅一青一紫，三色神光交相輝映。
“果然，父親得到的訊息，竟然是真的。”就在寶箱開啟的一瞬間，聞人羽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血珠上，眸子中那一股勢在必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