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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得寶

這一覺睡了好久,南宮鑰醒來時睡在無面的那間屋子裡。此時這屋中又是紅燭暖帳,她覺得很暖和,動了動,胸口傳來抽痛提醒著她是個受了傷的人,那一陣痛讓她呲牙倒抽了一口冷氣。

“醒了?”無面端著一個海碗走了進來:“來,吃了它。”

南宮鑰看了看無面遞過來的那個碗,黃燦燦的湯麵上飄著油珠,湯底有好幾大塊肉,香味撲鼻,冷熱正好。她剛好肚子餓得難受,被這香味一刺激,本能的伸手接過那碗肉。

“我燉了好久,你看好不好吃。”無面在凳子上坐下:“說起來我已經幾百年沒有煮過飯了,你是這幾百年來的第一人。”

南宮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入口滑嫩,滿嘴肉香。一碗肉湯很快就被她吃了個底朝天。

無面接過她遞過來的空碗:“還要嗎?”

南宮鑰搖搖頭,用手背擦了擦嘴:“你把我的馬殺了?”

無面笑了一下:“你那匹馬當夜便被煙遲吃了個精光,這個是那白髮老頭的馬。”

南宮鑰說:“殘名的馬啊,那好,勞駕你再去給我盛一碗。”

無面拿了碗出門,南宮鑰咬了咬唇,輕聲說道:“謝謝。”

“謝什麼?”無面回頭,臉上帶著笑。

南宮鑰臉有些紅:“那天我從樹上掉下去,有什麼軟綿綿的墊在身下,我知道那是你。”

無面輕聲道:“無事,”又指了指脖子:“你摸摸看。”

南宮鑰詫異地抬手一摸,脖子上有一個小指粗細的項圈,摸起來就像是一般女子的裝飾品。

無面貼心的變出一個銅鏡遞過去:“挺好看的,它倒是會找位置,之前它是在那白髮老頭的臂膀上。"

接過銅鏡照了照,金色的項圈上刻著暗色的花紋,花紋間有一些從未見過的符文。南宮鑰抬手摸著那些符文:“這個圈子要怎麼用?”

“遇到危險時向對方做出攻擊和擲出的動作,它自己會按照你的指令行動的。”

“這倒是個好東西。”南宮鑰將銅鏡遞回去。

無面看了那銅鏡一眼,鏡子化作一股黑煙消失在南宮鑰的手中,他笑了笑:“確實是個好東西。你等一等,我去給你盛湯。”

等無名離開房間,南宮鑰解開衣服看了看胸口的位置,這傷口無面應該是做了處理,雖然還痛,但從外面看只有一個小小的紅點了,幾乎已好得差不多了。無面這只鬼真的讓人迷惑,但它救了她,並留了下來,也許是個值得依賴的鬼。

當日南宮鑰吃飽飲足,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第二日便啟程,哪知第二日天剛亮,南宮鑰便收到了來自孟達的飛鳥傳書。

黑仔大概是被孟贏借到了手,信是孟贏寫的,說了他的擔心,讓她收到訊息立即前去蔡國相見,並確切地保證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保她無虞。

提到之前那次失誤,孟贏說是因為當時有幾個幼童同父母分開,又有強人持刀行兇,他與虞?忠文在當時情況緊急之下才會去救人,而馬是他們故意放走的,免得引人注目給南宮鑰招禍,哪知道她還是被擄走了。

最後,孟贏說南宮鑰一定會看在他如此為人的份上計往不究,依舊知道師兄還是那個疼她的,可依靠的的人。順便還問了一句,虞?忠文那死小子一路都在勾搭姑娘,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杜絕這種事情。

南宮鑰將信看完,想了想,回信道:見信如晤,兄多慮,吾從未多心。

舉起信看了看,揉了紙重新寫道:這事不怪誰,好歹我也沒出什麼事,至於虞?忠文,那小子素來沒品,我覺得事情完全不需要去處理,只要好好盯著他別出亂子就好,要是一個沒盯住弄出個女人,再生出個孩子,咱們孟焦教多不出來那些口糧,就真的要被拖得復教無望了。

最後落筆:蔡國見,知了。

一張錦條也寫不了多少字,寫完再看了看覺得孟贏能夠看懂,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倒不擔心虞?忠文亂來,正好讓孟贏好好跟著學一學,說不一定過不了多久就能多帶一個女人上山給她幫手了。

整理了一下儀容從屋裡走了出去,無面正站在樓下等她,她拍了拍手:“好吧,咱們走。”

無面將一個包袱塞進她手中:“我烘乾的馬肉。”說完圍著南宮鑰轉了一圈。

南宮鑰蹙眉看他:“你幹嘛?”

“我現在還是怕光,在想我要躲在哪裡。”無面看到她腰帶處露出來的刀柄:“你脖子和手腕上的神器不是我能躲的,我看這不錯,要不我就躲到這個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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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鑰也沒有那麼扭捏,乾脆道:“行,那你躲進來吧。”

無面化作一股黑煙鑽進了小刀中,南宮鑰輕輕摸了摸刀柄,這把小刀確實好用,淮碧劫她一次,她收了對方的刀,這是她用命得來的,算起來還是她虧了。

這小院在無面消失之後瞬間蛛絲密佈,外院地上還躺著殘名僵硬的屍體,南宮鑰眼睛都沒轉一下,從廊上走過,推開門,看著門外一地的碎肉和乾涸的血跡,還是很厭惡地歪了歪嘴。

繞開那灘血,拍了拍腰間的小刀:“無面,咱們要去蔡國,往哪邊走啊?”

院子外面的那條路已經不見了,只有歪歪扭扭的枯樹與一、二丈高的雜草。

腰間的刀往左邊歪了歪,南宮鑰便向左邊走去,心裡感嘆黑仔確實厲害,這裡都能夠找得到。

從左邊穿過一大片枯樹林,那條她來時的小路赫然出現在眼前。南宮鑰左右看了看,小路兩旁早已沒有田地,極目四望,荒草漫漫,她又拍了拍小刀:“往哪邊走?”

小刀又往左邊動了動,南宮鑰再拍了它一下:“可別弄錯,那邊有殺手的。”

無面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不認真聽幾乎都聽不清楚:“都八天了,殺手也要吃飯吧。”

八天了,她居然暈迷了這麼久?這麼久還安然無恙?她頓了頓,不好意思道:“謝謝啊……”

無面沒有回應,她向著左邊走去,道路漫長,不知前方還有什麼等著她。

二月積雪融化,天地間瀰漫著絲絲冷氣,客棧中的火盆又加了一些新炭,火苗騰上去,發出“啪啪”的兩聲。

一個青年奴僕轉身繞過屏風去了外間,澤弘緩緩睜開眼睛,已經好幾天了,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聽著那人似乎捧起了什麼又走了進來,他忙又閉上眼睛,待那人扶起他將藥送到他嘴邊,他突然睜眼,在對方愣神的瞬間抬手一劈,那奴僕應聲倒下,碗裡的湯藥撒了一地。

澤弘坐起來曲起手指吹了一聲尖銳的響哨,少頃,窗外出現了一道黑色的人影:“公子。”

澤弘的眉宇間全是怒火:“怎麼容人將我囚在這裡?”

“您受了重傷,是碧姑娘將您安排在這裡,說方便照顧。”黑影的聲音中透著惶恐:“屬下不知,竟有別情。”

澤弘低聲道:“她讓人給我喂了渙神散,把解藥給我,盛柒現在哪裡?”

窗戶被破開,一個黑衣人輕輕跳了進來,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交給澤弘:“盛大人拼死拖住殘名時被打成重傷,還沒醒來。”

澤弘臉色更差,擰開瓶蓋吃下一粒藥,運氣調息,片刻後睜開雙目從床上一躍而起。

門外響起輕快的腳步聲,接著是門被開啟的輕響,淮碧剛繞過屏風,一道掌風迎面撲來,被扇得撞到牆上跌地暈迷的淮碧由始至終也沒有看清楚是遭了誰的毒手。

澤弘看著地上的女子,眉頭皺得很緊:“將她送回楚國,交到她父親手上,就說是我讓送回去的,若是在我沒同意的情況下放她離家,那我不會對他家客氣的。”

黑衣人跪在地上雙手抱拳抬於頭頂:“是!”說完便起身將淮碧抗到肩上從視窗跳了出去,澤弘緊隨其後跳出窗去。

這是個小城,澤弘站在清冷的街頭召集了他手下其餘的黑衣人:“去查一查知了姑娘現在的行蹤。”

一排整齊跪地的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幕之下,再次見到農舍已經是南宮鑰同無面踏上去蔡國的路途的第四日了,她激動壞了,衝上前去就開始拍打房門,今日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也可以換個口味吃點別的。

一道黑煙從南鑰腰間的小刀裡冒了出來,化作了無面落在地上。南宮鑰看向他,那張臉除了分外妖嬈之外,依舊同澤弘沒有什麼差別。

天知道她內心的掙扎,這麼些日子以來她日日惡夢纏身,看來這是個夢魘,她要從惡夢中醒過來就得去找澤弘問個清楚。他二人的感情才開始,雖然她單相思了這麼久,這份感情被她個人加深到了難以自拔的地步,但事實若真是殘名說的那樣她一定會義無反顧的離開,心碎了她便慢慢粘起來,一個人走自己該走的路。

但她要親耳聽一聽澤弘怎麼說,不是他親口說的,她統統不信。

無面拉了她一把:“別敲了,這屋裡早沒人了,你沒看到屋裡頭連點亮光都沒有,田地里長的都是草嗎?”

南宮鑰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那,那也許這家人已經睡了呢。”

“是煙遲,他將這一路的住戶都吃了。”

南宮鑰打了個寒戰,她殺了煙遲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不過心中仍有疑惑,看著無面:“你沒有做這些事?”

煙遲哼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我就是不吃也不會消散,但煙遲不同,他不食生物魂肉就會退化,最後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人形就會消失。”

“……”南宮鑰用刀柄將門柵挑開,一邊往裡走一邊問:“你比煙遲老很多?”

“什麼叫老很多?我們都是以死前樣子化形的,只是我死得比他早了二百多年。”無面嘆了一口氣:“很長的時間,很多東西我卻到如今也忘不了。”

南宮鑰沒有去問他是什麼事情讓他忘不了,她覺得無面的語氣中充滿了幽怨,唯一能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無面如果想說自然會說,如果不想說,她問了也只能讓他徒增傷悲而以,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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