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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亂始(一)

楚國大牢裡,一條筆直的通道兩邊往後延伸的木柵欄後面伸出無數汙髒的手臂,喊冤聲此起彼伏。牢房靠後是關死刑犯的數間牢房,這裡便清靜了許多。絕大部分人在瘋魔中絕望,也有一部分受了重刑癱在牢中髒亂的地上苟延殘喘。

死牢後是一條向左的通道,最後面便是緊臨行刑處的另一順的屋子。最靠後的一間屋子裡時不時有鐵鏈撞擊所發出來的聲響。

門口守著兩個獄卒,門縫裡僅有一點光透出來,那昏暗的光線是屋子裡唯一點亮著的微弱的燭火。伴隨著房門被開啟,燭火跳了又跳,隨時都要熄滅了似的。屋子正中央擺著幾張椅子,正對著房門的那一面牆上用青銅澆築的鐐銬鎖著一人。

她耷拉著腦袋,披散的頭髮將臉全部蓋住,身著的衣衫既不乾淨又破損,露出來的肌膚呈現出一種焦黑的狀態,最可怕的是胸口處,那裡像是有一個破洞,許多黑色的蟲子在那裡爬進爬出,卻不見有血流出來。

一股難聞的味道伴隨著開啟的房門迎面撲來,是溼潮的黴氣混合著腐敗的臭味。光線從大開的門口照射進來,屋子裡的人聽到腳步聲,恍惚地抬起頭,露點出一張焦黑中夾雜著白色毛髮的臉。完全沒有個人樣。

昏暗的房間裡瞬間點亮的燭光刺得她眼睛一眯。待幾個身影漸漸走近,幾張讓她顫慄的面目在她眼中清晰起來,南宮鈺整個人開始止不住地顫抖,鐐銬在牆壁上發出頻繁又激烈的撞擊聲。

她眼睛中驚懼交加,聲音也跟著身體一起顫抖起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你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她張著嘴,上下嘴唇不住地開合,像一條脫水的魚:“什麼我都可以做,別再折磨我,別再……”

走進來的三人站定,燭光照映之下是楚王申西,已獲賜封地的聊大夫申治和令尹無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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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治冷笑了一聲:“鈺夫人?不,是鈺公主,這邊的事情還沒有成功,我想放也放不了你啊,你能從雷劫中活著出來,應該學著感恩。”

“放了我……求求你們……。”南宮鈺還在哭喊著求饒,做著無用的掙扎。

申西厭惡地退開一步,問道:“她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啊?哎,快將人叫進來把事情做了。”有些不悅:“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成功。”

無及略頷首,半側過身衝外頭喊道:“進來。”

外頭走進來一名獄卒,彎腰垂首點頭哈腰。無極眼風也未瞟過去:“將大師們請進來吧。”

牢房外的通道上不知是誰的衣袍帶進來了幾瓣粉白的花瓣,有人走過時帶起的風吹得那幾瓣柔弱的花瓣打著旋兒飄飄蕩蕩的往前飛上一小段,又緩緩落在冰冷潮溼的地上。

一聲聲討饒聲從牢房最裡面傳出來,幾聲陡然升高的淒厲叫罵聲驚得牢獄前方還在叫喊的人瞬間安靜下來。地上那些粉白的花瓣早已被走過的人踩成沒入土中的泥,連一點當初的影子也無法覓到。

……

楚國境外,一片雜草遮掩的草房子裡傳來一聲重擊聲,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草房子似乎也跟著這聲響顫了顫。

屋子裡,地上是七零八落的木桌碎片,申弘身後是低頭不語容色嚴正的盛柒,身旁站著神色難辨的白子承,對面站著的是臉色微白的淮馨儀。

風吹動被揭了頂的草屋頂,落下來的草屑撒了淮馨儀一頭。她看著怒火沖天的申弘,挪著步子往後退了退:“……是……是我偷聽到父親同申治的談話,我才找了白鹹尹。事後,請公子念著我對你的這份情饒恕我父親。”

申弘垂目許久才抬起眼皮,眼中的風暴已經停歇,雖然還是看得出幾許的不滿,但已不若方才暴怒的樣子可怕。淮馨儀提了一口氣,努力揚起一抹笑來:“我一定是站在公子這邊的。”

申弘臉上已恢復了一貫的春風和煦,只是若直視著那雙眼睛,便見得著那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眸深處不見半點笑意:“我只是沒有想到淮卿會與我離了心。還勞煩你回去幫我注意著一點,但凡有什麼再來告訴我,你只要到了這裡便會有人給我傳話。”

“那公子……”她切切地走近了兩步,距申弘只有一步之遙,臉上帶著些期許:“若公子以往還懷疑我的一片心意,如今我為了公子出賣我的父親,是不是能向你表明真心了呢?”

白子承有些尷尬地抬頭看了淮馨儀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正目不轉睛直視著淮馨儀的申弘,若不是瞭解申弘此人,還真讓人誤會他是不是也對淮馨儀有情。

“我明白你的心意,等楚國的事情結束後我們再來談兒女私情。”申弘這句話一落,淮馨儀臉一紅,款款落下一禮:“那馨儀便先回去了。”

“嗯。”申弘對盛柒說道:“你尋個人暗中護送淮姬回去。”

淮馨儀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申弘,似乎還有些躊躇。申弘迎上她的目光,轉瞬便自腰間扯下一枚黃色的玉勾,彎了嘴角走到她身旁,將玉勾交到她手中:“這是我的信物,勞你一片苦心了。”

“那……”她原本想問一問有關南宮鑰的事情,但想到同申弘難得的才說到這個地步,切不可因小失大,便乖乖收了手上的信件,低頭細細看著,果然是枚難得的好玉,似乎申弘也一直戴在身上。

“還有什麼?”申弘還笑著,但聲音裡已可尋不耐之意。

淮馨儀心下一怵,又有些氣惱,可是卻不好再說什麼,微微低了頭掩下眼中的探究:“沒有的……我便先走了,有什麼我一定會來此處告訴公子的。”

申弘臉上帶了一絲笑,點了點頭,注視著盛柒領了淮馨儀離開。直到只能聽到風吹草葉的聲音,身邊的白子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盛柒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樂不可支的白子承,半垂了頭站到門邊。申弘斜眄了白子承一眼:“有那麼好笑麼。”

“不好笑麼。”白子承掩嘴道:“你這撒謊的技術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你那黃玉不是陳國那位齊公主送你的定情之物嗎,上一次你同伍子良打賭還輸給了他,是伍忠讓他還給你的,你當時還不甚在意……”正說得興起的白子承臉色突然一黯。

申弘一臉肅然:“伍左尹和鄭司馬一家被無及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殺光,雖然子良逃脫了,可他一家卻……也不知他會不會恨我。”

白子承摸著手中的摺扇,若有所思:“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定然不會怨你。只是如今那申西已叛了我們,而我雖說同他虛與委蛇,他定然也不會全信我,我看還是找機會將他暗殺了的好。”

申弘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泥土脫落的黃土牆:“眼下不好動他,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楚國落到了申治手上,有些事就更難辦了。”

“不如從秦夫人那裡下手,畢竟這個並非是她的兒子,依她同申治的殺子之仇斷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假申西倒戈申治。”白子承想了想:“牢裡那位,你打算如何處置?”

“你查清楚了,還有錫雲教的人?”申弘“嘶”了一聲:“確定沒有看到周朝?”

白子承想了想,肯定道:“沒有。”

申弘的眉頭死死地糾到了一起,少頃:“現在兵權被申西收走了?”

“什麼申西,明明就是個冒牌貨。”白子承鄙夷地哼了一聲,又“嘖”了一聲:“也怪我,當初看他同申西相似,家中的人又因戰亂死光了,覺得是個機會,哪知道。”

申弘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哪能怪你,此事是我授意的。而且他那長相稍加易容便可以假亂真,看他一貫表現得很好……是我太大意了。”

“人心不足。”白子承狠狠地說道:“說到兵權,他……”他抬眼看了申弘一眼:“他給了申治。”

“申治……”

白子承眉頭鎖緊:“我眼下的情況申治那頭根本安不進人,只是宮中的禁衛軍和城外的軍營自他接手之後時常有調動,很頻繁。”

“我查了,只是還需再證實一下。”申弘捏住剛好從屋頂掉落下來的一根茅草:“這兩日能不能去一趟牢房?”

“明日值守的有一個我的人。”白子承問道:“要殺了嗎?”

申治搖了搖頭:“輪不到我來殺,這件事得交給阿鑰,我要將此人帶走。”

他摩挲著手指上的板指:“你放心,我這邊會做得很乾淨,但楚國你不能待了,今日淮馨儀回去便會有人生疑。秦夫人那邊你也不必行事,她雖然恨申治,卻也不是個短視的,你看她為申西討得來那一詔傳位書的手段。”

白子承頓了頓:“她同公子治的仇……”

“是啊,那是她回來的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便是榮華富貴,是位高權重。”申治將話題說了回來:“如今的申西跟了你一段時間,你曉得他的全部,他對你不會有什麼感恩,只會有忌憚,看無及的行事便可知申西已對其言聽計從,他對你下手是遲早的事。”

“他同我們之間就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你切不可心存僥倖。儘快便想辦法去吳國。”申弘嘆了一口氣:“子良現在還在陳國是不是?”

白子承點了點頭:“公子是想讓他也去吳國?”

“吳國相對還算安全。他一定會報仇,但實力不夠,我們得先將他的命保下來,他眼下在暴怒與絕望之中,你得壓一壓他。”申弘招了招手,盛柒上前一步,申弘看著白子承:“盛柒在暗處跟著你,你切記多留一個心眼。”

白子承走的時候明顯心事重重,他大概料不到一息談話的最後會涉及到自己的生死。白家一門老小都在楚國,自己也是楚國重臣,可如今卻不得不考慮遠離故土。

申弘給他指了一條路,他當然信申弘,只是卻走得遺憾,即便離開,他今後也必然要再回到楚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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