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成嘉身為北大財務專業的碩士生，本碩學的都是財務管理學專業，如果不是碰到了一場交通事故，來到這個時代，也許畢業後他會順利進入全球著名的四大行會計師事務所——普華永道（PwC）、德勤（DTT）、畢馬威（KPMG）、安永（EY）中的一其中一所。
對兩千六百年前的這些粗淺的帳目還是有信心的，他手下的人早就用了現代的複式記帳法管理他們成氏的產業所有資金和收益。
有了成嘉的人馬的加入，莫老他們這邊頓時感覺輕鬆了好多。
莫老見到他們新奇的記帳方式，不禁指著他們寫的一卷卷賬冊好奇地問道，“咦，你們這是什麼記帳方式，這上邊一列記著收入，下邊一列記著支出，中間用一條紅線分開，還列著名目，時間，用途和來源。看著到是很清晰。”
“是啊，跟這慣常的好像不一樣！”若敖子琰這邊的帳房都圍了過來，問道。
羋凰聞言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確實比剛才莫老給她看的那一條條數字，看著明白多了。
哪年哪月哪日哪城哪人上交了多少上貢收益，又於哪年哪月哪日哪人用去了多少什麼用途。
兩相一對比，結果就出來了。
就算她這麼粗淺的算學也看的懂，於是抬眼看著成嘉，“你這個記帳方法是有什麼特別嗎？”
他腦子裡好像總是有些尋常人沒有的新東西，就算若敖子琰再厲害。
可是於這些地方，卻不及成嘉。
成嘉看著她勾唇一笑，然後將她引到案前講解，“確實，莫老他們先前用的屬於單式記帳法，我們這個是複式記帳法，方便在每一項經濟業務中找到引起資產和權益之間發生變動的業務，能快速地進行帳目複核，還有統計所有資產。
你看，每一卷帳冊，到最後，你只用看兩筆資料。
就能知道你每月每年的收益。”
成嘉展開一卷帳冊，從右往左指著那一條條數字說道，“左邊第一列，就是上月所盈餘的最後收益；右邊最後一列，就是你這個月收入減去用去的所剩下的最後收益。”
莫老他們團團將他圍住，在一邊聽著，頓覺眼前一亮，拍手道，“這個方法好！”
“以後各處每年每月的收入都可以以此法按月講算，按月按地查詢，要查哪個郡縣的收益，查哪個月，只要分類歸放，一找，然後一看，帳目都會一目瞭然。”
“莫老，果然不愧為我楚國第一金帳，一點就通！”
成嘉適時地讚道，又將現代的複式記帳法給眾人細細講了一遍，眾人都是記帳的一把好手，越聽越是覺得思緒貫通。
就連羋凰在一旁也側耳聽了幾耳朵。
也受益匪淺。
莫老猶豫地看著眼前年輕的貴族公子，也知道他的身份，而他們雖然在外面被恭稱為金帳大家，也不過是附庸這些世家門閥而活的家奴，聞言問道，“司敗大人，你真的要將這麼好的方法傳授於我等，我們無以為報……”
眾人也小心翼翼地翹首張望著。
很多記帳大家，都有一套自己的獨門記賬方法，絕不外傳。
莫老自然也有一套，所以若是尋常帳房要半年的時間，他的人可以一兩月統計完。
但是成司敗這個方法就更快了。
簡直就是獨門秘技。
他們想用不敢用，對方位高權重，萬一盜用了，是大罪。
一瞬間，就連羋凰也看懂了莫老的猶豫，然後看了一眼成嘉，只見他淡淡的目光環視眾人，負手說道。
“我這個方法自然不是免費教給你們。我知道駙馬給了你們一個多月的時間，讓你們在年初給他一個結果。但是現在我只給你們三天時間！配合我和太女，一起把這帳裡面的問題查出，此方法我才會傾囊相授。”
所謂無功不受祿。
而有功自然當受。
眾人連連頜首，這些本來就是駙馬爺交給他們的任務。
雖然時間壓縮了，但是速度提升了，人手也增加了一倍，三天的時間還是可以搏一搏的。
這麼便宜的事情，他們不做豈不是傻子。
“好，我們大家一起，爭取三天內一定要找出這些帳目裡面的問題！”莫老看著一箱箱的帳冊，帶頭表態，他帶的人也連連附和，兩撥人馬快速地投入到查帳之中，有了成嘉的記帳方法，速度提高了不止一點。
“來，太女和司敗，講了半天，過來喝口茶吧！”
司琴笑著為二人將窗邊的長榻上各自墊上一個軟枕，然後和司畫一起為二人上茶。
羋凰和成嘉聞言走到窗邊的長榻上坐下，然後羋凰從司畫手中接過一杯茶，轉手就遞給了他，同時對他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你剛剛講的不錯，連我一個門外漢都聽懂了，而且他們現在幹勁十足！”
剛剛她還在擔心，兩撥人合在一起，會不會心不齊，反而誤事。
就算心齊了，時間上也不一定趕的上。
成嘉接過她手中的茶盞，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彎，“是嗎？只要能幫上你的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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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幫了大忙！”羋凰頜首。
原先一籌莫展。
如今如有神助。
喝完茶，成嘉也脫了外面的紫裘，找了一個空著的長案坐下，命靜安給他拿了一疊帳冊準備開始算帳。
羋凰不解，走過去看著他問道，“你也要和他們一起算帳？”
成嘉看著她一笑，同時升起一絲比鬥之心，“嗯，等他們把帳統計出來，我就開始進行審計，這樣才能更快查出裡面有問題的帳目。我也看看這麼多年，我心算的速度是否退步了。”
“莫老，我們來比比，到底是我的心算快，還是你們手中的算籌快！”
成嘉隔著一排排帳冊，對莫老隔空放話。
莫老的一雙大手在桌上排出長短不一，二百七十根一束的算籌上不斷划動，聞言不經一笑，對自己的一手算籌之術十分有信心。
楚國之內，無人出其右。
大聲應道，“好啊！那我們也和司敗大人比一比，莫要叫他小瞧了。”
眾人紛紛點頭，一臉笑意。
一時間，書房中前所未有的熱情高漲，一落落的帳冊被重新登記入冊，按照複式記帳法，然後重新統計出來，楚國最頂尖的三十多個帳房一起“唰唰”地撥籌聲接連不斷響起，而成嘉手中的鵝毛筆也沒有停過。
司琴看著這樣的景象忍不住說道，“成大人，好厲害，一下子就把這些帳房先生們的熱情給調動起來了。”
羋凰暗暗頜首。
成嘉身上有一種她和若敖子琰都沒有的東西。
他能為了一群餓死的流民攔住她們的馬車，也能和平民出身的寒門學子陳晃他們平起平坐，同桌共事，如今也能和這些出身末微的帳房先生們一起奮戰。
在他的意識裡，似乎從來沒有一種貴族與平民的差別意識。
但是這些，如果換了若敖子琰，絕對做不到，也不會去做。
若敖子琰是那種生來就應該站在高處指點江山的男人，縱然他的人不在朝堂之上，卻依然左右著楚國的大勢，他的身上有一種讓人臣服，讓人跟隨，讓人效忠，讓人付出生命的王者氣概。
對，這種氣概，令她嚮往甚至感覺到安全。
彷彿她的身後屹立的是一座堅韌的高山，為她抵擋著外面的風和雪，讓她忍不住依賴。
但是這些，成嘉沒有，他的身上是一種會讓人會忍不住親近的溫暖，不論你是貴族，還是貧民，還是奴隸，都會忍不住想要靠近，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她也能做到成嘉做的那些，但是似乎有著本質的不同。
羋凰分不清這種不同源於什麼。
就好像她們分屬於兩條平行線，可是這兩條平行線之間卻隔絕著巨大的鴻溝，無法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