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蘿的話把辛芷逗笑了。
但眼下事態危急，她也只是彎了彎唇角，眉宇間依舊籠罩著愁雲。
“阿蘿，武都王就是個閒散王爺，他連離國的朝政都不沾手，按說不該理會衛從雲這個麻煩的。”
“王爺說了，想讓我幫著試探衛從雲的來意。”
辛芷搖搖頭：“就是這樣才讓人覺得奇怪。咱們畢竟是魏國人，而且衛從雲指名道姓要見你，武都王肯定會起疑心。
再者說，你畢竟是他的侍妾，豈是一個外男想見就見的。”
辛蘿道：“姐姐的意思是……衛從雲手裡多半捏著王爺的把柄，所以才不得不妥協？”
辛芷道：“他畢竟還是個王爺，怎會甘心被人逼迫，所以才讓你去試探衛從雲，順帶著把你也一併試探了。”
辛蘿的怒火一下子就起來了，罵道：“當初陛下是想把我賜給諸葛辰的，若不是諸葛越背地裡弄鬼，我何至於跟了他這個……”
“阿蘿！”辛芷輕斥了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這些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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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得想清楚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以桓家兩位公子的能力，抓住永王是遲早的事。
你覺得憑咱們兩個，能對這個結果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辛蘿的怒火散去了大半。
在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眼中，她們就是螻蟻一樣的人，不過是夾縫中求生存而已，還能有什麼奢望？
辛芷柔聲道：“既然不能，咱們需要想的就只有如何活下去。
姬胤楓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平日裡再多的甜言蜜語，但凡遇到點事情就立刻翻臉不認人。
魏國的生活再不易，那裡終究也是咱們的故鄉，還有父母親人可以依靠，總好過在他國似無根浮萍般漂泊。”
換作兩年前，辛蘿根本聽不進去這樣的話。
如今她也算是經歷了人情冷暖，開始認同姐姐的看法。
“姐，永王是陛下的死對頭，咱們雖然沒有能力將他擒獲，抓住他的兒子也是大功一件。
只是咱們手裡無人可用，想要擒住衛從雲談何容易？”
辛芷道：“你別忘了武都王，只要能說動他，衛從雲便是插翅難飛。”
“可我該怎麼和王爺說？”
辛芷也有些犯難。
她們二人一起長大，自家妹妹是什麼脾性她一清二楚。
不僅僅是說服諸葛越，與衛從雲的會面她更加不放心。
辛蘿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不知衛從雲在錦國的時候有沒有與姐姐見過面。”
“你是說李代桃僵？”
“是啊，如果衛從雲沒有見過姐姐，你便可以代替我去與他會面。
姐姐的聰慧和應變能力都比我強得多，定然不會吃虧。”
“辦法倒是不錯，但也須徵得武都王的同意。
還有，擒獲衛從雲後，咱們該把他交給誰？”
說服武都王應該不難，畢竟他只是忌憚那“把柄”，而非真的與衛從雲交好。
後一個問題卻有些棘手，必須考慮周全。
辛蘿最怕想這種麻煩事，說道：“我一切都聽姐姐的。”
辛芷無奈道：“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好吧，我是這麼想的，假若順利擒獲衛從雲，就把他送去給桓家的兩位公子。”
“為何不直接送回大魏獻與陛下？”
辛蘿有些不甘心。
衛從雲的價值雖不能與永王相比，但憑藉擒獲他的功勞，她們姐妹足以在魏京安穩度日。
若是交給了桓家兄弟，還能有她們什麼事兒？
辛芷笑道：“太高的枝葉還是留給那些夠得著的人去攀，咱們能搭個順風船回到魏國已是萬幸。”
“好吧。”辛蘿站起身：“那我這就去找王爺。”
她的提議，諸葛越十分乾脆地答應下來。
他和辛芷不熟，但也能看得出她比辛蘿要聰明，而且更加沉穩。
讓她去應付衛從雲，肯定比辛蘿更加合適。
不過……
諸葛越擰著眉道：“你們姐妹果真不是永王的人？”
辛蘿道：“王爺說什麼呢，永王在大魏可是謀反的逆賊，我們辛家可是效忠陛下的。”
諸葛越道：“本王手底下倒也有幾個高手，擒獲衛從雲應該不難。
可擒住他之後，應該往哪兒送呢？”
他感興趣的只有那遺詔，而且也不是非得拿到手不可。
反正坐在皇位上的人又不是他，只要永王那老東西死了，建平王和皇兄愛怎麼鬥隨他們去。
當然，衛從雲也不能白抓一場，總要撈上點好處，為自己下半輩子的安全加上點保障。
辛蘿道：“妾身是個婦道人家，這種事情如何能替您做主。”
姐姐之前的話很有道理，該出頭的時候再出頭，伶俐太過不見得是好事。
諸葛越果然很喜歡她的回答，笑道：“今晚本王在你院子裡設宴，算是給你姐姐壓壓驚，也表示一下感謝。”
※※※※
永王這輩子最喜歡算計別人。
但辛芷的出現，讓他這一回的算計徹底落空。
三日後，衛從雲準時來到了那一日的書房。
精心裝扮過的辛芷坐在諸葛越身側，美豔無雙端莊大方。
連衛從雲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她當王妃都綽綽有餘，做一名侍妾真是委屈了。
行禮問安後，諸葛越低聲囑咐了辛芷幾句便離開了，甚至還不忘把門合上。
衛從雲心道，那一日他分明沒覺得諸葛越有多在意辛蘿，如今看來兩人倒是頗為親密。
他衝辛芷抱了抱拳：“辛夫人這一向可好？”
辛芷笑道：“大魏強盛，王爺自然要賣幾分面子，本夫人在王府一切都好。
只是公子與我素不相識，不知為何要有這一場會面？”
衛從雲也笑道：“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夫人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
辛家與永王淵源頗深，夫人雖然年輕，有些事情想來也是知道的。”
辛芷暗暗握了握拳頭。
辛家與永王之間的那些事情，她知道的還真是不算全面。
而且她敢肯定，衛從雲所指的那些事情，絕對都是她不知道的。
她不動聲色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衛少莊主撥冗前來武都郡必然有要事，還是早些把來意說明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