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歸聽聞，實際上黑魂城的事情，魔修也知道的並不詳細。
但眼下這位魔女要聽，他今天嘴皮子就算爛在這裡，也要說出個天花亂墜。
於是乎，魔修用自己畢生所學，編出了個故事來。
可在半途，葉蕭蕭忽然開口。
“閉嘴。”
魔修立刻止聲，有些忐忑。
葉蕭蕭冷淡的收回視線。
這人說到後頭越說越不像話，明顯是在胡編亂造，簡直要把那紅衣女子給編到天上去了。
說什麼與亂魂淵各方強者交戰，打了個天昏地暗，大殺四方...
不過。
在她的認知範圍裡，與紅衣女子相對的強者，只有一位。
若是她來了，師尊應當是不會來亂魂淵了。
想到這，葉蕭蕭有些失望，她抿了抿唇。
不過她知道師尊是個追求效率的人，想必是有些事脫不開身，所以才會讓紅音來此。
若是紅音來了，說不定師妹們也來了。
葉蕭蕭微微蹙眉。
要在她們之前找到四師妹才行。
“走快點。”
聽到那冰冷的聲音，魔修打了個寒顫，低著頭不說話，抓緊趕路。
他現在就想掌自己嘴，自己恐怕說的太過了，給發覺了。
這位姑奶奶似乎並不喜歡聽故事。
三日過去。
魔修快有些支撐不住了。
“起來。”
那冰冷的聲音又傳了來。
魔修有些虛弱的說道：“大人，我有些撐不住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他的傷勢不算輕，還被封了大部分的修為，傷勢久久無法癒合，還需要承受莫大的心理壓力，如今也快到極限了。
聞言，葉蕭蕭則微微蹙眉，她看了看四周。
也沒其他人了。
這個人暫時不能死。
葉蕭蕭道：“休息一會兒。”
“多謝大人。”
魔修立刻癱坐在了地上，靠著樹幹運氣。
葉蕭蕭瞥了他一眼。
弱不禁風，這也能是魔修？
一個浩然境修士被她說是弱不禁風，這若是讓不知情的人聽了，必然都是嗤之以鼻，說她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許久之後，魔修嘆了口氣。
葉蕭蕭問道：“休息夠了？”
魔修搖了搖頭：“元氣幾乎耗盡了。”
聽到這話，葉蕭蕭微微蹙眉。
她從未面臨過元氣耗盡的情況。
“大人，我雖不知你之前的承諾能不能當真，但我暫時還不想死。”
魔修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元氣耗盡，便只能由神魂力來支撐自身了。
元氣耗盡，現在還有傷在身。
他並不覺得對方會救自己，因此感到有些絕望，心境都開闊了。
葉蕭蕭不明白他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叫張霄，曾經是乾靈宮的弟子。”魔修抬頭望月，一副已經看開了的將死之人的模樣。
葉蕭蕭卻沒有任何同情心，這種人她見過，想博取同情。
但他還不能死，還需要給她帶路。
張霄自顧自地說道：“大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魔修嗎？”
並不是所有的魔修生來就是魔的。
“所謂的正道，實際上都是些迂腐至極的老頑固罷了。”張霄的眼中有著憎惡湧現，像是給予了他力量，連聲音都帶了些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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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蕭蕭此刻則在想著，要不要給他一枚療傷的丹藥。
可他是敵人，先前對她動手，之後是要殺掉的。
給他一枚丹藥豈不是賠了本？
葉蕭蕭在猶豫。
張霄又說道：“大人，你是不知道，當年我在乾靈宮也是個頗有天賦的弟子，有位長老收我為徒，做了我的師尊。”
葉蕭蕭正輕託著光潔的下巴思考著。
給一顆普通的丹藥能否治的了？
應該是不行的。
可若是給中三品的丹藥...
“嘖。”
葉蕭蕭咂嘴，眉宇間有著煩躁。
“我家師尊待我極好，可惜，做弟子的不孝，讓師尊失望了。”張霄長嘆一口氣，他自嘲的笑了笑。
葉蕭蕭琢磨了許久，最後拿出了一枚四品丹藥，她再三思考。
“大人，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仔細想來，我的確也算是做魔修的料。”
張霄笑道：“我對師尊，竟懷有戀慕之情，是不是很違背道德倫常？”
這時，葉蕭蕭將視線從那一枚丹藥上移開，她看向了那一臉惆悵的魔修。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張霄一愣。
這位難道沒聽他說的話嗎？
“我說我算是做魔修的料？”
“下一句。”
“我對師尊竟懷有戀慕之情？”
葉蕭蕭的眸子微微一眯，她凝視著眼前的這個魔修。
張霄尷尬的笑道：“大人，雖然是離譜了些，但您也別這樣看我。”
葉蕭蕭目光深邃，如這深夜星空，神秘莫測。
她問：“你師尊可知道？”
提起這事，張霄沉默了片刻，而後點了下頭。
“知道。”
葉蕭蕭又問：“如何與你說的？”
“勸誡我。”
“然後？”
“然後...”
張霄嘆息道：“年少不懂事，沒藏好，宗門知道了，然後便要我師尊逐我出師門。”
“然後便被逐出了師門？”
“嗯，不過不是師尊的旨意，是宗門下的命令。”
張霄想起了一些合心意的往事，笑道：“師尊終歸是在意我的，所以捨不得親手將我逐出師門。”
“只不過，直到最後她老人家也不願見我。”
張霄的氣息有些衰弱，似提了傷心事，更傷心神。
葉蕭蕭眼神古怪，問道：“再未見過？”
“再未。”
張霄氣息衰弱。
葉蕭蕭彈指將那枚丹藥送進了他的口中。
不一會兒便有一股藥力將張霄的氣息支撐起，元氣慢慢恢復，直至自行運轉為他修復傷勢。
過了片刻，張霄清醒了幾分，感到有些驚喜，他是沒想到這個魔女竟會救他。
“謝大人！”
葉蕭蕭不理會，而是站在一旁負手而立。
許久之後，張霄的傷勢恢復了許多，先前的絕望感也逐漸淡去。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他再次感謝。
葉蕭蕭冷冷地問道：“可曾後悔過當初所為？”
張霄一怔，旋即便是一個機靈，知道對方所問為何事。
於是他搖了搖頭。
“不曾。”
張霄笑道：“若是後悔了，我便不會入魔了。”
正因為那份情意難了但卻不得始終，所以才會成為魔修，那是魔障，他的心魔。
葉蕭蕭看了他一眼，目光平淡。
感受到那道視線，張霄忽然心頭一動。
怎麼感覺這魔女對自己順眼多了？
莫非是錯覺？
在張霄看來，眼前這個女子才是真正適合成魔的人，彷彿天生就有一種為魔的氣質。
但她所經歷的與他顯然不同，這才是她並未入魔的關鍵。
“起來，趕路。”
張霄立刻收神，連忙起身，渾身都還有些痠痛，折斷手臂還是老樣子。
夜深，二人走在山間。
葉蕭蕭忽然開口。
“你覺得，你失敗的原因在什麼？”
“什麼？”
張霄一愣。
葉蕭蕭面無表情的道：“你師尊不願接受你的原因。”
聞言，張霄也是感到疑惑，這位魔女竟對他這故事挺感興趣。
不過面對這個問題，張霄也是仔細深思了一會兒。
“師尊若對我也有意，那便是受宗門的規矩束縛，也是我不夠出色，不夠讓宗門網開一面。”
“呵。”
張霄不禁看了旁邊的黑衣女子一眼。
剛剛這位是笑了？
聽著怪冷的。
月光灑在葉蕭蕭那冷豔的臉上，她帶著淡淡的笑意，有著幾分漫不經心。
宗門的規矩暫且不說。
至於她夠不夠出色？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