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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第三十一章 飛賊鬧

“既然這‘神醫譜’有了變化,我們再聊聊這‘百草譜’如何?”陳紳兒再次落座。

“哦?聽邀月姑娘的意思,莫不是這‘百草譜’也要變動了?”黃均倒是來了興趣,且不論這黃均為人如何,對於這藥材方面,他可是實打實的泰斗級別。

“黃藥王所料不錯,邀月倒是尋到幾味藥材,只是晚輩才疏學淺,又是第一次做這‘百曉行走’,所以特意來請前輩指點迷津。”言罷,陳紳兒給翠屏遞了個眼色。

翠屏會意,捧著一個錦盒來到了客廳中央,緩緩開啟了盒子。

黃均正在喝茶,見了這錦盒內的東西,比陳紳兒更不濟,直接將茶杯捏了個粉碎,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翠屏的面前,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著。

“這這這……是,是……”黃藥王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百草譜”中排第一的,一直都是他藥王谷的“七葉琉璃菊”。而翠屏所捧的錦盒中,有五種藥材,最不顯眼的,竟然是一株“九葉琉璃菊”。

“前輩,不知這幾味藥材,可有假?”陳紳兒心中暗笑,表面上佯裝驚問道。

“假?怎麼可能有假,這都是傳說中才可能存在的天材地寶啊。”黃均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哦?這麼說,前輩也覺得,這‘百草譜’需要重新編排咯?”陳紳兒笑問。

“排,必須重新排。敢問邀月姑娘,可否告知我,這些天材地寶是從哪裡採得的?”黃均脫口問道。

只見陳紳兒默不作聲,只喝了口茶水。

“嗯?晚輩一時失神,黃前輩剛說什麼?”陳紳兒明知故問道。

黃均這才反應過來,這話問得也犯忌了。搓了搓手,黃均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

“這個,這個邀月姑娘,黃某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姑娘應允。”黃均還是硬著頭皮道。

“哦?前輩請講。”陳紳兒笑著。

“能否,能否請姑娘將這幾株藥材……寄養在藥王谷?您放心,要是少了一株,黃某願用人頭來賠償。如此天材地寶,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就胡亂採摘了,又如此存放,簡直是暴殄天物。”黃藥王痛心疾首,跺著腳道。

陳紳兒一股氣憋的難受,可又不好發作。畢竟,她來這兒,還有自己更重要的目的。

“哦?這事兒啊……”陳紳兒故意拖了個長音,只見這名滿江湖的黃藥王,此時像個期待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就差給陳紳兒跪下了。

“本來麼,這等天材地寶就是送來給您老栽培的,您也知道,這天下,除了您,沒人能更好的培養此等藥材了。而且呢,雖然本次的‘百草譜’會重排,但畢竟這藥材都在藥王谷培養,所以嘛,這藥王谷的聲譽,非但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陳紳兒緩緩道。

“什麼?您是說,您是說您同意……”黃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這些都是有條件的,這條件嘛,便是我這次來找您要聊的‘私事’了。”陳紳兒打算攤牌了。

黃均一愣,恢復了些理智,的確,此等天材地寶,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便得到。

“摘星樓不愧是天下第一商會,邀月姑娘要價幾何?但說無妨。”想到這兒,黃均反而踏實了些,饒是這些無價之寶,但只要拿到生意上來說,有價便好談。藥王谷雖不說富甲天下,但整個中土各國所用的藥材,近七成是產自藥王谷,所以資本倒是雄厚。

“呦,前輩,這是覺得,邀月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將此天材地寶換些黃白俗物麼?”陳紳兒顯得有些惶恐道。

“唉,不是,嘖……邀月姑娘,您就直說吧,到底有什麼條件?”黃藥王沉不住氣了,不是他沒見過大風大浪,是這東西就在他眼前,容不得他沉得住氣,這就是“愛好”的恐怖力量。

“合作!”陳紳兒恢復了嚴肅的神情,兩個字更是擲地有聲。

“合作?”黃均有些發懵,他不是一直都和摘星樓合作著?

“沒錯,不過這個合作,不光指和摘星樓的現有合作,而是和我,和我個人的新合作。”陳紳兒緩緩道。

黃均再次打量著這眼前“豔名天下”的邀月宮主,不禁收起了輕慢之心。

“願聞其詳。”

“第一麼,自然是貴谷和摘星樓的現有合作了,這個不變,相信前輩也知道,魏樓主,乃是邀月的孃親,天底下,沒有挖自己孃親牆角的道理。”

“這是自然。”要不是頂著摘星樓的牌匾,陳紳兒這種江湖後輩,也犯不上他黃藥王親自迎接不是。

“第二麼,便是我手上有很多的天材地寶,不瞞前輩,這些,在我手上,只算得上是二流藥材。”

“什麼?”黃均再次被驚得站了起來。這些只是二流?那一流的是什麼?

“怎麼?黃前輩這是質疑邀月咯?”陳紳兒有些面露不快。

“不敢,不敢,邀月公主何等身份,豈會無聊來消遣小小的藥王谷。”這話說的黃均臉上都臊得慌,這個藥王谷的名頭不知為何也覺得刺兒了起來,哪裡還有先前的傲氣了?

“前輩不必過謙,邀月自然之道,若論這天下間的藥材辨識與培育,您絕對是泰斗人物,所以才願意,將這部分的合作,與您分享。”陳紳兒笑道。

“哦?您的意思是說?”黃均好像有了些難以置信的猜測。

“正是這些高階藥材的合作,煉丹也好,培養也罷,我相信前輩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而我,負責提供給前輩各種天材地寶的初苗,但有一個規矩,那便是限量。我會限時限量的給您提供藥苗,畢竟是天材地寶的,給您一株,我就少了一株。而您呢,也別把這些天材地寶培養成了大白菜,也要限量……”陳紳兒拖了個長音,相信黃均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那是自然,自然。”黃均連連點頭。

“至於這利潤分配麼……”陳紳兒緩緩喝了口茶水。

“這個……三七如何?我只佔三成。”黃均試探的問道。

陳紳兒半晌沒回應。

“要麼,要麼二八也成。”這裡面的價值,哪怕只讓黃均佔一份,他都燒高香了,因此也不敢太過分。

“邀月是摘星樓出身的人,天底下和摘星樓合作的人就沒有吃虧的,就三七吧。不過這件事兒,藥王谷可要保密哦。”陳紳兒突然笑道。

黃均一聽,頓時拍著胸脯下了保證。

如此,這一遭藥王谷之行的目的,陳紳兒算是達到了。她要有自己的根基,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以為被逼入了絕境的陳紳兒,也意外的收穫了在這世界上立足的第一個資本。

“既然如此,邀月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黃藥王可否行個方便?”陳紳兒見合作達成,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說無妨。”

“我等想在貴谷借宿一段時日,月餘左右,畢竟還有些摘星樓生意上的事要接洽合作。”陳紳兒笑道。

“嗨,我當是何難事,您和朋友們儘管放心住下,別說一個月,就是十年八年,住一輩子都隨您,不用客氣,千萬別客氣。”黃均就差把陳紳兒貢起來了。

“如此,便叨擾前輩了,日後還有些藥理知識向您請教呢。”陳紳兒再次恭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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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便在這藥王谷短暫的落了腳。至於為何要在這藥王谷呆一個月,就連有著七竅玲瓏心思的寧宇也猜不透,只知道,第二天一早,兀朮狼便離開了藥王谷,至於去了哪裡,做什麼,除了陳紳兒,其他人便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方面,陳紳兒反倒是在這個月中,不時的讓翠屏和華清風兩人緊密聯系著。因為她看得出,那華清風,對翠屏的感覺不一般。最關鍵的是,在陳紳兒的謀劃下,翠屏的誘導下,華清風開始偷偷鑽研起了“蠱醫”,這在中土正統醫術界內是歪門邪道,冒天下之大不諱的事。

一個月中,整個中土世界發生了幾樁大事。

第一件是藥王谷內培育出了傳說中才有的天材地寶,重刷“百草譜”引得天下醫者們神往不已。

第二件是“神醫譜”內新進了一名年僅十六歲的“醫術鬼才”居然救活了一例犬毒患者。

第三件是江湖大事,年前“除賊大會”後,追殺著飛賊單亦如的上三宗的高手們,於“星淚湖”畔大戰,結果上三宗損失慘重。玉蘭宗的大長老“鐵骨”王戚,渾身骨頭粉碎,變成了廢人。墨瀾宗的大長老“劍豪”羅臣英,手中排行“神兵譜”第六的“名爵”長劍被折斷,自戕而死。琉婷宗宗主卓清瑤失蹤……飛賊單亦如失蹤!

第四件,是“星淚湖大戰”後的三天,京城摘星樓頂上,上演了一副“春宮戲”,在摘星樓頂上拉了兩道條幅,上書“飛帥摘星上清瑤,仙子月下含玉簫”。引得江湖中人浮想聯翩。而得知了這個訊息後,陳紳兒當夜大醉了一場。她是痛快了,可苦了這事情中的核心人物飛賊單亦如。這事兒簡直像捅了馬蜂窩,整個江湖正道人物都自發組成了“除賊聯盟”,就連皇庭都下了全國通緝令。但意外的是,摘星樓反倒對此事好像沒什麼反應一般,蕭美華並沒有再發聲要追殺那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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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清晨,陳紳兒便被黃均派弟子請了過去,說是有人求見。

陳紳兒萬萬沒想到,要見自己的人,居然是整個天下通緝的飛賊單亦如,更出乎意料的是,護送他一路過來的,居然是“美人譜”上排名第二的“清瑤仙子”卓清瑤。

陳紳兒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不知道這是怎麼個情況,但再見單亦如,倒是讓陳紳兒有些興奮與開心。

“哈哈哈……不賴嘛,答應的事兒居然真的辦到了,還這麼快。”陳紳兒放肆的笑道。

“咳咳……還不是你的鬼主意,別傻愣著,老子還有天下的花要採,不能栽在這次的事兒上,給我看看,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下。”單亦如沒好氣兒道。

果然,聽他的聲音,中氣不足,顯然受了很重的內傷。

陳紳兒一皺眉,替單亦如把了把脈。眉頭皺得更緊了,要不是單亦如內功深厚,此刻哪裡還有命在。

“我去,你傷得這麼重,怎麼堅持過來的?”陳紳兒大驚。

“你以為那‘星淚湖’一戰輕鬆啊?還有就是要謝謝你的好姨娘蕭美華了,挨了她三腳啊!”單亦如差點兒哭了出來。

陳紳兒嘴角抽了抽,挨了蕭美華三腳,還沒死,這單亦如的本事也可見一斑了。

“那你們是怎麼從華姨娘手裡逃出來的?”陳紳兒很好奇。

“逃?要是我沒受傷還有幾分把握,當時那情況逃得掉麼?這還真謝謝你了,虧我說出和你是朋友,這事兒是為了你出氣,那娘們兒……那蕭美華才放了我。還告訴我你在藥王谷,想活命來找你。”單亦如說的那個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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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多想,陳紳兒將目光投向了黃均黃藥王。明顯,這裡醫術最高明的便是此人了。陳紳兒自認為沒那個本事把單亦如醫好,頂多手頭有些天材地寶,能為他吊個幾天命。

“哼!”只見黃均卻一甩大袖,扭頭走了。

也難怪,這飛賊可是當著天下武林豪傑的面兒玷汙了黃藥王的兩個女兒,要不是陳紳兒的面子在這兒撐著,估計早就把他剁成肉醬了,怎麼可能出手救他?何況這傢伙現在可是全民公敵,黃均如此愛惜名聲的人,更不可能出手了。唯一不用擔心的是,單亦如在藥王谷的訊息他一定會全力封鎖的。

轉頭再看了看單亦如,這貨已經昏死過去了。

這時陳紳兒才想起送單亦如來的卓清瑤。

“仙子,有勞了。”陳紳兒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別太異樣,可她說不上此時面對著這個“清名”和“豔名”同樣滿天下的清瑤仙子是個什麼感覺。

只見卓清瑤的眼中盡是無邊的怒火,她豈能不知道,自己落得現在的地步,根本原因就是無意間得罪了眼前的這個“邀月公主”。但不知為何壓抑著沒有發作。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卻不敢離開藥王谷。

陳紳兒也不好奇蕭美華用了什麼法子讓這清瑤仙子乖乖的把這個她恨不得殺之後快的飛賊,躲著天下的通緝送到了這藥王谷,反正蕭美華有得是手段。陳紳兒懶得問,也沒啥負罪感。

無奈,陳紳兒命人把單亦如先安頓下來,接下來,只能寄希望於“醫術鬼才”華清風的身上了。

華清風給單亦如診斷後,皺起了眉頭。

“小風,怎麼樣?”翠屏問道。

“都說,說了,多少次,別,別……”華清風口吃著。

“哎呀,小風省點兒力氣,說說這人的情況。”翠屏懶得聽。

“死,死……”華清風繼續口吃著。

陳紳兒的心中突然涼了半截,她對單亦如是沒什麼恨意的,反倒有些欣賞,覺得他的身上才有真正的江湖氣,沒了飛賊的江湖,就像沒了味道的開水一般。所以打心眼兒裡陳紳兒是想救活單亦如的。可當聽華清風都說他要死,陳紳兒還真有了一絲內疚之感,不由有些悲傷。

“死不了。”合著華清風想說的是這句。

陳紳兒和翠屏都不由翻了個白眼兒。

“那快救救他。”陳紳兒催促著。

“救,救,救不了。”華清風又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一會兒說死不了,一會兒說救不了的?”別說陳紳兒了,就連翠屏都著急。

“要蠱,蠱,蠱蟲,才能,救,救他。可,可,可是……”華清風陷入了為難。畢竟在中土醫者心中,這種方法太邪門兒了些。

翠屏想張口施壓,陳紳兒卻阻止了,反而一言不發,拉著翠屏出門,直接將房門鎖死。

這下華清風慌了神,眼前只剩下一個半口氣兒的活死人,隨時都可能變成鬼,和自己獨處一室,加之見死不救這種良心上的煎熬,讓華清風更加惶恐。

“開開開開……門!我救!”沒一會兒,華清風便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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