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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第十四章 入天痕

次日,陳紳兒等人依據著韶南峰的引導,出了破馬關,入了天痕山脈。

未行半日,山路崎嶇,馬車便不得行進了,無奈,眾人只能舍車而行,有些過於陡峭的地方,甚至無法騎乘。

眾人於黃昏時候才登上了這天痕山脈中一座不知名大山的山腰。

“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動了。”陳紳兒擺手道。近些年她也算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這半日山路行走下來,腳上已經磨出了水泡。

寧宇回頭看了看陳紳兒,伸出了一隻手。

陳紳兒面色微紅,心跳有些加快。

就在她猶豫著伸出手去的時候,兀朮狼突然把她背起,發足狂奔起來。

“啊……你這狼鬍子,幹嘛,放我下來。”陳紳兒驚呼道。

“你不是累了麼,我背你走。”兀朮狼回答道。

“誰要你背啊,你……你快放我下來。”轉頭看到寧宇的臉色不悅,陳紳兒也不知為何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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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不放……”兀朮狼彷彿沒聽到,繼續向著山上急奔,也不知這狼鬍子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得,怎麼如此健碩,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唉……少狼主,別,別繼續往前拉……”韶南峰突然叫道。

兀朮狼哪裡聽得,悶頭繼續向山上奔去,幾個呼吸間便不見了人影。

“韶大夫,可有何不妥?”寧宇皺眉問道。

“唉呀,這天痕山脈中,馬賊盜匪橫行,記得當年我隨那商隊就是在此不遠處被劫的。再向上去,乃是一處陡峭的懸崖,崖旁只有一條蜿蜒小路,堪堪容得一馬而行,若是那裡被馬賊佔住,想要透過怕是不易。這,公主殿下貿然前去恐怕……”韶南峰不無擔憂道。他現在算是傍上了一棵大樹,哪裡敢讓陳紳兒出什麼意外。

未等韶南峰話說完,寧宇提起輕功,幾個起落便沿著兀朮狼和陳紳兒的方向追去。

剩下陳白白,翠屏和韶南峰三人,均是不會武功之人了,只能急忙拍馬跟上。

天色越來越暗,這深山中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你……看著點兒。”陳紳兒被兀朮狼揹著跑了好久,突然前路變窄,一側的山峰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而另一側的山峰彷彿拔地而起。兀朮狼摸著黑,差點揹著陳紳兒衝到了懸崖下。

兀朮狼急忙止住腳步,也是頭上見了冷汗。

“你發什麼神經,要死你自己死遠點兒,別拉著我陪葬。”陳紳兒急忙跳下兀朮狼的背,衝著他的膝蓋就是一腳。

“哎呦……我,我又不知道此處有懸崖,你……”兀朮狼吱吱唔唔道。

“不知道路你揹著我亂跑?”陳紳兒叉腰瞪眼。

“……我不背你,還讓那小白臉兒拉著你手走麼?哼!”沒想到兀朮狼冒出這麼一句。

陳紳兒指著這傢伙,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管是陳白白還是寧宇,反正在兀朮狼的眼中都是“小白臉兒”。

“好啦好啦,你別生氣,我們回去便是。”說著兀朮狼轉過身,好像還背上了癮。

陳紳兒衝他撅著的屁股便又是一腳,直接把兀朮狼踹了個嘴啃泥。

“哈哈哈……”突然,一側山崖上出現數十支火把。

陳紳兒和兀朮狼紛紛一愣,這是碰上山賊了。不過兩人自恃武功高強,倒也沒什麼畏懼。

“你們是什麼人?”兀朮狼白痴地問道。

“好說了,兄弟們是這‘吃山之人’。兩位,今日若想平安過崖便拿出孝敬吧。”為首之人笑道。

“你吃你們的山,還孝敬?我可是……”兀朮狼瞪眼道,說著便向背後抓去,想要取那七星萱花槍。這才想起,兵器還留在馬上。

陳紳兒狠很地踩了兀朮狼一腳。

“眾位朋友,我等乃是誤入此地,這便折回,不過此崖。”陳紳兒略微上前一步,抱拳道。

“哼,入了這天痕山脈,便要守這兒的規矩,碰上了寨主不孝敬,豈能放爾等安然離去?”那帶頭之人冷哼一聲。

“可我二人,行得匆忙,身上並無值錢之物啊。”陳紳兒皺眉道。

“嗯?豈有此理,兄弟們,放箭。”沒想到這幫山賊如此兇惡,一言不合便要動手。

“且慢……”寧宇堪堪趕到。

“你們是一起的?”帶頭之人問道。

“不錯,寨主請莫動怒,即入這天痕山脈,我等自會按規矩辦事,不知孝敬幾何?”寧宇上前,不動聲色地將陳紳兒擋在身後開口問道。

“看爾等穿著,不像是跑馬幫或者商隊,為何來此?可攜帶值錢之物?”

“寨主明察,我等乃是至交好友。此次入山,乃受了藥王谷黃藥王之託,來此尋人。”寧宇緩緩道。

“哦?藥王谷?”那帶頭之人一愣。

“藥王谷派你等來此尋誰?”

“不知寨主可認得一名叫陳五的人?”陳紳兒開了口。

“陳五?”這位寨主緩緩重複了一句。心中有些疑惑。陳五他倒是認得,就在下一個山頭的寨子裡。

“可是那蕭嵐國的逃兵陳五?”

“正是正是,寨主認得?不知他現在何處?”陳紳兒急忙問道。

“認得自是認得。不過嘛……我憑什麼要告訴你?藥王谷又如何?進了這天痕山脈也要照規矩辦事。”這位寨主淡淡道。

“這位寨主,只要你能帶我見那陳五,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陳紳兒開口道。

“哦?”這位寨主眉毛一挑,心中開始盤算了起來。

寧宇轉頭看了陳紳兒一眼,沒再說什麼。陳紳兒豈不知如此境況下,自己的說辭不妥,但她實在是太記掛義父了,所以也顧不得許多。

“這要看看你們能滿足我什麼條件了。”寨主笑道。

而此時,陳白白,翠屏,韶南峰三人才遲遲趕到,均累得氣喘吁吁。

見了這三人,那位寨主的眼睛一亮。

“留下馬匹,還有那兩個女人,我便放你們去尋那陳五。我也不瞞你們,他人就在下個山頭的寨子裡。但想過這‘一字崖’,還得看本寨主答不答應。”

眾人紛紛一愣,什麼兩個女人?

只見陳白白面色氣得更白,陳紳兒等人才明白那寨主的意思。

“混賬東西,長這麼大還沒人敢打本少狼主馬匹的主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胡人對馬的感情是極其特別的,若是被搶了馬匹,是對胡人最大的侮辱,堪比奪人之妻。兀朮狼豈能不怒?說著,便從棗紅馬上抽出了寶槍。

而寧宇,卻攔在了兀朮狼身前。

“你這小白臉兒,攔著我幹嘛,不就是幾個蟊賊,看我捅他個對穿。”兀朮狼叫囂著。

“你腦子裡是不是也長得肌肉?你我和紳兒自是不怕,但翠屏,白兄和韶大夫均是不會武功之人,此處地勢險峻,貿然動手,三人必有危險。”寧宇皺眉不客氣道。

“你……”兀朮狼被寧宇教訓老大不爽,可轉念一想,寧宇的話不無道理,於是冷哼一聲。

“這位寨主,我等此行馬匹甚為重要,恐怕孝敬不得,更不會留下同伴。不若折算銀子如何?”寧宇開口道。

“銀子?你小子消遣本寨主是吧?我等‘吃山人’要那黃白之物有何用處?難不成一應所需還要花錢買麼?少囉嗦,不留下馬匹和那兩個女人,今天你們便都留在這兒吧。”寨主蠻橫道。

陳紳兒一愣,還第一次遇到銀子不管事兒的情況。

寧宇略微思索,於是點頭應下。

“好,就依寨主便是。”

“什麼?你……”兀朮狼瞪眼,雙目都要噴火。

而陳白白卻暗暗拉了下他的衣袖。她相信寧宇如此安排自有深意。

“哼,這還差不多。”說著,那寨主一擺手。幾名山賊嘍囉,便衝著馬匹而去。還有兩人淫笑著向翠屏和陳白白走來。

陳白白倒還好,雖然沒了武功,可畢竟還有著高手的底氣,除了有些氣憤,倒沒什麼畏懼。翠屏可是嚇得不輕。

就在山賊們要抓住陳白白和翠屏的時候。寧宇突然拔劍而起,直衝那寨主而去。

寨主大驚,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好的武功,急忙命人放箭。眾山賊這才再次彎弓搭箭。可就是這一瞬間的耽擱,便給了兀朮狼和陳紳兒可乘之機。

三人動若脫兔,眨眼間便衝到了這寨主的近前。兀朮狼將長劍抵在寨主的脖子上,冷聲喝道。

“都不許動,不然,我要了他的命。”

山賊們被這一變故,也是嚇了一跳,擒賊先擒王,形容此時的境況再恰當不過了。

不過隨即,那寨主居然大笑起來。而後,眾山賊們也都笑了起來。

寧宇緊皺眉頭,不知笑中含義。陳紳兒和兀朮狼,也是一頭霧水。

“臭小子,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天痕山脈,我等具是亡命之徒,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我死了,他們明天便會再選一個當家的出來,拿我的命做要挾?真是愚蠢至極。”沒想到這寨主倒也硬氣,非但沒有怯懦,討饒,反而出言譏諷。

彷彿應了這句話,其它人紛紛將弓箭指向陳紳兒等人,完全沒有顧忌寨主死活的意思。

這是寧宇第一次失算,他本以為這天痕山脈中,無非是些逃兵難民,膽小之輩,烏合之眾,卻不料此間的殘酷超出他的想像。

“哈哈哈……大當家的一路好走,我若還活著,你的忌日,寨中兄弟定會為你祭酒。”另一名山賊笑道。

“哼,二當家的,這下稱了你的心意了。罷了,我便先走一步,到了那邊兒,也尋個山頭,等著你們這群短命鬼。”這大當家朗聲道。

“大當家的一路走好……”眾山賊們齊聲喝道。

而這寨主,居然主動向寧宇的劍尖頂去。寧宇急忙收劍。這大當家的才狐疑地看了寧宇一眼。

“你等雖是草寇,但不失為一條漢子。今日我不殺你,你依舊可在此佔山為王,條件是放我等過崖如何?”寧宇緩緩道。

“哼,就算我答應你,受你威脅之下,你覺得我的話他們還會聽麼?”這寨主嗤笑一聲。

寧宇沒想到,與土渾國三十萬大軍交戰,他都能胸有成竹,可如今面對這區區山賊,倒是讓他一籌莫展。

“既然眾兄弟們不受威脅,莫不如我們談筆生意如何?”陳紳兒突然眼睛一轉道。

“生意?哈哈哈……倒是個新鮮詞兒,這位小兄弟不妨說說。”寨主笑道。

“寨主既然喜歡馬匹那便許以馬匹好了,若是今日寨主肯高抬貴手,我便許以貴寨良駒五十匹,如何?”陳紳兒伸出了一隻巴掌,在寨主的眼前晃了晃。

“我憑什麼信你?”

“就憑這個……”言罷,陳紳兒掏出了一塊令牌,丟給了寨主。這是摘星樓商會的令牌。

“你……這莫不是摘星樓商會的排程令?”那寨主面色一變。

“寨主倒是好見識。今日天色已晚,我等索性隨寨主回山,而貴寨自可遣人到任意摘星樓的產業處,出示此令牌,加上我的一封親筆書信,待寨主收了馬匹,我等也算給了孝敬,並未破壞這天痕山脈的規矩,如何?”

陳紳兒問道。

只見寨主轉頭同山賊們交換了一番眼神,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摘星樓的信譽,我倒是信得過。不過……既然小兄弟能在摘星樓中有如此影響力,想必身份一定不凡。五十匹馬,是否有些太吝嗇了些。”沒想到這馬賊倒是討價還價了起來。

“那依寨主的意思?”陳紳兒挑眉問道。

“五十匹馬,十車美酒,三車布匹,還需要些藥材和兵器,不知小兄弟能應允否?”寨主獅子大開口道。

陳紳兒雖然不爽,可也沒多計較。

“成交。”

“爽快。兄弟們,將這幾位朋友請上山寨,好生伺候。”寨主笑道。

沒想到這剛入天痕山脈,陳紳兒等人便只得讓人老老實實地打劫了一回。但眾人倒是各有收穫。陳紳兒發現了,錢原來並不是萬能的。寧宇看到了這些亡命之徒的價值。兀朮狼明白,從前一人和如今心有牽掛的區別。

就這樣,陳紳兒等六人,便被山賊們帶上了山。

------題外話------

逍遙手指受傷,可能需要請假2天,對不起讀者大大們,預計6.1復更,會每日2章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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