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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第七章 嫌隙

陳紳兒的情緒平復後,緩緩起身,來到窗戶邊,一個鳥籠旁,這籠中之鳥,陳紳兒可是熟悉得很。

“小七。”陳紳兒喚道。

“莊主。”

“去告訴華總管,今晚的‘除鼠’計劃取消。多留這群雜碎們幾日性命,但是人給我盯緊了,不準放跑一個。”陳紳兒冷冷道。

“是。”小七領命而退。

沒一會兒,封無心來到了房間裡。

“紳兒姐,重啟大寧各分莊的掌櫃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出發,你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陳紳兒略微沉吟,點了點頭。

“的確是有件事情要交代,走吧,隨我親自去見見各分莊的掌櫃們。”

陳紳兒帶著翠屏來到了三層的一個雅間兒中。十幾名分莊的掌櫃們還在享受著臨行前的最後一次宴飲。畢竟大寧國剛光復,百廢待興,別提花樓了,酒樓了,街邊的小吃館兒都少得可憐。眾人自然要在動身前好好“奢靡”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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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正酣,卻不料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呦,好熱鬧啊,各位,不介意我和無心來拼個桌吧?”陳紳兒推開了房門,笑道。

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片刻後眾人才反應過來,急忙起身迎接。

“哎呀莊主,您怎麼來了,啪……瞧我這笨嘴,我的意思是,我們正要去請您呢。”一位掌櫃開口道,其他人連忙附和著。

“是啊,正要去請您……”

陳紳兒笑了笑,也沒計較這場面話,拉著封無心徑直入了座,下人連忙奉上新碗筷。

拿起了筷子,掃了一眼桌上的美食,陳紳兒突然站起身夠著一條比較喜歡吃的醋魚。有眼尖的掌櫃連忙將盤子遞到了陳紳兒面前。

陳紳兒衝著這位掌櫃甜甜的笑了笑,彷彿一個花季少女,哪裡有一絲莊主威儀?這位掌櫃是眾人裡最年輕的,估計年紀不到三十,胖得彷彿一個大肉球一般。

“你叫什麼?”陳紳兒開口問道。

“回莊主,我叫蕭圓。”

陳紳兒噗哧一樂,果然人如其名。

“蕭圓……我記下了。今天你便替我夾菜吧。對了,都別站著,坐吧。你們可是我財紳莊的肱骨之才啊,我陳紳兒還要靠你們來賺錢呢。別拘束,今天我就是來蹭頓飯的。”陳紳兒擺了擺手道。

眾人這才緩緩落座,都有些不自在。陳紳兒也沒在意,和封無心兩人吃得叫一個暢快,直到打了個飽嗝。期間這蕭圓伺候得也叫一個勤快,只要陳紳兒目光盯著超過一秒的菜,蕭圓都會立刻將菜夾到陳紳兒的菜碟中,並且觀察陳紳兒的喜惡,會小心的替陳紳兒把不喜歡吃的皮類剔除乾淨。

一屋子的人就這麼盯著陳紳兒和封無心吃完,氣氛有些尷尬。對蕭圓的過分殷勤也難免有所不恥。

“得,看來我在這兒,你們也都不自在,反正我是吃飽了,走吧無心,我們啊,別在這兒掃了各位掌櫃的興。”陳紳兒拉著封無心的手,起身笑道。

眾位掌櫃連忙堆笑著。

“莊主說哪裡話,我們是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莊主平易近人,我等此番北上定要盡心盡力,辦好莊主吩咐的差事。”

陳紳兒擺了擺手,打斷了眾位掌櫃沒什麼營養的廢話。

“蕭圓,你隨我來。”

為陳紳兒前前後後忙著夾菜的蕭圓一愣,心中暗喜,急忙隨著陳紳兒的步伐而去,屋內的其他掌櫃們心中嫉妒者有之,羨慕者有之,怎麼自己就沒長這眼力價呢?

蕭圓跟著陳紳兒來到了九層,這可是蕭圓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能來的地方。

見蕭圓的眼睛溜溜打轉,但是並沒有左轉右轉的四下亂瞧,陳紳兒嘴角微翹。

“蕭圓啊,你是個機靈人,我蠻喜歡你的。可惜你要北上了,沒辦法,財紳莊的生意第一位。希望你到那邊好好幹,別讓我失望。”陳紳兒淡淡道。

蕭圓連忙點頭,但沒開口,他知道陳紳兒不喜歡廢話的人。

“可惜,你走了,沒人替我夾菜了。”陳紳兒隨口笑道。

只見蕭圓眼睛一轉。

“莊主,這事兒好辦。蕭圓便是不在莊主身邊也能伺候莊主。”

“哦?這可是你說的,我倒是有些期待了。”陳紳兒挑眉笑道。

“莊主晚餐便可知蕭圓絕非空話。”

陳紳兒點頭笑了笑。

“桌上有果子,不太合大多數人的胃口,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自便就好。”言罷陳紳兒不再理會這蕭圓,將他晾在了一邊兒,和封無心聊起了大寧的政局來。

這蕭圓則靜坐一旁,也不抬頭,抓起了一個果子,邊吃邊用心的聽著。陳紳兒和封無心所說無非是天下人皆知的些情況,比如睿親王如何賢明,挽救大寧之危難等等……聽話聽音,蕭圓絕不信陳紳兒這個局就是為了讓他在一旁吃果子的,所以努力揣摩著陳紳兒的言中之意。最後推測出了陳紳兒的心思,那便是,入了大寧後,財紳莊的一切事宜都要跟緊睿親王淳子宇的步調,哪怕他起兵謀反了,財神莊也得堅定的站在睿親王這一邊。

就在蕭圓正出神,揣摩著陳紳兒的用意之時,一聲呼喚將蕭圓的思緒拉了回來。

“蕭圓,果子可合你胃口?”陳紳兒笑問著。

“……合蕭圓胃口。”蕭圓的眼睛本就不大,笑起來簡直變成了一條縫兒。

“嗯,既然合你胃口,以後每個月我都會派人給你送去。”陳紳兒笑得依舊很甜。但蕭圓卻突然撐起了微眯的眼縫,瞪得如同兩隻銅錢一般。

“謝莊主。”蕭圓很快平復了情緒。

“嗯,你去忙吧,等你差事辦好回來了,我在這九層,請你吃飯。”陳紳兒淡淡道。

蕭圓躬身退去。

待人走了,封無心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不喜歡這個人。”

“嗯?”陳紳兒似笑非笑的盯著封無心,等著她的下文。

“這人太聰明太油滑了。”封無心如是評價道。

“哈哈哈……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更喜歡這個蕭圓了,希望他襯得上你的‘不喜歡’才好。”陳紳兒笑道。

“對了,紳兒姐,你剛才給他吃的果子,不是李言之這次來孝敬你的東海特產麼?那果子雖算不得多貴重,可畢竟稀少,真要每個月給那死胖子送一批過去啊?”封無心皺著鼻子問道。

“不必,每個月都隨意送他顆什麼果子就好,只一點,記住每次一顆,不能重樣便是。”

“哦。”封無心不知道陳紳兒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也懶得去想。

重新返回了三樓的蕭圓,發現了個問題,那便是他被排斥了,被其他的分莊掌櫃們有意無意的排斥了。

但蕭圓卻不在意,反而咧嘴笑了笑,如同先前的陳紳兒一般,自顧自的吃飽喝足,抹了一把嘴邊的油花,帶著自己的分莊人手,先行離開了。臨行前蕭圓還辦了一件事兒,私下見了摘星樓後廚的一名大師傅,偷偷塞了不少銀子。

這天的晚餐,陳紳兒的桌上足足擺滿了十二道菜,都是陳紳兒喜歡吃的,而這一次,陳紳兒不必有人伺候夾菜,因為用餐的飯桌被蕭圓重新設計過,所有的美食菜品,都可以在桌面兒上旋轉。

陳紳兒這頓飯吃得很開心,雖然只是一個小心思,但卻讓陳紳兒很受用,當即下令,摘星樓和財紳莊旗下所有的飯莊,酒樓內,都改換這種“圓桌”,而且只換雅間兒的,非富貴之人還沒那福氣使這“圓桌”用餐呢。

蕭圓被指派的是大寧一個比較偏遠的分莊,平日也沒什麼可忙碌的。蕭圓卻閒不住,四下派人打探其他各莊的情況,沒到一個月,便給陳紳兒寫了一封“揭發信”,狀告了六名虛報假賬的分莊掌櫃。

陳紳兒給蕭圓回了封信,蕭圓便拍拍屁股帶人奔赴了遼奉城,接管了大寧最大的一處財紳莊分部。而這分部的原先的掌櫃,則因為“貪腐”被蕭圓踢走了。追回的損失,蕭圓如實上報,並且要求三成“獎金”。陳紳兒再次回信,賞了蕭圓五成“獎金”。這是“明貪”了。

蕭圓手下的人見如此好事兒,天天防賊似的盯著其他分部的動靜,弄得各分部人心惶惶。但蕭圓再也沒舉報任何一個人,反而不時的請各分莊掌櫃吃飯。

將這些分莊掌櫃們都宴請了個遍後,蕭圓再次給陳紳兒寫了一封“推薦信”,舉薦了六名各有長處的分莊掌櫃。並請求陳紳兒給六人提高待遇。陳紳兒的回信只有一句話。

“只提一人待遇,人選由你定。”

第二個月,大寧的生意開始有了明顯的起色。而這蕭圓依舊閒不住,盯上了大寧國的新立財政司的漏洞。每每藉著大寧國的新惠民政策,暗中“薅羊毛”。鑽了空子後,也不知低調,反而高調炫耀,對其它商賈們言傳身教。財政司前來問責,蕭圓則把鼻孔一抬老高,根本不買賬,轉頭便將如何彌補漏洞的方案派人送到睿親王的手上。引得大寧國的司政相國每次上朝都要參上財紳莊一本,而每一次都會被睿親王強壓下來。

經歷了對胡戰敗的淳子言,如今朝堂之上極少開口,多是依賴淳子宇治理國政。不是淳子言被架空了,睿親王每項政令都會詢問淳子言的意見,請旨執行。而是他的確想不出比淳子宇更好的治國方針。但大寧國臣民的眼中只有睿親王,沒有皇帝這情況,淳子言豈會不知?

哪怕睿親王竭力避嫌,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淳子言對他這弟弟,還是難以避免的有了隔閡,產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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