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瓷碗被摔在磚塊鋪就的地板上登時碎裂開來，長臉土匪坐在木頭凳子上，把受傷的那條腿抻直，此時他已經對傷口進行了最基礎的處理，全程下來，他一直繃緊了臉，直到回到屋子內，胸口鬱結的憋屈喝怒火方才得以發洩出來。
“本大爺倖幸苦苦為山寨做事，為你的面子著想，你特麼就這麼對我？”房屋大門關得很緊，隔音效果也還不錯，長臉土匪一拳砸在身旁的方桌上，“狗日的北草！你最好別讓我逮著機會弄死你，否則看我不讓你……”
“咣咣！”
敲門聲陡然響起，正在放狠話的長臉土匪立時面色大變，心跳不由加快兩拍，旋即他很快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把聲音壓制的很低，門外的人肯定什麼都沒聽見。
於是他緩了一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下來：“誰啊？”
“看門那倆！”
“你們是來笑話我的嗎？”長臉沒好氣地說，“平時你們就總是嘲笑我是狗腿子，現在好了，我這條狗腿子被主人自己打斷了，你們開心了！”
“一碼歸一碼，你先把門開開。”哨兵乙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故意壓低了嗓音，“我們有事跟你商量！”
“這破寨子裡能有什麼事啊……”長臉土匪腿還疼著呢，不想再站起來去開門，不過在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起身來到門前，暗道，“算了算了，一個人也是無聊，跟他們嘮嘮也行。”
門還沒完全開啟。
甲乙哨兵便強行擠了進來。
“你們著什麼急啊？”長臉土匪把門關上。
轉過頭，見得哨兵乙一臉肅穆地說道：“你知道你腿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長臉土匪登時火冒三丈：“你們還真是來變著法笑話是吧！”
“噓！”
哨兵乙示意他噤聲，旋即顯得鬼鬼祟祟地道：“我說的是你受傷背後的原因！你清不清楚是為了什麼才挨這一刀的？”
“不就是因為我在他說話的時候多嘴了嗎！”一談到這個話題，長臉土匪就覺得自己是為渣男付出多年最後卻因為小三換得一頓暴揍的傻逼，情不自禁抱怨道，“畢竟那個喬峰說的話實在離譜，根本就是在騙人，首領居然還對他那麼看重！”
“嘿！”哨兵甲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長臉土匪覺得自己氣到牙疼。
“你知道我們剛才送喬峰他們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嗎？”哨兵甲斜著眼睛，滿臉神秘地說道。
“哪來的那麼多彎彎繞繞，你們看見什麼直接說不行嗎？”長臉土匪不耐煩道。
哨兵甲露出幾分不悅：“你這人……”
“好了！”哨兵乙攔住他，看向長臉土匪，低聲道，“在喬峰離開後不久，咱們寨子裡的那個悶油瓶也跟了出去，我們本來以為是首領下命令要他幹掉喬峰倆人，想著去湊個熱鬧來著，誰知道竟然看到了他們談笑風生的樣子！”
“怎麼可能！”長臉土匪搖頭道，“悶油瓶是首領的親弟弟，沒有比他更忠心在乎首領了，他怎麼可能會跟侮辱敬愛兄長的外人談笑。再說了，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性格，跟陌生人不可能說話的！你們要編瞎話也要又個度啊，否則可別怪我告狀！”
一聽告狀二字，甲乙哨兵急忙拽住長臉土匪的手臂：“別別別，你要不信，就當我們是跟你開玩笑好了。你先好好養傷吧，我們先離開了，有機會的話多給你弄倆雞腿吃！”
說罷，兩人轉身就走。到了這會兒反而是長臉土匪因為好奇，拽住了甲乙哨兵：“我一說告狀，你倆就緊張成這幅模樣。說！你們是不是有二心了！”
哨兵甲一把掙開長臉土匪，哼聲道：“你倒是沒有二心，就是第二條腿不怎麼管用了！我們把看到的事情告訴你已經是仁至義盡，至於你信還是不信，都與我們無干了！”
兩位的哨兵的言行已經把長臉土匪完全搞懵了，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兩個哨兵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有些不妙，急切道：“你們倒是把話說清楚再走啊！好好好，我信你們說的是真的，可這跟我受傷有什麼直接關係嗎？”
聞聽此言，兩位哨兵停下腳步，哨兵甲回頭道：“虧你以前還整天說我不動腦子！你仔細想想，誰都知道悶油瓶不愛跟人說話，怎麼就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那麼熟絡？”
“你是說他們早就認識？”長臉土匪為這個猜測感到震驚，“如此一來的話，那在大廳內那場戲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可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剷除山銅還是像這樣捅我一刀？”
北草費那麼大勁拐彎抹角，就為了搞自己人？這個猜測他自己都覺得站不住腳。
哨兵乙道：“他們以前認不認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偷聽到他們交談中說，喬峰提到過的火之國商隊都是真的，事實上就是北草協助他們擊殺了隨隊忍者！”
“什麼！？”長臉土匪感到難以置信，費解道，“他是山寨的首領，弄到錢財也是由他分配，就算他們兄弟倆獨吞我們也沒辦法，為什麼還要演這一齣戲？”
哨兵甲捶了下桌子，“你終於問到重點了！”
邊上，哨兵乙接道：“那是因為他們不想再做土匪了！瞧瞧這山上要啥啥沒有！”他指著方桌上的煤油燈道，“晚上照明用得還是淘汰了不知多久的煤油燈！廚房衛生堪比垃圾場，咱們那廚師所謂的做菜，就是多放鹽，多放辣，多放油！身上穿的衣服又醜又落伍！夏天上廁所拉屎撒尿，跟特麼用屎尿洗澡一樣，出來的時候滿身蚊子包還帶著一股臭味，說不定鞋底上還沾了些！
就這生活環境，他當老大又能過的多好，三急一來不還得去那滿地蛆蟲的旱廁蹲著？哪怕是去大城市裡做個普通工人也比這過得好吧？”
“誰說不是呢！”提起這個，長土匪可太感同身受了，“不過這土匪也不是想不做就不做的，咱們都沒有身份，還做了那老些違反亂紀的事情，程序根本就是找死啊？更何況你不是說火之國商隊就是他劫的嗎？這樣以來，他就更無立足之地了。”
哨兵乙冷笑兩聲：“在我告訴你之前，你知道商隊是他劫的嗎？商隊裡的人根本就沒看到他的臉，他甚至可以作為一個救世主登場，剷除‘劫匪’，伸張正義！”
長臉劫匪聞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面色狂變，驚怒交加道：“他們是想把搶劫商隊的事情甩到我們頭上，然後他們再殺了我們充當英雄！到商隊的信任，再以此獲得新身份！”
“正是如此！”哨兵甲勃然道，“咱們這一群土匪不講情義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狠心，要拿我們當踏腳石！我可不想死，更不想成為他輝煌人生的踏板，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下手為強！”
屍首分離的山銅、差點割破自己大動脈的傷口……長臉土匪回憶著種種景象，越來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臉色難看地問道：“我幹了！你們肯定有什麼方法是吧？跟我說說，做英雄、享富貴這種好事，也該輪到我頭上了！”
“正面打，我們不是他們兄弟的對手，其他人也未必相信我們的話。”哨兵乙道，“所以我們得逐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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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哨兵甲從懷裡掏出一小壺酒：“這酒是上次分配給我的陳年佳釀，我們來之前已經通知悶油瓶過來你這，說是看你委屈，好歹來安慰一下。待會兒我們藏在你屋裡，你就扮下可憐，讓他喝下這酒，後面便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