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的不肯退讓,讓肖紅心裡哽著一道氣。
這道氣上躥下跳,擾得她不得安寧。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兩邊都不肯退讓。
良久,肖紅深吸一口氣,“現在媽媽情緒很不好,等過兩天再談。”
六月二十二號才公佈分數線,二十五號才開始出分數。
還有時間,肖紅覺得說服林蕭是個艱鉅的任務,不能急於一時。
晚上八點,安然才回到三樓。
門合上的時候,整個人頹唐的坐在地上,像傻子一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家裡到處都是林蕭的痕跡。
兩人雖然沒有同居,但林蕭時不時會下來找她。
自從安建國被警察局帶走之後,林蕭下來的頻率甚至達到十七年來的最高峰。
燈泡是林蕭換的,水龍頭漏水也是他幫忙修好,連冰箱的菜都是林蕭幫她整理的。
正發呆之際,小愛的電話打進來了。
安然本身心不在焉,打到第二遍才反應過來接起。
小愛本來想和她聊聊湯圓的事。
可是吧,安然現在的心都被林蕭填滿了,裝不下其他的事情。
“安然,你說那個叫湯遠的男孩,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肯定是吧,唉?你說林蕭會聽我的嗎?”
小愛每聊兩句,安然總把話題扯到林蕭上,惹得小愛頻頻嘆氣。
在小愛第十三次嘆氣之後,安然終於幡然醒悟,“小愛,對不起,你重新說說,湯圓怎麼了?”
真不是故意的,安然只被被這事煩透了。
“不說了,我們來聊聊林蕭吧。”手裡的小愛似乎在倒水,電話傳來飲水機的葫蘆呼嚕聲。
“你不是決定了嗎?有什麼好糾結的?”
安然才發現自己口乾舌燥得很,歪頭用耳朵夾住手機去倒水。
“我其實很開心,小愛。”
“我每天像精神分裂一樣,一邊竊喜,一邊用我的理智去說服林蕭。”
“無論我裝得再像,我騙不過自己,我很開心他可以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你成績不差,其實也可以接受啊,為什麼非得強迫自己?愛情哪有那麼多理智可言。”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我爸再過幾天就開庭了,我會非常的忙。”
是啊,一個安建國開庭,已經夠安然分心了,她哪有那麼多心思每天想林蕭要不要跟自己念同一間學校?
最近幾天,林蕭覺得安然在避著他。
早上,他去門口守她守不到,他就用鑰匙開了安然家的門,坐在她家等了一天。
夜裡十一點,安然回來了。
在安然開門之後,見到客廳的燈光以及沙發中央伸著長腿的林蕭之後,她疲憊的轉過身。
林蕭走過去,試圖把安然的身體掰正,“看著我,我要跟你談談。”
安然卻朝他揮手,“我很累,不想談了。”
她是累了,早上七點到晚上十一點,她為了安建國的事去了律所,去了法院,去了水泥廠找安建國口中與他真心相愛的“阿玲”。
一天她來回的跑了三十公裡。
從陽光明媚清晨到繁星閃爍的深夜,鞋底都被磨爛,髮絲凌亂,整個人顯得風塵僕僕。
高考的幾個月過得太安逸,甚至有點得意忘形。
以至於在為安建國的事情東奔西跑,早出晚歸的時候,身體才會這麼疲憊。
一天二十四小時,安然在外面走了就有六小時,她現在滿身的疲憊,滿頭都是灰,回到家後,身體像個漏了氣的皮球,恨不得整個身體貼在地上,沒有精力應付林蕭。
“你走吧。”
安然背對著他,林蕭看不到安然的臉,“理由。”
“我今天一直在為爸爸的事情奔走,很累!”
林蕭不放棄,“那我明天陪你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應付。”
“安然。”
“夠了。”安然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林蕭推出門口。
安然真是累極了,半邊身子靠在門上,“林蕭,我不懂你為什麼非得跟我念同一間大學,不行,我不同意。”
那雙眼睛,林蕭最喜歡的眼睛,聳拉的眼皮透著疲憊。
默了一會兒,林蕭沒有開口。
“林蕭,”安然忽然正色,“我知道你都聽得懂,可你為什麼裝作聽不懂呢?”
“我不止不會開心,還會很傷心。”
“你不能為了讓我開心,而做一些損己的事。”
林蕭半張著嘴,卻什麼都沒說。
因為他發現,無論他說什麼,在此刻的安然看來都是錯。
她認定自己在拖累他,不想他低報學校的心情,林蕭怎麼會不懂?
林蕭甚至懷疑自己堅持就是錯的。
那一夜,林蕭抬頭看著書桌窗外的夜空,浩瀚星辰裡,屬於老王的那顆星,能不能給他答案?
答案當天夜裡就開始顯現了。
六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凌晨三點,天忽然破了洞,雨水驟降,密密麻麻刷過大樹,刷過路燈,刷過空調外機的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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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啦啦,雨水拍打窗戶。
林蕭好不容易睡著,又被迅猛的雨水吵醒。
翻了個身,卻再難入眠。
寂靜的夜裡,在吵雜的雨水聲,林蕭眼睛閉著,腦裡卻始終保持著一絲清明。
所以,他才能迅速在吵雜的雨水中,快速辨出一聲聲的電話鈴。
林蕭坐了起來,雨水聲音太大,也就裝了分機的林蕭的房間才聽得真切。
手抵在話柄上,林蕭特地看了眼牆上的鍾。
凌晨三點半。
這個時間來的電話,只可能急事。
“喂?”林蕭接起電話。
“林蕭嗎?”安然說話的聲音有些侷促,甚至有一絲微不可聞的顫抖。
“安然?”林蕭的心一下子蹦到喉嚨上,“怎麼了?”
“能不能來我家一趟,我現在……”安然倒抽一口涼氣,“我現在動不了。”
林蕭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兩層樓的距離,他好像走了萬里長城。
他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三樓,鑰匙插了半天才找到洞口。
終於插進去了,門開得剎那,林蕭嚇得不敢呼吸。
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攤鮮血,林蕭的瞳孔驟然放大,整個人衝去客廳。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