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公交車去的醫院。
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車擠滿了人。
湯圓比較胖,由他先上公交車開路,後續三人跟著上車。
在靠下車門的位置,湯圓找到一個相對不那麼擠的角落。
小愛跟在湯圓身後,林蕭拉著安然,由湯圓開路,四人穿過密密麻麻人群擠沙丁魚一樣過去。
四面都是人頭,為免走丟,安然挽著小愛手臂,抓著過往的車椅靠背問。
“小愛,過兩天就要填報志願,你想好了嗎?”
一說到志願問題,湯圓不由得豎起耳朵。
耳邊紛擾的吵雜似乎淪為背景,湯圓耳邊只剩小愛的聲音。
小愛搖著頭,“我其實也沒想好。”
她現在都離家出走了,留給她看報考志願冊的時間也不多。
“我父親……他,其實希望我可以復讀,重新參加高考,考一個能讓他抬起頭的成績。”
湯圓不知道小愛考了多少分。
但是一聽到說小愛高考分數讓家人抬不起頭,湯圓就深有同感,心有戚戚然。
他想起他家老媽子看他的神色,剛知道他考兩百多分,追了他七條街。
湯圓用難友般的眼神看著小愛,“小愛,你考了多少?”
小愛有點不好意思說,對湯圓只比了了個手勢。
他喃喃,“3……0……8……”
“小愛,你考了三百零八分?”
雖然他現在幸災樂禍的心態很不對,但是,湯圓就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這種感覺就像機選中了一等獎大樂透。
湯圓白皙的臉上笑得眼睛眯著一條線,“小愛,我們只差了二十來分,是不是可以上同一間學校?”
小愛眼波微垂,靈動的眼睛如剪水秋波,細微湧動。
理論上是。
高考分數線會劃分一類二類三類院校。
三類中好點的,錄取分數線會朝著二類看齊。
剩下的,對分數線沒什麼要求,就是像湯圓小愛這種,總分七百五十分只考了兩三百分,就是那種垃圾中的垃圾院校。
不過,如果小愛沒有出走,小愛相信,以曾柏林的能力,一定來把她弄到一群三類院校中的戰鬥力院校。
但是這會兒,小愛出走了,高考會重新洗牌。
小愛垂著頭,“我,其實,沒想好要不然要復讀。”
“沒關係啊,復讀的話,我也陪你。”
湯圓像個鬥志滿滿準備讓前線的戰士,自從知道小愛不是因為討厭自己而不回微信,湯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一副你上哪兒,我就跟你到哪兒的表情。
“反正我媽是巴不得我復讀。”
人群擁擠,小愛背後站著的是湯圓。
他雙手扶著頭頂上的欄杆,胖胖的身體敞開像一張張開的網。
雖然儘量避開,但是免不了剎車還有上下車的時候,會有一些肢體接觸。
十五分鍾的車程很快過去,夜城醫院是一個高峰期站點,下車的人很多。
湯圓怕小愛被擠到,讓小愛走到前面,自己雙手搭著她的肩膀。
下車之後,小愛臉上已然是只熟透的蝦。
看著不自然的小愛,湯圓不禁想起剛剛掌心觸碰下,綿軟的觸感。
低聲說道,“冒犯了。”
這會兒吳大偉已經搬進七樓肝臟科,醫生排了手術時間,剛好是專家會診結果出來的兩天,填完志願之後。
林蕭敲了門,進房把保溫瓶放下之後,“爸媽,我有同學來看你。”
住院是件很沉悶的事,像吳大偉這種住雙人間的還好,如果是六人間那種。
每天都會有人住院,有人出院,運氣不好,可能還要面對室友病死,或者重症咳血的,有些甚至上了手術檯再也沒下來。
吳大偉住院這兩天,便聽說肝臟科的許多傳聞逸事,心裡不禁唏噓。
生與死,不過隔了一扇床簾,有時候白天還能跟你好好打招呼的病友,晚上說沒了就沒有了。
吳大偉這幾天呆在雙人間,隔壁床位應該是家境稍好的家境。
每天門庭若市,反觀自己身邊,除了肖紅的長期陪伴和林蕭的送飯,就顯得稍顯冷清。
在林蕭進門十分鐘所有,安然湯圓和小愛跟著進房。
之所以慢了十分鐘,因為小愛覺得空手來病房不好,轉身去了水果攤,買了這些應季水果,錢是湯圓和小愛平分。
湯圓想全部自己給,可是小愛不肯,無論說什麼都堅持自己說分攤一半。
“阿姨,這是給你的。”
這是肖紅第一次見小愛,她表現出長輩應有的好客與熱情,轉頭看著安然,“這是你朋友嗎?”
“是,很要好很好的朋友。”
肖紅那時候還沒有閨蜜這個詞,她理解過來,馬上反應,“這是姐妹淘呢。”
說完轉身去洗手盤切水果。
吳大偉想坐起來,林蕭過去扶吳大偉,還把枕頭墊起來當靠背。
“爸,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還是看樣子。”
“你這麼久不去上班,那邊批假嗎?”
再過幾天,安建國的第二次庭審即將開庭,林蕭想藉著此事看看曹玲的態度。
那邊似乎放棄掙扎了,自從上次林蕭和她私自聊過,就沒有太多音訊。
“廠裡批了我病假。”
說起這個吳大偉又一陣感慨,“萬幸是批下來了。”
“不然以我的年紀和學歷,四十來歲才失業,我……”
四十多歲本就就是等退休的年紀,這時候失業,沒有工資收入,也沒有退休金,無疑相當於等死。
“還好廠裡見我是工作十年以上的老人,批了病假之餘每個月給我發放一兩百的水果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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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偉越說越心酸,最後聲音也啞了,“只是這一兩百,是絕不夠我生活費的,阿紅,家裡要多勞煩你擔待了。”
吳大偉的病不算工傷,請病假是沒有補貼的。
這不僅批了病假,還給了水果錢。
這是投降了呢,那安建國庭審應該也是沒什麼問題。
湯圓聽聞言去摸自己鼻子。
一直以來,他有些愧疚,作為好兄弟,在林蕭的事情上好像一直沒有幫什麼上忙。
好像都是王中漢幫得多,這會兒聽說連王中漢也被他爹打的骨折了。
說起這個,林蕭良心不安,就想著哪天有空親自上門去拜訪。
湯圓也知道林蕭的情況,寬聲道:“我前兩天有去看他啦,一隻腿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另一只比較嚴重。”
想到王中漢,湯圓愧疚之色更重了。
同樣是兄弟,怎麼他就一點忙都幫不上呢?
湯圓忽然換了臉色:“林蕭,有困難你也可以問我借。”
“我錢是沒有王中漢多,但是一千幾百還是有的。”
林蕭心裡一暖,“謝謝。”
“但是現階段還不用,我能自己處理。”
這時,門口站著一位白大褂吸引了林蕭注意。
與林蕭目光在空中交匯時候,他朝林蕭招了招手。
“抱歉,我接個電話。”
林蕭跟在場的人打過招呼,後腳出去那抹白色身影,
“醫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