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妖姥姥走的很安詳。
……
至少對於藏於暗中，不曾徹底遠離的黑旋風來說，他敢保證樹妖姥姥死的不算太慘。
真的，
那許仙用劍橫在他脖子上，再連續逼問了很多事情以後，原本明明說要放掉人家……
結果，他根本就是在撒謊，提起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上去就將樹妖姥姥一劍送走。
好傢伙。
也不知道他怎麼揮得劍，甚至都沒揮劍，僅僅是將手中長劍拔出劍鞘。
頃刻間！
反正方圓數十裡的地下，無不往上冒出劍氣。
剎那，
此地就化為了人間劍域，無數又粗又長又大的劍氣，就如同青龍一般，不斷從大地深處向天空噴湧。
頓時就將天上的雲海給紮成了窟窿。
而樹妖姥姥……自然是連片樹葉都不曾留下，僅剩下一群瑟瑟發抖，衣著單薄，正報團取暖的女鬼們。
“嘶，不愧是主上都要慎重對待的劍修，此人當不講武德，心狠手辣，簡直比我這種魔道中人還不講信用……”黑旋風倒吸一口冷氣。
心中拔涼拔涼的。
若不是他記得許仙的畫像，平常看起來急性子，可關鍵時候卻會穩字當頭，自己搞不好也會步入樹妖姥姥的後塵。
念及於此。
黑旋風不敢耽擱，連忙拿起傳音法寶，就要將此事向上面彙報一下。
嘟嘟嘟~
說來也巧。
黑旋風才拿起傳音法寶，就發現有人要和自己通話。
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重九樓！
“樓主。”黑旋風接通傳音法寶，便語氣恭敬的說了一句。
重九樓。
魔道體修扛把子之一。
在南疆境內，鮮有敵手，傳聞他的一雙鐵拳，都不弱於當世武神，體魄的硬度更是修煉到了極致。
哪怕最擅長殺伐的極道劍修，也很難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絲的痕跡。
而黑旋風最初要被收復的時候，他也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對於不曾交過手的九重樓，同樣滿臉的傲氣。
但人家僅僅是站在原地，他的黑風神通用到了極致，卻連人家一根頭發絲都沒吹掉。
很顯然，不服不行……會死的。
“樹妖姥姥的事情可曾辦妥了？”九重樓的聲音，沉穩之中帶著一丟丟的磁性，給人一種中年帥大叔的感覺。
“沒辦妥。”黑旋風理直氣壯的說道。
“哦……哦？”九重樓的語氣有些溫怒，但沒有直接破口大罵，這是個有禮貌的超級魔頭。
黑旋風連忙解釋道：“許仙，主上曾經給咱們看過的那個畫像，許仙他來了南疆了。”
“許仙……來南疆了？”九重樓稍作停頓，沉聲道：“樹妖姥姥人呢？”
“被他殺了，我躲在暗中親眼看到的，他才將長劍拔出劍鞘，大地深處就冒出無數劍氣，方圓數十裡都化為了一片劍域，老特麼恐怖了。”
“方圓數十裡？”九重樓的語氣有些疑惑，忍不住嘀咕起來：“沒道理啊，這種範圍的劍氣，豈不得有這大劍仙的修為？”
“大劍仙？許仙不是陸地天人嗎？”
“自然不是，他不可能成為陸地天人，那種劍氣規模也肯定不是常規手段。”九重樓冷笑一聲。
“為何？”黑旋風目瞪口呆。
“這個你無需知曉，但他為了一些目的，只能從側面讓自己變得更強，短時間內絕不敢突破陸地天人境。”九重樓輕笑一聲。
黑旋風滿是不解的撓了撓頭：“那我現在去招攬其他的地仙境樹妖？”
“不用，你現在就藉助你的黑風神通，對許仙等人暗中觀察就夠了……
主上現在很忙，此等小時無需通知他，只要等我抽出時間，就會親自出手將他解決。”九重樓自信一笑，就將傳音法寶掛掉。
聽聞此話。
黑旋風的眼睛微微一亮。
樓主現在沒時間，他自然知道是為什麼。
因為九重樓正在藉助地底魔氣重塑體魄。
如果曾經的九重樓，已然將體魄練到了極致，甚至能和武神稍稍硬碰硬。
那被魔氣重新塑造過的他，顯然會突破某種瓶頸，真正的再上一層樓。
至於主上給他們許仙的畫像……
並非代表許仙是無敵的，只是他很難纏，尤其他那柄特殊的劍！
因為主上曾經說過，面對許仙，就別給他拔劍的機會。
只要他拔劍了，那就代表你們死定了。
黑旋風自認沒那個本事。
但他的頂頭上司九重樓應該有滴……
他是誰？
最早時候，九重樓僅是魔門排行榜第四萬魂谷的外門弟子。
傳聞他由於獲得了某種秘寶的緣故，在內門弟子的逼迫下，選擇判門跑路。
自那以後，
九重樓被萬魂谷追殺了整整數十年，可他卻在不斷反殺的路上，一步步成長起來，並以一己之力，就能和當今的萬魂谷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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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萬魂谷主動送出不少令人心疼的重禮，雙方才徹底磨平了恩怨。
而九重樓的崛起經歷、戰鬥經驗、保命本事、各種底牌，當真令正常廝殺的魔道修士難以想象。
他甚至還被某些讀書人寫成了小說……
甚至不少人都認為九重樓，有著成為魔主那種級別的可能。
黑旋風收回心思，不在多想，他只是藉助風勢，將自己的黑風神通散發出去，繼續於腦海之中的暗中觀察。
如果說仙識能被察覺。
可無常的風勢，沒有殺傷力的黑風，卻永遠不會讓人發現。
黑旋風也正是憑藉這個本事，一路混到了現在。
………………
如其所料。
許仙用的就是非常規手段。
數千個分身一起往外爆劍氣，自然就將方圓數十裡的地方，化為一片劍域。
這種招式不能常用，也無法堅持太久。
說真的，
許仙原本對於樹妖姥姥十分忌憚，生怕他的根系再多一些，再硬一些，那他就真的堅持不了太久了。
旁的不說，
最多在堅持一年半！
一年半頂天了！
接下來，他就無法持續控制那麼多的分身了……
哎，
他的元神終究是有極限的啊。
控制整整數千個分身，用著不同的動作、表情、還要儘可能的表現出活靈活現，盡善盡美的樣子……
這種極致的微操，對於他這種普普通通的小劍修來說，多少是有些困難了。
他這個陸地神仙的肩膀上，顯然承擔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壓力和負擔。
生活很累，
卻還是要繼續。
“許仙……”
“嗯？”
“你發量變少了呢……”海空仔細瞧了他一眼，十分認真的說道。
許仙面色大變，怒喝道：“那是變短，不是發量變少，你這禿驢會不會說話？”
“你要入我佛門？”海空十分驚訝，一臉歡喜。
“老子不錘爆你們佛門就算講義氣了，還入你佛門，我呸。”許仙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他為了準備這麼多的分身，肯定不能選擇搬空餘杭郡的家底。
那他能怎麼辦？
剪頭髮咯。
稍稍剪短了一丟丟……
數千個擁有本體四層戰力，僅能用出三劍的分身就這麼被搓出來了。
總的來說，
這些分身屬於三次性……
用過三劍以後，基本上就會自我消散了。
燕長空沒有理會這倆人，他只是走過去扶起老和尚，表情嚴肅的說道：“沒想到南疆竟然又冒出一位堪比魔主、妖皇的存在。
那金鈸法王不乖乖做他的兩界倒爺，主動拐賣兒童，估計也被那人給收復了。”
“魔主、妖皇有多強？”許仙表情嚴肅，他不敢太過大意。
在大梁境內，就不曾傳出哪些修士、武夫，敢去爭奪天下第一之類的名頭。
可這裡是邪魔當道的南疆。
妖皇和魔主能技壓群雄……
自然要有著天大的本事才行，否則肯定難以服眾。
燕長空皺了皺眉：“此事我瞭解的不算太多，不如先將海妄大師救回來，聽聽海妄大師的說法。”
“對對對，這個是正事。”海空瞥了眼已經要沒氣的海妄前輩，心中再次生出一丟丟的感動。
海妄大師能堅持數百年，憑藉的都是那口氣，和自身的毅力。
眼看著樹妖姥姥被解決。
海妄大師的元神就已經變得混亂起來，眼瞅著就要不行了。
許仙也不敢耽擱，連忙取出他獨家秘製的‘九轉大還丹’，伸手將其化為液體，就在旁人的咽口水聲中，將其送入了海妄大師的腹中。
一息、
兩息、
三息。
燕長空原本以為海妄大師沒救了。
可架不住那品相不怎麼好看的九轉大還丹，其藥效是真滴強。
不由自主之間，
海妄大師的身體就在不斷恢復，那乾癟的皮膚逐漸變的紅潤起來，原本皮包骨的軀體中，也慢慢多了一些血肉。
什麼叫‘起死人而肉白骨’啊！
燕長空直接就看傻眼了。
但海妄大師的生命潛力，依舊被耗的太幹了。
僅僅一顆九轉大還丹，還遠遠不夠。
於是乎，
許仙撓了撓頭，就拎出一個酒壇子……
當著兩者那目瞪狗呆的面，直接掏出來一大把，就要往海妄大師最裡面噻……
“夠了夠了，你快聽下啊……許施主請住手……你不要這樣……貧僧身子骨虛，頂不住那麼多，會被脹死的……”海妄大師連連拒絕。
最終，他在吃了第二顆超級九轉大還丹以後，便近乎徹底復原的樣貌，並緩緩站起身。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沒想到我海妄竟然有重獲天日的機會，桀桀桀！”海妄大師活動著筋骨的時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X3
許仙等人看著他那不怎麼正經的笑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不過海妄大師卻善解人意的擺擺手，說道：“貧僧在南疆待了足足上千年。
往日能動手動腳的時候，時常就會跟某些女魔頭肉搏到一起。
再加上樹妖姥姥常年就是這個笑聲，多少學不少反叛畫風……
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海空小和尚儘可能的保持笑容……
他看著面帶老相，可全身上下卻滿是肌肉的海妄老和尚，心中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尤其！
海妄大師在嗑下第二枚九轉大還丹以後，他最開始復甦的位置，不是別的，而是他那根經久不衰的小老弟。
槽。
這就特麼離譜。
話說你這法號，也挺離譜的。
而燕長空的心態則簡單多了，他看到海妄大師好了以後，便驚喜道：“沒想到那九轉大還丹的效果這般強，不僅讓大師您的傷勢復原，還一舉突破到了天人境。
妙啊！
咱南疆內又多出一位正道的天人境了，正道的光是越來越盛了。”
許仙略感詫異：“大師你扛了那麼多年，還不是天人境嗎？”
海妄大師在原地鬆動一下筋骨，搖頭道：“半步天人境，貧僧在鎮壓樹妖的百年間，除了肉身以外，其他方面都已經蛻變到了天人境，否則也無法堅持這麼久。”
“厲害。”許仙豎起一根大拇指，也不知道復甦以後的海妄大師，跟法海比到底誰更強一些，真希望這兩個老禿驢能打一架。
畢竟五百年來的意志磨鍊，再加上徹底復原的傷勢，海妄大師接下來絕對是步步高昇，有望金仙大道。
“阿彌陀佛，別說貧僧了，你們是想問魔主和妖皇的本事有多強？”海妄大師面色嚴肅，語氣之中透漏著深沉。
“對，綁架那數百個小孩的幕後黑手，傳聞就是一個可以和妖皇、魔主平起平坐的存在。”
“平起平坐？”海妄大師挑了挑眉，他若有所思道：“貧僧在南疆活了上千年，可五百年前，妖皇和魔主就已經問鼎南疆。
而按照你們打聽到的訊息，那個幕後黑手應該是最近才崛起的吧？”
“正是如此，其名聲鮮有人知。”許仙點點頭。
“不可能，那人就算能和妖皇、魔主平起平坐，靠的也絕不是戰力，頂多就是身份！”海妄大師冷笑一聲。
他看到許仙等人的不解，便沉聲道：“你們要知道，自從封神之戰以後，這南部瞻洲就被隔絕於地仙界之外。
仙凡兩隔的本質，其實還包括天地靈氣、天地運勢等等。
但魔主和妖皇的崛起，靠的卻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再加上大氣運壓身，才能於當今的南部瞻洲，逐漸走到那一步。
而他們的恐怖之處，也遠非常人能夠想象。
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
當世無敵，
說的就是這種人。
因為這等存在……
哪怕是某些神仙轉世，也無法於南部瞻洲之中，憑藉前世傳承就能輕易追上去。”
當世無敵？
這麼強？
許仙、燕長空、海空面面相覷起來。
按照海妄大師的話來將，妖皇和魔主的崛起，似乎就相當於某種主角模板……
然而，
許仙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句：“大師，南疆就有這等人物，那咱人間界可有這種類似的高人？”
海妄大師似乎陷入了回憶，他轉身望向北方，輕聲道：“一千年前，在我還是個小和尚的時候。
我聽說過一個道人。
很強！
曾有過吊打三道門掌教的傳聞……
嗯，僅是傳聞。
巧的就是，
他也姓許！”
說著，
海妄大師深深的看了眼許仙……
同樣的，
他也在許仙身上，看到了那種無敵的特性。
這種特性不是傲氣、手段強大、神通眾多……
而是這種人往往認為自己很弱，超TM能苟。
妖皇和魔主的崛起……
都是從最開始的默默無名，然後就突然無敵於世。
尤其那個姓許的道士。
他才稍稍有了點名氣。
瞬間。
消失啦。
他整個人就沒了。
也不知道躲到哪個旮旯蹲著去了。
可能，
這就是強者的特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