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川和劉大寶兩個人走後的當天晚上。
顧海瓊看著坐在燈影下的沈小玲，忍不住挑了下眉，“怎麼了，這是，捨不得大寶了？”
“嫂子你說什麼呢。”
沈小玲臉有點紅，她白了眼顧海瓊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不過是想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大哥和劉大哥去哪裡執行任務，也沒看到他們多帶些衣裳啥的……”
還有她之前匆忙之下烙的幾張餅。
也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兩個人吃。
“行了，管他們要去哪裡呢，兩個大男人還用得著咱們操心啊。”
顧海瓊笑了笑，看向沈小玲，“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這段時間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可別捨不得啊。”
“嫂子你放心吧，我會的。”
沈小玲的心思快速轉到了家裡頭的吃喝拉撒，幾個孩子過年需要準備的東西之上！
直到睡下。
顧海瓊轉身看著身側不遠處的三個小家夥睡的正香。
又一轉身。
身側，是空的。
昨晚的時侯，這個地方，睡著的人已經不知走到了哪裡。
她伸手，輕輕去摸了下身側空著的床單處。
好像，還在散發著他身上的體溫……
把頭往枕頭上埋了一下。
顧海瓊的整張臉幾乎都隱在枕頭上。
好半響。
她轉身的當，伸手用力的揉了下自己的雙眼……
第二天上午。
不遠處的西郊是大集。
沈小玲和顧海瓊說了一聲，便推了輛腳踏車跑了出去。
腳踏車叮叮噹噹的響著。
沈小玲騎著車子直接駛入了人行道。
家裡頭，顧海瓊看著幾個小家夥還在睡，笑著搖搖頭。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
沒想到這幾個小的醒的也是越來越晚。
就比如今天。
這眼看著都八點半多，快要到九點了，竟然還沒醒。
她轉身走出去，在屋子外頭收拾了下東西。
正想著今個兒外頭的天好不容易出了點太陽，是不是要把床單被子什麼的拿出去曬一下時。
就聽到院子外頭響起帶著幾分遲疑的聲音
“家裡頭有人嗎？”
“有人沒？”
“這裡是不是顧同志家呀。”
這聲音有些蒼老，有些悶，其中又帶著不少的緊張和些許的懼意。
顧海瓊的腳步頓了下。
她放下手裡頭的東西，抬腳朝著院門口走過去。
隔著一道木門，顧海瓊的聲音帶著警惕，“誰在外頭，找誰的？”
“顧，顧同志嗎？”
“我，我是老衛家的，老衛頭兒！”
好像是擔心顧海瓊不記得老衛頭是誰似的。
對方又趕緊加上一句，“就是之前給你打過傢俱的那個老衛頭。”
“竟然是你？”
顧海瓊略一遲疑便上前開啟了院門，看著站在自己跟前一臉忐忑緊張的老人家。
最後顧海瓊的眼神落在對方凍的有些發紫的那張滄桑臉龐上。
她趕緊往屋子裡頭讓，“老爺子怎麼是您啊，這是走路過來的嗎，趕緊進屋喝點水，暖和暖和。”
“不，不用了，俺不冷的。”
衛老爺子一臉拘謹的搖頭，他站在地下跺了下腳，沒動身子。
自己這一身兒髒兮兮的。
哪好意思進人家的屋子裡呀。
顧海瓊卻是笑了起來，“老爺子，您這一路頂著北風找過來，不畏嚴寒的，肯定是想著找我有什麼事情吧，這天寒地凍的，咱們總不能就站在這裡說話吧？再說了，老爺子，登門就是客，您這樣站在這裡，別人看到了，還要說我不懂禮數苛待上門做客的老人呢。”
“那，那俺和你進去說？”
“進屋說話吧。”
顧海瓊笑著把人招呼進屋子裡頭，招呼著衛老爺子坐下，並且幫他倒了杯水，
“老爺子您不去烤火就先喝杯熱水暖暖吧。”
“謝謝顧同志，謝謝。”
衛老爺子一臉的受寵若驚，看著顧海瓊這麼一個簡單的端水動作。
滿臉的感激：
人家可是城裡頭的人啊。
而且還花那麼多的錢打了這滿屋子的傢俱。
能是一般人家嗎？
可是，卻一點都不嫌棄自己！
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鞋子帶進屋子裡頭的灰塵，泥。
他的臉上又忐忑了幾分。
顧海瓊卻是笑著當沒看到，“老爺子，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啊？”
“啊，對對，是有事兒。”
衛老爺子一聽顧海瓊的話，趕緊收起自己腦子裡頭那些有的沒的，把手裡頭端著的熱水碗小心冀冀的放到一側的桌子上，手離開了下又把手拿回去，把碗往桌子裡頭小心冀冀的推了兩下：
瞧著這碗上的花兒多好看啊。
這花兒魚的好像活過來了似的。
肯定很多錢吧？
他得往桌子裡頭放放，別再不小心給碰到地下摔壞了。
收回手。
他看到顧海瓊正朝著他看過來，衛老爺子憨厚一笑。
手縮回來，在懷裡頭掏了半天。
然後他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布包起來的東西。
一層層的揭開。
裡頭是幾張十元的錢，還有不少的毛票和一塊的錢。
顧海瓊看著這一幕有些沒反應過來。
“老爺子，您這是……”
“這些，這些錢是給您的。”
衛老頭手裡頭拿著一把錢，本來是想著伸手遞給顧海瓊的。
可手伸了伸。
他一下子看到自己粗糙滿是裂皮的手，以及指甲都裂開，汙的黑漆漆的手指頭。
趕緊又把手收回來。
滿是歲月滄桑刻痕的老臉閃過一抹遲疑。
他把錢放到了桌子一角，然後才朝著顧海憨笑著解釋道，“俺當初不是說過麼，俺用你那些圖，俺會給你錢的，前些天俺打了一個衣櫃，這這裡頭一半的錢，這不是馬上過年嘛，俺就想著得趕緊的給顧同志你送過來……”
顧海瓊，“……”
這一刻，看著面前的衛老爺子，她覺得自己心潮澎湃起伏。
思緒萬千。
感慨！
不知道說什麼好，也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那種心情！
顧海瓊半響沒有出聲。
坐在小馬紮上的衛老爺子更緊張了。
他看著顧海瓊連聲道，“我我知道這事兒是我老頭子沾了便宜，可是，可是顧同志你放心，以後不管是打一件還是打幾件傢俱，這錢我都不會少你的，我都會幫你記好的，誰家打了啥，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去對著記賬的本子去問問，真的，俺不會少你錢的……”
顧海瓊嘆了口氣，“老爺子，我說過這些錢不要的。”
“您真的不用特意跑這一趟。”
她們去拿這些東西的時侯，衛家老爺子幫了不少的忙。
又是幫著她們搬又是幫著她們抬的。
還在村子裡頭找了好幾輛的車子幫著她們送過來。
最後更是送了好幾把椅子和小板凳……
對於這些，顧海瓊都牢牢記在了心裡頭。
她這脾氣本來就是，你對我好一分，我就還你三分，五分甚至是十分的那種。
所以，當事後衛老爺子一臉難為情的和她說這幾張圖紙的時侯。
顧海瓊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把圖紙送給老爺子。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她利用前世記憶提前弄出來的東西。
想想，顧海瓊還是很內疚的。
這樣的話，以後真正弄這個圖紙出來的主人豈不是被自己搶了先？
在這樣的心理之下。
顧海瓊哪裡還想著要什麼錢啊。
不過，她卻是沒想到，衛老爺子因為這事兒大冬天的特意跑了過來。
雖然只有幾十塊錢……
顧海瓊卻還是很高興：自己這圖紙也算是沒有所託非人！
最起碼的，衛老爺子的人品過關！
“老爺子，您快把錢拿回去吧，我真的不能收……”
她指指屋子裡頭的好幾把椅子還有小板凳，“您看，這些東西您都沒收我一分錢呢。”
“這不行的，這不行……”
衛老爺子嘴笨，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擺著手說不行。
顧海瓊正想把錢拿給他。
屋子裡頭三個小的哭聲響起來，她趕緊站了起來，
“老爺子您坐一會兒，我進去看看孩子啊。”
“行行，你快去看娃兒吧。”
“快去看。”
裡頭的哭聲一聲高似一聲。
顧海瓊顧不得多想，趕緊掀起簾子進了裡頭的屋子。
幾乎就在她進屋的同時。
衛老爺子便站起了身子，把桌子上的那幾張錢往屋子裡頭推了推。
還小心的拿個空碗壓了一下。
然後他咧嘴笑了笑，起身走出了屋子，院子……
等到顧海瓊把三個孩子哄好，給她們穿好衣服走出來。
外頭屋子裡哪還有衛老爺子的身影兒？
那一疊錢就那麼靜靜的放在桌子一角……
沈小玲回到家的時侯已經是將近十二點。
到家放下東西，她和顧海瓊說了一聲趕緊騎著車子去接沈一一。
三個小東西東跑西奔的。
顧海瓊都沒時間煮午飯！
只能等沈小玲接了一一回來後，再馬不停蹄的煮飯。
顧海瓊趁著三個小的和一一玩兒，趕緊跑去廚房那邊，“隨便煮點就好，不是還有半個冬瓜嗎，要不切一下，放點粉條和肉片，一塊煮了得了。”還省得再另外炒菜了。
“也行，那我就這樣弄。”
在屋子門口看了一眼，三個小的正圍著沈一一在鬧騰呢。
顧海瓊也就由著她們四個自己去玩兒。
她則退回來幫著沈小玲削冬瓜，然後抓了把粉條，把前兩天淹好的肉片一塊丟進鍋裡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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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快去看她們幾個去，我一個人能行的。”
“沒事，讓她們自己玩去。”
顧海瓊有些不以為意。
熊孩子嘛，再看也是熊孩子。
改不了其本質的。
再說了，她這是在讓她們姐妹姐弟幾個打小培養感情！
沈小玲倒沒她嫂子想的那麼多。
她還以為自家嫂子是怕累到她，想著留下來幫她忙呢。
可是屋子裡頭三個小的被一一看著……
她覺得自己是實在有些不放心。
把木柴往灶裡頭多推了兩下，“嫂子，我今天買了不少的東西，要不你過去看看還少什麼。”
“行，那我過去瞧瞧。”
知道沈小玲是不放心那個屋子裡頭。
其實，顧海瓊也並不像自己表面上表現的那樣大意啊。
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呢。
這會兒被沈小玲又趕了一回，便索性轉身回了正屋。
看到她進來，正和沈一一玩的二二扭了個身子，跌跌撞撞的朝著她跑過來。
一邊跑一邊拍起了小手，“媽，媽媽……”
身後，三三也不甘落後的邁著小碎步往這邊趕。
張著小手要抱抱。
落在最後的則是四四，小家夥邁著方步，穩穩當當的走在三個姐姐後頭！
“媽媽，抱……”
二二最先撲到顧海瓊身上，抱著她的腿不放。
顧海瓊笑著蹲下身子，三個孩子挨個抱了抱，然後又吧唧親了口四四。
小家夥的眉頭緊緊的皺著。
明顯是一臉嫌棄的表情！
不過，卻好歹的是忍了下來，沒有當著顧海瓊這個親媽的面兒抬手去擦！
瞧著他這一臉小大人般的表情。
顧海瓊是真的忍不住，撈過來小家夥吧唧吧唧又是兩口！
四四的小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最後，他竟然一擰身子，小手把身側的三三推到了顧海瓊懷裡頭。
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看向顧海瓊。
那意思是：給，親這個！
顧海瓊好笑又無語，這孩子，瞧著悶不作聲的，可真真是個，鬼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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