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
以前方復明的書房,也是開會的屋子,又亮起了燈火,卻只剩下兩人。
“你對妙空觀瞭解多少?”方宇向方敬業問道。
方敬業輕輕搖頭道:“不多。我們不通道,從未接觸過,只是聽說香火很旺盛,每天前去燒香的人絡繹不絕。”
方宇絲毫不意外,鄭重道:“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方敬業微微頷首,身體往前傾了傾。
方宇道:“幫我做一份調查,去拜訪那些經常到妙空觀燒香的人,打探他們從妙空觀回來之後,是否有什麼事發生,重點關注黴運、身體等方面,以及第一次去燒香的人,後續有多少又回去了。”
“拜訪的人越多越好,但要儘快,就在這一兩天。”
方敬業眼中露出迷惑之色,但沒問為什麼,點頭道:“好。”
而後立即動身。
“辛苦了。”看著離去的背影,方宇輕聲說道。
方家的生意盤說大也不大,所謂的街其實就是一條比較寬敞的衚衕巷子,產業單一。
但說小也不小,一條街六座妓樓,人員紛雜,結構細化,處理起來還真的沒有那麼容易,全部都交給方敬業一人打理,的確不是一個輕鬆的活。
這件事本不該讓他插手,但方家如今確實真的無人可用。
之後。
方宇回到小院子裡,開始修煉“勢劍”,靜等訊息。
這段時間,只要空閒下來,他總會到此來修煉一會兒。
斷斷續續,進度十分緩慢。
不過他也不是當初那個相見先問有仇無,為了修煉,茶飯不思,夜夜失眠的熱血少年了,慢慢來也有足夠的耐心。
走過飄飄泊泊的江湖,入過爾虞我詐的廟堂,才明白有時候心境比力量更加重要,尤其是對於劍客。
況且,生活中還有許多事,比枯燥的修煉更加有樂趣。
……
方敬業的辦事效率極高,第二天晚上就過來了。
“我找了三十多個線人,拜訪了兩百一十八位妙空觀的香火客,發現似乎有點異常。”方敬業拿出一份報告,臉色凝重。
方宇開啟報告,很快就明白他說的異常指的是什麼。
報告顯示,這兩百一十八位香火客人去求願或者測兇化吉後,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些問題。
求財的發了財卻是身體有恙,求子的得了子卻生意不順,求姻緣的卻是爛桃花。
但這些問題全都是在一年之後才出現,或輕或重,而他們所求之願,往往都在兩三個月實現,因此被視為道觀神仙靈驗。
至於回頭燒香的人,居然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一百!
看著這一幕,方宇卻沒有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氣,隨後向方敬業道:
“幫我寫一份書信送到妙空觀去,就說我要見他們的觀主一面,時間定於三天後。”
方敬業面露躊躇之色,道:“妙空觀主從來不輕易見人,很多虔誠的香火客,燒了好幾年香,都沒有見到過,往日間都是道姑和道長主事。恐怕會遭到拒絕。”
方宇風輕雲淡道:“無妨,我不是讓你傳達請求見面的意思,而是去通知他們,把話帶到就行了。”
方敬業心中一凜,不敢再問。
……
妙空觀。
依山而建,一庭又一庭,高低錯落。
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登山臺階上,香火客三三兩兩一隊,有上也有下。
觀中大部分庭院和閣樓香火客都可踏足,卻也有少部分區域門庭緊閉,神秘而冷清。
幽靜的小院子裡。
“觀主,那城裡方家的新繼承人方少,今日差遣人過來,說是要在三日後登門,見觀主一面,弟子該如何答覆?”
一個年輕道姑向院子正中,在初晨的陽光下,沐浴打坐的道人低首行禮。
道人盤腿坐在一尊白玉石凳上,兩鬢花白,年約六十,身形削瘦,面色枯槁。
“我已知曉,你且先下去。”道人緩緩睜開雙目,精光內斂。
“弟子明白。”年輕道姑退出去後,又輕輕把門帶上,全程恭敬無比,不敢抬頭看一眼。
妙空觀主起身走回光線暗淡的屋子裡,站著不動,似乎在等什麼。
不多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屏風背後飄出來。
竟然是一個全身都套在黑色袍服裡的人,足不沾地,裹得嚴嚴實實,只露一對眸子,散發著幽幽光芒,叫人不敢直視。
“師兄,方家小兒突然要登門,該怎麼對付他?”妙空觀主向黑袍人問道。
“妙空觀是揚州的妙空觀,任何人都來得,當然是敞開大門歡迎了。”黑袍人聲音沙啞,不甚為然,“你放心見他就是了。”
妙空觀主眉頭一皺,躊躇道:“昨天衙門的人又去了段東根的莊園,還帶著一男兩女,北雁鎮上的人不認得,但我懷疑那男的就是方家小兒,恐怕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那是在所難免的。”黑袍人語氣平靜,“但方家老賊和段東根都死了,就算他千般懷疑,沒有證據,也是不敢亂動的。”
“我們道觀自建觀以來,從不吝嗇法力神通,凡人求子得子,求財得財,又時常廣恩佈施,測兇化吉,有著深厚的百姓基礎,就算他有天大來頭,也得掂量掂量。”
“此子這番造訪,事先派人通報,顯然是為了試探。”
“你若是以種種子虛烏有的理由推諉不見,反而顯得做賊心虛。”
妙空觀主依舊眉宇不展,索然道:“話雖如此,但此子看似面和心善,容易說話,卻是下手狠辣、喜怒不動於色之輩。經常不按常理出牌。”
“當日同樣是沒有證據指證趙世君,卻說殺就殺。”
“偏偏又武功高強,連趙威龍都不是一劍之敵,何不先避讓避讓?”
黑袍人直勾勾地看著妙空觀主,盯得妙空觀主不敢與之對視。
過了好一會兒,黑袍人才緩緩道:“師弟,你膽怯了,道心不穩啊。”
“就算他要生性橫霸道又如何?”
黑袍人冷哼一聲,接著道:
“那些愚昧的市井百姓,因為方家小兒一劍擊潰趙威龍,就把他捧到天上去。”
“卻不知道趙威龍也不過是外強中乾的貨色罷了,年輕時雖有著天之驕子的讚譽,卻是高開低走。”
“坐上家主之位後沉迷女色,丟掉了年輕時的鐵血雄心,轉而玩弄心計,導致停留在外罡境數十年都沒有突破,一身修為修到狗身上去了,還有臉自吹自擂,隨便找個化罡境的高手,都能一劍斬了他。”
“方家小兒一劍敗之卻殺不死,不過是剛剛突破化罡境的實力,我們又何須懼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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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空觀主低頭道:“師兄說得是。”
“你且放心去吧,見機行事。”黑袍人語氣平和而自信,“方家小兒若是真不識好歹,我自然會在暗中借力於你。”
妙空觀主忽然抬頭,驚訝道:“師兄你突破了?”
黑袍人點了點頭。
妙空觀主面露羨慕之色,拱手道:“恭喜師兄,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