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邱府之後,祝嘉魚便開始思忖宋青章的事。
她答應了宋絳眉會幫她解決這個禍患,但卻不能用些直接的手段,畢竟宋絳眉他日還要回玉京,不能讓人抓到把柄。
宋青章這人,按照宋絳眉的說法,是最喜攀附權貴的性子。
要說權貴,她還真能想到一個人。
只是不知他會不會幫她。
祝嘉魚一邊走著,一邊又在心裡想著事情,連邱凌煙喚她都沒聽見,最後還是邱凌煙從亭子裡過來拉她,她才回過神來。
“凌煙表姐?”看見身前的人,祝嘉魚有些恍惚。
邱凌煙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我叫你都沒聽見!”
祝嘉魚笑了笑:“沒什麼,一時晃神沒聽見罷了,表姐叫我有事?”
“怎麼?沒事就不能叫你?”邱凌煙一本正經地與她玩笑,“我們阿瑜好大的架子!”
她說完,指了指一旁的綠漪亭:“明煙薄煙都在那兒,你要不要過去也和她們打聲招呼?”她小聲抱怨道,“也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麼,好像從祁家表哥來了之後,就一整天地不見人影!”
祝嘉魚佯裝沒聽清,捏了捏她的手:“表姐小聲嘀咕著什麼呢?既然明煙和薄煙兩位表姐在那邊,我自然該過去,倒是表姐你,舅母佈置的功課你都做完了嗎,辰時都過了,你倒是不著急,這會兒又不害怕舅母考查了?”
邱凌煙跺了跺腳,嗔道:“你就會打趣我!我這叫偷得浮生半日閒,哪有人一天到晚繃緊了皮學這樣學那樣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腳下就走到了綠漪亭。
祝嘉魚與邱薄煙邱明煙兩姐妹問好,兩人俱起身還禮,邱凌煙又拉著她落座:“你也別一整天都忙來忙去,世事紛擾,怎麼忙得完?不如坐下來與我們聊會兒天,豈不快哉?”
祝嘉魚從善如流地笑道:“我早便這樣想,只是怕幾位表姐覺得我唐突冒犯,不敢親近呢。”
邱凌煙揮了揮絹帕:“要不怎麼祖母就喜歡你呢,像阿瑜這麼會說話的人,現在可不多了。”
她笑眯眯地與祝嘉魚打探道:“上回祖母將你和祁家表哥單獨留下來,和你們說了什麼?別是要撮合你們吧?”
她這話一出,邱薄煙兩姐妹也都悄悄地將目光投向祝嘉魚,企圖從她神情中看出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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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嘉魚笑道:“自然不是。外祖母只是說我雖是姓祝,但身上到底流淌著邱家的血脈,和祁家表哥一樣,與表哥表姐們,都該互相扶持。”
“真的?”邱薄煙急急問道。
祝嘉魚望過去,只見小姑娘眼巴巴地盯著自己,耳珠薄紅,瓷白的小臉上也燒起紅雲,偏她還不自知,欲蓋彌彰地擰著手絹道:“我想和祖母親近,這才對她說的話格外在意,表妹可別誤會多想呀。”
祝嘉魚還沒說話,邱凌煙已經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腮幫子:“便是阿瑜不多想,你這番話一出來,她也不得不多想了。但也沒事,你既然都將這事說給我們聽了,阿瑜自然也聽得,是不是?”
邱薄煙想了想,顫巍巍地點頭,鼓起勇氣對祝嘉魚道:“表妹,我……我心悅祁家表哥,這才請三姐來問你,那天祖母和你們說了什麼話,你若是生氣,要怪便怪我吧。”
“這有什麼好怪的。”祝嘉魚笑了笑,她將散落下來的鬢髮勾到耳後,道,“我對他無意,即使祖母有心撮合我們,我也不會答應的,表姐放心好了。”
邱薄煙低聲道:“有表妹這句話,我自然放心。”末了,她又低低道了聲謝。
邱明煙面無表情,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邱凌煙則是一臉笑意盈盈。
祝嘉魚淡淡點頭,心裡卻有些吃驚,她是沒想到邱薄煙會對祁修元有意的。
不過見過幾面,甚至連對方的品行都不知道,如何能確定自己的心意?
再者,她倒不是很看好這樁事,祁修元氣度不凡,一看便出自高門大戶,邱家在鶴陵雖然也算顯貴,但鶴陵與玉京的顯達富貴,卻是有著天壤之別,更別提邱薄煙心性單純,祁修元看起來卻是要深沉得多。
兩人不管從哪方面看,都算不上合適。
這樣想著,祝嘉魚難免多問一句:“那表姐心中作何打算?”
“什、什麼打算?”邱薄煙驚問,又覺得很有些迷茫,她心悅祁家表哥,需要做什麼打算?
“沒什麼。”祝嘉魚看她這樣,搖了搖頭,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表姐這樣就很好。”
邱薄煙笑著點頭,她雖然聽不懂嘉魚表妹在說什麼,但她覺得,在這時候,微笑點頭總是沒錯的。
“幾位表姐若是沒有旁的事,我便先回去了?”祝嘉魚遲疑了一會兒,道。
邱凌煙還沒開口,邱明煙已經站起來:“我送你。”
邱凌煙只能生生將未出口的話含在口中,微笑著道好。
祝嘉魚頷首,轉身出了綠漪亭。
邱明煙跟在她身後,兩人沉默著行了一段路,她終於忍不住,問道:“表妹可是知道什麼?”
“嗯?”祝嘉魚停下腳步,看向邱明煙。“表姐怎麼這麼說?”
“你方才對著我姐姐欲言又止,分明有話要說,她人笨了些,看不明白,我卻是看得分明。”
她微微垂頭,語氣裡隱含祈求的意思:“若表妹知道什麼,煩請務必相告,我先在這裡謝過表妹了。”
祝嘉魚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知道的不多,都是猜測而已,方才我也確實有話想和薄煙表姐說,只是想提醒她,莫要用情太深,以免將來回不了頭。可方才你也看到了,她天真赤純,似乎沒有那等心思,我若真說出口,只怕才是耽誤她,這才欲言又止,沒有多言。”
“不管那人是不是祁修元,我都會這樣提醒她。明煙表姐不必多想。”
“那祁修元的身份呢?”邱明煙又問道,“表妹可知道?”
“亦不清楚,”祝嘉魚答道,想起他說的上有所惡,下必棄之,終究還是道,“只怕不簡單,明煙表姐若是為姐姐好,不如勸她遠著些此人。”
“我知道了。”邱明煙認真頷首,朝祝嘉魚深深一拜,“多謝你。此前我多有不周之處,還望表妹海涵。”
祝嘉魚抿了抿唇,微微笑道:“不是什麼大事,表姐無需掛懷。已經太遠了,表姐就此留步吧。”
她將邱明煙扶起來,徑直往春山居的方向行去。
邱明煙起身後,久久無神,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無聲嘆了口氣,往綠漪亭走去。
她是很相信祝嘉魚的,既然祝嘉魚都那樣說,她覺得自己確實該思考一下,該怎麼勸勸姐姐了。可是姐姐雖說對祁修元有意,但也沒提過要請父母說合婚事,她對此也有些雲裡霧裡,不明白姐姐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