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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祖孫相見?(二更)

顏如玉心情不錯地回了府,在兩日之內經歷了那麼多“災難”後,總算時來運轉,有件大快人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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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仗著對少主府有恩,就敢欺負到將軍府頭上,真是給幾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了,如今落在燕少主手中,不知會死得有多慘。

“妹妹”

顏如玉剛進屋,一名身著華錦的公子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赫然是多日不見的顏府大少爺顏榭。

自打被上官豔修理一頓後,他便一直待在房中,說的好聽是養傷養病,實則是顏夫人罰他閉門思過。

思了這麼久,傷勢都痊癒了,身上也快發黴了。

“什麼事讓我妹妹這麼高興”他自顧自地在顏如玉身邊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顏如玉淡淡地說道:“你哪知眼睛看見我高興了”

顏榭放下杯子:“哦,也是,西北大營讓匈奴人一鍋端了,爹爹生死未卜,娘又出此橫禍,妹妹若是還高興得起來,那就太沒良心了。”

顏如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攆出去:“這麼晚了,你過來找我做什麼”

顏榭嘿嘿地笑道:“今晚有燈會,在麒麟街,去看看不”

顏如玉拿腔拿調地說道:“不是說爹生死未卜,娘又出此橫禍,沒心情享樂嗎”

“咳。”顏榭眼神一閃,“我這不是怕你難過,想帶你出去散散心嗎”

顏如玉淡淡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休想讓我替你糊弄娘,要去你自己去”

顏榭哪兒敢吶讓他娘知道他擅自出府,非得揍死他不可。

他抓住自家妹妹的手腕,苦苦哀求道:“哎呀,好妹妹,你就答應大哥這一回吧,你小時候,大哥對你最好了,你二哥三哥都欺負你,哪次不是大哥替你出頭”

顏如玉冷冷地將地抽回手來:“這招對我沒用,想出府,自己想法子”

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落人口實,更何況,她今晚還有別的事。

顏榭見死活勸不動妹妹,敗興地離開了。

卻說俞婉與俞峰留宿在別院中,燕九朝卻是不便留下的,再怎麼日天日地,某少主也明白姑娘家的名節不容有失的道理。

他的離開讓俞峰松了一口氣,雖說燕少主沒做過傷害妹妹的事,但有關那人的傳聞太可怕了,在村子裡好歹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這裡卻是他自己的地盤,他真想做點什麼,他和妹妹哪裡招架得住

小奶包在一人要了三個大親親後,乖乖地跟著爹爹回府了。

兄妹二人在大伯房中整理藥材,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叫三兒的小廝。

三兒是萬叔特地撥來伺候大伯的,從前在張太醫府裡的做過藥童,略懂醫理。

張太醫便是白日裡突然降臨寶芝堂的兩位大夫之一,另一位是梁太醫,二人都是燕九朝請來的,為所有人免去的診金也是燕九朝自掏腰包的,這些,俞婉與俞峰就不知情了。

不遠處傳來熱鬧的聲音。

俞峰故作鎮定地分著藥包,卻忍不住拿眼珠子往外瞟。

俞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問一旁的小廝道:“三兒,那邊是什麼動靜”

三兒答道:“回俞姑娘的話,那兒是麒麟街,今晚有燈會。”

“燈會啊。”俞婉喃喃,來古代這麼久,還沒見識過京城的夜景繁華呢,“大哥,咱們去瞧瞧吧”

俞峰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經道:“你去吧,我看著爹。”

分明想去得不得了,看來那句話沒錯,每個男人心裡都住著一個大男孩兒。

俞婉失笑,看了看一旁的三兒道:“很快就回來了,再說大伯有人照應,比你我厲害多了呢。”

三兒嘿嘿地撓了撓頭:“你們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俞老爺的。”

俞峰還想說什麼,被妹妹一把拽出屋子了,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掙不開一個姑娘家的手,說出去丟死人了

走出別院,一路往東,能看到一個水塘,沿著水塘往右,一直走,便抵達了麒麟街。

麒麟街掛滿彩燈,儼然已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海洋,大周民風較前朝開放,姑娘家並非足不出戶,大街上除了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也有不少雲英未嫁的少女,大戶人家的千金多由下人簇擁著,戴了面紗或斗笠,老百姓們就沒這講究了。

“真漂亮。”俞婉對著兩旁的花燈望而興嘆。

“妹妹喜歡哪個”俞峰不忍看著妹妹對著花燈流口水。

俞婉提起一個攤子上的蓮花燈道:“大哥要給我買嗎”

小販立馬道:“一百文一個。”

什麼燈要一百文啊俞峰去拿錢袋的手僵住了。

俞婉笑得不能自已,這個鐵公雞哥哥呀,真不知誰才能從他身上拔下一根毛來。

“好哇你敢跟蹤姑奶奶”

一旁的巷子裡,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兄妹二人的神色就是一頓,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俞婉納悶地開了口:“不會是白小姐吧”

話音未落,俞峰已經一溜煙兒地閃去巷子了。

俞婉放下花燈跟上去。

二人沒聽錯,巷子裡的人果真是白棠,而與白棠一道出現在巷子裡竟然還有一個男人,從白棠的口氣中,不難聽出她讓人跟蹤了,俞峰袖子捋起,正欲好生教訓那登徒子一頓,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那華服公子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白棠手裡抓著一根木棍,對著他拳打腳踢:“知道姑奶奶是誰嗎連姑奶奶都敢跟蹤,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怎麼了,大哥”俞婉走過來。

俞峰弱弱地指了指被白棠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登徒子。

俞婉走過去一瞧:“咦這人怎麼有點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這可不正是把俞婉與三個小奶包抓進大牢的前巡城使顏榭嗎得罪上官豔后,果斷被京兆尹開除了。

顏榭本就是個草包,靠著上官豔的關係才在京兆府謀了個一官半職,事實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還好色成癮,最愛調戲貌美如花的姑娘。

頭一次見俞婉時,他也動了些心思,只不過那會兒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敢胡來。

惹上白棠也是湊巧,二人雖是鄰居,卻從未打過照面,他哪兒知道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是兇名在外的白府小姐啊

白棠將顏榭揍得很慘,乃至於俞婉都沒認出他便是昔日威風凜凜的顏府大少爺。

“姑娘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顏榭連連求饒,他是一個人偷溜出府的,沒帶小廝與護衛,出了事連個防身的人都沒有。

白棠又悶了他一棍子:“再敢跟蹤姑奶奶,仔細你的皮還不快滾”

顏榭屁滾尿流地滾了。

“你們怎麼在這裡”白棠丟下棍子,拍了拍手,看向突然出現的兄妹二人。

俞峰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俞婉彎了彎唇角道:“我們來看燈會,我大哥聽見你的聲音,以為你出事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俞峰的小心肝兒一抖。

白棠哦了一聲:“我能出什麼事呀這種登徒子,來一個我對付一個”

俞婉笑了笑:“白小姐也是來看花燈的”

白棠嘀咕道:“是呀,結果碰上那家夥,真掃興”

俞婉瞥了眼一旁的俞峰:“我們剛來,還沒開始看,白小姐不嫌棄的話,一起吧”

三人一道在麒麟街的燈會上逛了起來,白棠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這種燈會見得多了,並不感到稀奇,但能與朋友一起,也別有一番滋味。

起先,三人還並排走著,後面俞婉一點一點地落下,二人竟然也沒察覺。

俞婉好氣又好笑,雖說她是故意的,不想給二人做電燈泡,但這麼無視她的存在是不是有點兒讓人傷心吶

“賣花燈咯現扎的花燈蓮燈桃燈杏花燈,八十文一個”

俞婉被小販的吆喝聲吸引了,這家的花燈確實不錯,她決定給小奶包一人買一個。

俞婉給三個小奶包挑選花燈時,人群後方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哎呀有人落水了”

俞婉想起他們來麒麟街的路上確實有一個水塘,而這裡離水塘不遠。

俞婉趕到時,水塘外已圍滿了路人,只是沒人識水性,倒是有個老漢找了根竹竿過來,想讓那人抓住,那人卻直直地沉下去了。

情急之下,俞婉顧不上初春水寒的,撲通跳下水塘,將落水之人救了上來,卻是一個頭髮斑白的老者。

俞婉摁了摁他胸口,老者吐出一口水來。

一個大嬸兒道:“我適才看他在這兒站了半晌,原來是想尋短見啊。”

這麼老的老人尋短見,一定是碰上不好的事想不開了,眾人紛紛同情起這位老者來。

哪知老者喘了口氣,對著那位大嬸兒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你才尋短見你全家都尋短見”

大嬸兒一噎:“你你你這老東西”

老者啐她:“你才是老東西”

大嬸兒氣了個倒仰

人家只是太同情他,隨口一說罷了,不是就不是,何必惡語相加

原本還有些同情他的眾人,紛紛嫌棄地散開了。

這種死老頭兒,愛死哪兒死哪兒

“我是餓的。”溼噠噠的老者對俞婉說,他凍得慌,聲音有些發抖,“沒站穩,才落水了。”

俞婉:“哦。”

老者抱緊了瑟瑟發抖的身子,看向俞婉道:“有沒有吃的”

俞婉自荷包裡拿出幾塊酥糖,剝了糖衣遞給他:“這個可以嗎”

老者拿過酥糖,狼吞虎嚥地吃下了,一顆也沒給俞婉剩:“真難吃”

俞婉:“”

不用謝。

真是個怪老頭兒,俞婉不想理他了,起身就走。

“你就這麼走了”老者叫住俞婉。

我難道還要對你負責嗎

老者道:“我住的地方不遠,你扶我回去。”

俞婉道:“我要是不扶呢”

老者不假思索道:“我就說是你把我推下水的。”

俞婉黑了小臉:“老人家你這麼碰瓷是不對的。”

老者約莫也意識到自己對救命恩人太過分了,自身上摸出一個錢袋,自錢袋中倒出一個用臘密封過的錦盒,拋給俞婉道:“給你”

“什麼啊”俞婉剝掉蠟衣,開啟一瞧,“天山雪蓮”

比寶芝堂的更大、更飽滿、更清香四溢的雪蓮,若說寶芝堂用的是一品雪蓮,老者給她的這顆就無疑是極品雪蓮了,若是以它入藥,必能更有療效

看在雪蓮的份兒上,俞婉果斷把他攙起來了:“老人家,您住哪兒”

夜涼如水,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一處幽靜的大宅前。

車簾被掀開,顏如玉自馬車上走了下來。

硃紅色的宅門緊閉著,她拾階而上,皓腕輕抬,輕輕地叩響了宅門。

嘎吱

不多時,厚厚的宅門讓人從裡頭拉開了,一名年輕的小廝探出頭來,見是一個戴著面紗、衣著華貴的姑娘,警惕性降了不少,納悶地問:“有什麼事嗎”

顏如玉溫柔地問道:“請問,鮑神廚在嗎”

小廝皺了皺眉。

顏如玉瞧出了他的疑惑,耐心地解釋道:“是杜娘子告訴我,鮑神廚在這裡落腳的。”

小廝神色稍霽。

顏如玉拿出了杜娘子的手帖,這是杜娘子臨走前留給她的,這算是杜娘子為她辦的最後一件事,從今往後,她與杜娘子便真的兩不相欠了。

小廝看過之後,將手帖還給了顏如玉:“是杜娘子的手帖沒錯,不過,我家老爺不在。”

顏如玉問道:“那我可以在這裡等他老人家嗎”

“隨你。”小廝說罷,拿回腦袋,將大門合上了。

顏如玉噎了一把。

身後的荔枝抱怨道:“什麼人啊都不知道請小姐去裡頭等的嗎”

顏如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別亂說話。”

荔枝悻悻地低下頭。

杜娘子都這麼難請,作為杜娘子的師父,自然不是誰都有資格見到了,她固然能動用將軍府的勢力,但一旦傳出去,不光彩不說,還容易落人口實。

這些身懷絕技之人,往往都性情古怪,自視清高,沒關係,她顏如玉有的是耐心。

“老人家,我們已經走了兩條街了,你家到底在哪兒”

這聲音

顏如玉眉心一跳,轉身朝夜色中望去,就見俞婉渾身溼漉漉的,攙扶著一個同樣溼漉的清瘦老者朝這邊走來。

顏如玉懷疑自己眼花了。

不是被燕少主給處置了嗎怎麼還會好端端地出現在她眼前

“俞俞姑娘”顏如玉試探地叫了一聲。

俞婉抬起頭來,眸光一頓:“顏如玉”

一日之內碰到兩次,她與這個女人是不是也太有緣分了

顏如玉看也沒看被俞婉攙扶著的老者,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你不是”

“我不是怎麼”俞婉明知故問。

顏如玉欲言又止,揶揄了半晌,話鋒一轉道:“哪兒都能碰見你,你可真是陰魂不散老實說,你是不是從哪兒聽了什麼訊息,故意跟蹤我”

“我跟蹤你來這裡”俞婉看了看荒涼的街道,兩旁都是舊宅,已經幾乎沒多少人煙了,她吃飽了撐著才會跟蹤顏如玉來這種地方。

顏如玉覺得俞婉就是在跟蹤自己,否則不會這麼巧:“你跟蹤我也沒用,鮑神廚不會見你的”

“鮑神廚”俞婉摸下巴。

宅門內的小廝聽到動靜,再次把門開啟了,他探出頭一瞧,立刻拉開大門走了出來。

顏如玉以為他終於要迎自己進屋了,得意地理了理衣襟,卻不料他越過自己,三兩步走下臺階,走到俞婉面前,衝被俞婉攙扶著的老者行了一禮:“老爺,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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