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不苦停步, 帶了一絲微妙的古怪表情回頭看她。
“若我沒看錯，許道友也是宗師修為，這世間強橫高手固然不少, 不過眼下萬蓮佛地已經毀了大半, 能有一戰之力的修士乎不剩, 不能再有什人憑空冒出來，以你的能力而言，並無問題。”
許靜仙估計不記得了, 當她與一人鬥法，對想用針對魔宗的春毒，逼她春情大繳械投降, 結果被她現，許靜仙也不直接殺人解恨，而是留了對一口氣, 生生把人折磨得欲||仙||欲||死, 赤身裸體跑城裡妓坊門口抽耳光，崩潰大哭不成人樣, 那會兒孫不苦是全程都看在眼裡的。
這樣的她居然稱弱女子？
許靜仙半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反是越憐了, 還捲起袖子給孫不苦看己手臂上的累累傷痕。
“人家法寶沒了，如今是赤手空拳，又受了這樣重的傷, 若真有敵人來了，怕是一拳就能將奴家給打沒了，奴家若是沒了，那這裡真就一個能打的都沒了，九前輩, 啊不，師尊也會被牽連的！”
孫不苦：“那你想怎樣？”
許靜仙嫣然一笑，親親熱熱：“孫師兄身為慶雲禪院院首，身上想必法寶神兵無數，只要漏一件給小妹，那小妹既有傍身武器，孫師兄也放心去找師尊了，小妹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上師尊玉體受半點損傷！”
她打蛇隨棍上，竟是一口一個師尊師兄地叫上了，不知道的還當九長明當在魔宗有個滄海遺珠私生女。
孫不苦正要說，便見天際烏雲翻湧，原該是黎明破曉，旭日東昇的時辰，詭異的紅色卻從雲後冒出，顯露出一絲不尋常的徵兆。
他飛身躍上房頂，居高臨下遠眺地平線盡頭的紅色越來越濃，從烏雲後漏出，流溢暈染，血腥妖異，似有人受傷流血，那血被潑濺天空，經久不散。
孫不苦低頭思忖片刻，似想什，面色越來越難看。
許靜仙修行多，也從未見過如場面，禁不住看呆了。
“那是什？”
“缺口已經開啟了。”
“什缺口？”
“三破日，加上日月貫天狼的星象，對應六合燭天陣，其勢已成。”
許靜仙先前也曾聽長明提過六合燭天陣的事情，她總覺得那離己還很遙遠，私心裡認為不如拿鮫綃或什厲害法寶更為際，直周以的死訊傳眼前，她才忽然感覺一股迫在眉睫的危機，山雨欲來風滿樓，所有人頭上都懸著一片陰雲，隨時都有能風雨大作，淋溼己身，她再也無法說服己，以置身事外偏安一隅。
“我記得九前輩……師尊說過，新的六合燭天陣裡，萬蓮佛地應該是其中一角，如今萬蓮佛地已毀，陣法應該也失敗了吧，怎會？”
“不。”孫不苦搖搖頭，神色前所未有凝重，這些為了追查琉璃金珠杖和悲樹的事情，他隻身去過不少地，也現了許多從前鮮為人知的秘密，起初他的猜測與九長明差不多，認為隱於幕後的人將六合燭天陣分散為天下六處，這六處要地處險要，鍾靈毓秀，或鎮壓神獸神兵，要必須有大量靈氣匯聚，源源不斷，足以供養陣法所耗費的巨大能量。
萬蓮佛地既然以鬼為靈，滋養己身，必然也會煉化六合燭天陣最需要的聚魂珠，應該是陣法設想裡最穩固的一角，春遲的死和萬蓮佛地的毀滅，讓孫不苦產生一絲疑惑，為何生如大的變故，幕後之人還沉得住氣，沒有現身？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萬蓮佛地的存在，僅僅是個幌子，儘管春遲知道太多，又一心一意執行滅世的計劃，他根就不是那個真正能做主的人，萬蓮佛地也根不是陣法一角，它甚至無緊要，只為了轉移孫不苦他們的注意力，拖延時間，最終讓那邊成功動陣法。
捨生峰，九重淵，永珍宮，黃泉，見血宗，六合缺一，既然不是洛都，也不是萬蓮佛地，會是哪裡？
不管是哪裡，陣法已經啟動，萬神山的缺口也已經開啟，這天下，終究還是走了這一步。
“我先走一步，你在這裡守著，半步也不要離開！”
他翻手亮出琉璃金珠杖朝許靜仙丟去，後者下意識接住之後，就看著孫不苦轉身雙手結印，隨即消失在己眼前。
許靜仙：……
她看著手裡禪杖，心說姓孫的難道打算度己入佛門？這輩子恐怕想也不要想了，她就算成魔也絕對不會去當尼姑的。
琉璃金珠杖固然稀罕金貴，與她的修煉路數根格格不入，天然也會與魔門心法相剋，許靜仙在難以想象己揮舞禪杖迎敵的場景。
天邊的血色越來越濃烈，乎將她手中的禪杖也映紅了，她抬起頭看了一會兒，忽然皺起眉頭。
紅光映下的天際，那個向，是——
萬神山？
……
九長明現己殘魂離體，附在春朝劍上，是在雲未思在萬劍仙宗山下的時候。
雲未思在“殺了”長明之後，就順著腦海中一直作祟的音，朝萬劍仙宗疾奔而去。
他任憑魔心在體內肆意遊走，始終將心封印在靈臺深處，這種清醒只是短暫的，隨著那股想要主導他神智的音越來越大，他甚至開始出現嗜殺的慾望，在路過一個村莊時，差點忍不住出手屠村。
越來越迫切渴望聞見血的氣息，特別是親手扼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看著他們在己眼前求饒哀泣，想及心中就有種難以抑制的快感——雲未思知道這些念頭都是魔心萌生的，他不知道己還能控制多久，能隨時失控，大開殺戒。
“萬劍仙宗來，我會告訴你所有的答案。”
當雲未思在萬蓮佛地指使魔焰穿透九長明身體時，腦海裡就響起這句。
所以他必須在完全失控面前，找江離。
了萬劍仙宗所在的萬仙山腳下，他魔心噬體，神智混亂，欲控制不住，連腳步都凌亂不堪，半身奔入湍急的河流，卻很難平息心中那股狂亂的殺心。
想殺人，想見血，甚至，想吞食神魂！
空虛的身體頻頻出怒吼叫囂，急於背叛他的理智，溪水濺溼了衣裳，露出下面精壯半身，雲未思甚至不記得己何時將春朝劍也召喚出來。
這把一直陪伴在身邊，時間甚至比他與九長明相處還要長，劍鋒冷厲入手，刺得身體一個激靈，雲未思略略一呆，望著劍身倒映出己的模糊身影，神智忽然為之一清。
也正是這個時候，長明現己的殘魂居然附於劍身，隨著劍被召喚出來，殘魂也得以脫離，站在雲未思對面。
雲未思似乎看不見他，而長明也無法讓對看見己，他所能影響的只有春朝劍。
春朝劍劍身顫動，出清脆劍鳴。
雲未思閉了閉眼，看著春朝劍，忽然微微嘆息。
“多謝，你也不願看我入魔吧。”
長明抬袖一揮，劍忽然飛起，懸於水面，震顫不已。
雲未思忽然笑起來，神情已然清醒許多。
“你怕是已成劍靈？早知道還是將你留給他了。”
長明忍不住道：“那是有我在！”
惜雲未思聽不見。
他休息片刻，對春朝劍道：“去我上山找江離，心中並無勝算，生死不知，成敗不知，若有萬一，我會保你完整，勞你回去找他，代我，守在他身邊吧。”
雲未思忖眼下修為與江離殊死搏鬥，未必就會輸給對，萬劍仙宗是對地盤，對又為今日籌劃已久，更何況他體內還有魔心，隨時都會喪失理智，時孤身一人送上門，結果難料，前路茫茫，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劍又突然飛高，對著雲未思左搖搖，右搖搖，似在拒絕。
這番動作委有些喜感，倒衝散了雲未思的沉重。
“從前倒不知你如作怪，回去吧。”
一令下，春朝劍歸鞘，隨即消失，則隱入雲未思體內。
長明也被迫跟著陷入一片黑暗，只能聽見雲未思從水中出來，烘乾衣服，重新上山。
以他的修為法力，想要萬劍仙宗門口，不過是眨眼工夫，他卻寧避開耳目防守，步行上去。
見雲未思還需要時間去平息心中雜念，思考見江離之後怎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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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身處黑暗之中，他也在默默思索。
身殘魂離體，他對倒是沒有太大的驚駭震動，畢竟他這輩子經歷的驚濤駭浪在太多了，九死一生都走過來，如今還能在雲未思身邊，已經是不幸中最大的幸事。
會附身春朝劍上，他隱隱有所猜測，大約是因為當時兩人對峙，春朝劍與兩人系密切，在命懸一線之際就有了玄之又玄的牽引，以致於長明重傷之後，身體虛弱，魂魄離體，為春朝劍所召喚牽引，不知不覺就進來了。
最起碼，在對即將去見江離這樣一件大事面前，己沒有缺席。
哪怕十死無生，這一次，他沒有拋下雲未思，讓他獨去面對之後的風雨。
江離人，長明交集不多，萬劍仙宗這個門派，卻是天下修士繞不開的一座高山。
因為萬劍仙宗歷代宗主的苦心經營，也因為落梅真人的白日飛昇，讓萬劍仙宗染上近乎神光的色彩。
春遲說了，成神成仙，都是天道設下的騙局，這世上根沒有成仙之人，所有修士走盡頭，會現那就是一條行不通的死路。
既然沒有飛昇一說，那落梅真人身上生了什事情，這件事是否與江離後面的佈局有？
長明靈光一閃，忽然抓住一個極為鍵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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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到來，感謝大家一路陪伴支援，從最初的山河日月，到現在的參商，中間有老朋友的長情，也有新朋友的加入，喵也會繼續寫下去，希望所有人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無論遇到什麼煩惱，都能像師尊和雲未思一樣，道心堅定，所向披靡，終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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