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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治癒的光點

鐵鏈穿過琵琶骨,那種劇痛難以想象。

稍一動彈,貫穿身體的鐵鏈便摩擦血肉骨骼。劇烈的痛苦撼動身體,身體的震動又進一步加劇痛苦。像這樣迴圈攀升,終於越過身體忍受的極限。

昏厥。

但昏迷並非痛苦的中止。大腦可以陷入黑暗,血肉神經卻無法停止執行。昏迷狀態下,身體仍因痛苦抽搐不止,抽搐又牽動鐵鏈,加劇痛苦……和清醒時一樣,這個迴圈步步攀升,越過極限之後……

是痛得再次醒來。

如此週而復始,循環往復,將一直持續到生命的終點。

一段時間以後,塗生已經無所謂清醒、昏迷,只是一片充滿熾熱痛苦的混沌。

掙扎、翻滾,牢房地面被身體的抽搐滾動刨出了一個淺淺的土坑。

黑河鎮大牢裡,防範最嚴的牢房地面都是整塊大石砌成,讓囚犯無法挖掘地道。但鎮守府這個地牢是新建的急就章。本來沒有,臨時湊合一個。

堂堂鎮守,不是吳寨主那樣的土豪,怎麼可能在自己家裡挖個地牢關押犯人。都是為了方便趙大使來看,這才挑了個地窖改建。當時看的只是它牆壁是否牢固,原來的泥土地面來不及改造,原樣未動。

身體滾動無意間造出了這個泥坑,新翻出的泥土比地面涼些,貼在身上,似乎能稍減疼痛。塗生於是不自覺地朝這個淺坑裡擠,顫抖著蜷縮在裡面,彷彿胎兒蜷在子宮。

泥土深處,隱隱亮起一個光點。

不要說被痛苦混沌包裹的塗生,就是最清醒的時候,他也看不見這個光點。

因為它極其微小。和它相比,針尖都算得上龐然大物。

這個極其微小的光點在泥土深處緩緩遊動,速度極慢。和它相比,蝸牛都算得上健步如飛。

如此微小,如此緩慢,但它卻有明確的方向,不斷前進,靠近蜷縮在泥土中的塗生,就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過了許久許久,它終於到達目的地——它消失在塗生身上,就像水滴消失在大海中。

但塗生一無所知,他的狀態也沒有任何變化。痛苦依舊,混沌依舊。

過了許久,泥土深處,又隱隱亮起一個光點。同樣地,新的光點開始向塗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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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生醒了。

身體的痛苦仍在繼續,但和之前不同,它沒有不斷向上攀升,翻過一個又一個迴圈,攀向無窮無盡的高處。

劇痛難當,但僅此而已,不再繼續加劇。

小小的光點,卻如此神奇,竟能打破那個痛苦的迴圈,讓塗生能夠咬牙忍受。

能咬緊牙關,便能止住號叫。這是第一步。

接著是讓身體不要顫抖。越是顫抖,越是牽動鐵鏈,越是劇痛難當。

道理明白,難的是做到。塗生用盡全部意志力——不要動,只要撐過一息。

難的就是撐過第一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顫抖。塗生臉上頸上青筋綻起,猛地憋住一口氣。

不要動。

一息。

穩定身體,撐過一次呼吸。這一呼一吸間,穿透的肩胛沒有被牽動,疼痛理應緩解萬分之一。塗生努力勸說自己相信這一點,極力感受這一絲絲的舒緩。

靠著堅持,靠著自我欺騙——又撐過一息。

生數著呼吸:第三息,第四息……身體不動。不知堅持到第幾息時,這才真正感受到了:疼痛在減弱。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塗生全神貫注於穩定身體,壓制不由自主的抽搐。

泥土深處,又一個細微光點緩緩滲過土層,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塗生身上。

沒有人看到。如此細小的光點,也沒有人能夠看到。

又是幾天過去,塗生終於能夠完全控制住身體。即使偶爾牽動穿透琵琶骨的鐵鏈,造成劇痛,只要立即靜止,便能止住疼痛。

塗生免不了要偶爾行動,比如吃飯。從柵欄縫隙裡扔進來的豬狗食,再怎麼一次次劇痛難當,塗生也要撿起每一點殘渣,細細咀嚼、嚥下。

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才能逃出去。

才能救出小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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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生所在的地牢在地下極深處。在上方的地面,鎮守府中,趙大使也在將息,漸漸康復。

果如黑河名醫曾子墨所言,趙大使的病根是他那塊心病。心病去後,還有深入臟腑的寒毒,但這個已是藥石可及、可以施治的範疇。

這一次,趙大使再不說什麼洗筋伐髓的神奇療法,乖乖遵照醫囑調養。這裡發生的事也不敢告知玉門,只去信乞假,說要去紅塵中遊歷。

恢復理智以後,趙大使回想當時種種,羞愧難當。不是因行事卑鄙羞愧,而是曉得這一次大大地丟了面子。

好在黃國輝等人極有眼色,待他一如從前,絕不提起他病中之事。還隱約暗示那段時間在身邊侍候的僕人,以及當日那兩個行刑劊子手,總共十幾個稍稍知情者都因事外出,一去便沒了音信。

“說不定在荒山野嶺中迷了路,死在外面了。”

至於顧大郎,知道他的這幾個人更是絕口不提,彷彿世上沒這個人似的。劉師爺只拐彎抹角問過一次。

先說起那十幾個在野外迷路而死的人,劉師爺嘆了口氣:“好端端的怎麼就沒了呢?這世上有些人本不該死,卻不知怎地就死了。還有些本來該死的,偏偏又沒死。趙大使您說說,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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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使聽得明白,這是問他要如何處置那個人。但這時的趙大使已不是垂危之際喪失理智的狀態,心裡明鏡一般。

我要說了殺他,今後便是我去頂缸。你要我說,我偏不說。反正被穿了琵琶骨的個個生不如死,若無修士施法術取了鐵鏈,一直要到活活痛死為止。

這全是你東家黃國輝命人做的,總不能怪罪我一個病得糊塗的人。

趙大使根本不接話頭,只和劉師爺談天說地。自從病中丟臉,趙大使用不著時時端個仙使架子,平時說笑宴飲,反而和黃國輝劉文泉等人親密了許多。

他既不提,黃家樂得不管。聽獄卒報告,那個人已經不再時時慘叫,還能吃些東西。黃劉二人商議,現在趙大使身體漸好,他既不說殺人,我們何必做惡人。不如就維持著這樣,反正有那根鐵鏈,天兵都沒法脫身,何況是他。

黃國輝更秘密囑咐,叫不要虧了他的飲食、衣物。優待之外,還要明告訴他:是趙大使下令,這才害他成了這樣,鎮守大人則是只願他好的——看這些好東西,都是黃鎮守他老人家瞞著趙大使,暗暗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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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說的這些話,塗生一個字也不相信。好吃好喝當然來者不拒。天兵必須吃飽喝足,才能維持超人的體力。受傷後更是不能虧欠飲食,吃得好才好得快。

身上穿過鐵鏈的那兩個血窟窿漸漸長出了新肉,塗生看了並不奇怪,只當是現在天天有肉吃,所以傷口開始癒合。

其實穿透琵琶骨哪有這麼簡單。這種刑法本是九重天上的仙宗仙門中用來拘禁修士的。配合相應的法術,連築基修士都掙挫不得。後流傳到下界的修仙門派,雖沒有法術,單憑一根鐵鏈,也能拘得門下天兵生不如死。怎麼會這般容易,過些日子就能長出新肉。

原因其實是泥土深處零零落落滲到地表、滲進塗生身體的那些細微光點。

塗生雖然看不見這些細微光點的異象,身體感覺卻極其敏銳,沒用多久便知道,將肌膚貼著泥土,疼痛便緩和一點。他只當是泥土涼爽,減輕了身上的灼痛。

酷暑難當,地下雖比地面涼些,但地牢因無處通風,比地上更覺悶熱。塗生於是忍著劇痛,將那個淺土坑挖深,用泥土埋住整個身體,只露出鼻孔呼吸。

無心之舉,卻讓地下那些稀稀疏疏的光點可以從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方位地滲進塗生體內。

這原本是一樁最最神異之事,但塗生因為看不見,將身體恢復的奇蹟視作理所當然。只是到了身上被火靈符燒傷之處也開始癒合時,他才開始有幾分詫異。

身在紅塵俗世,沒有修仙界的功法、靈藥,符咒所傷不可能治癒。塗生是當過天兵的人,這些事情常人不知,他卻知道。所以看了身上燒焦的那些傷處漸漸長出新肉,塗生也有幾分奇怪。想了多時,卻終是不解。

他是個當兵的,不是深思型的讀書人。既然想不明白,那便拋開不想。只是有一件心事卻無法拋開,無時不想。

小玉姐,被逼著出嫁。

身體劇痛時只能想著如何減一分疼痛,待痛苦稍減,塗生便開始盤算如何逃出這裡,尋小玉姐去。

這座牢房倒不打緊,比吳寨的牢房還差些。吳寨牢房還是石砌地面,守衛更是日夜小心提防,不眨眼地盯著。這裡的獄卒起初還算有些戒備,日子越久,越顯疏忽。

這是因為有那條鐵鏈。黃鎮守、劉師爺等人都說,穿了琵琶骨便萬難逃脫。這幾個獄卒又天天看著,更加堅信不疑。既然如此,何必終日大驚小怪呢。

黃國輝、劉師爺均非粗枝大葉。能吃獄卒這碗飯的,也都生性謹慎。這些人如此放心,是因為那根鐵鏈著實沒法對付。

足有常人拳頭粗細,洞穿琵琶骨以後,兩個端頭聚在一處,被一顆手臂粗細的大鐵釘釘在牢房牆上。鐵釘釘入石牆內甚深,常人難以撼動。

但塗生並非常人,他是個天兵。在天兵看來,只要用力搖晃,多晃些時候,終究能拔它出來。只是身體稍一晃動,鐵鏈洞穿身體之處便劇痛難當。不能發力,怎麼奈何得了牆上那根大鐵釘。

現在竟生出了新肉,裹著鐵鏈。塗生耐心等到新生血肉將左右兩個血窟窿再填滿些,讓鐵鏈固定得好些。總算等到那一天,塗生挪到牆上那根鐵釘邊,雙手握緊那根手臂粗的大釘,開始拼命搖動。

想了這麼多時,一旦如願,那身力氣必能如排山倒海般爆發出來……

……卻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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