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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督府軍令

北境長城說來似乎簡單。

其實整個防線是兩道長城,夾著雲同十六州的廣大地區,這是北疆的門戶。

北境調兵遣將作戰都有那位驃騎大將軍慕容垂領導,民政稅負後勤,乃至軍械打造其實也都是北境大都督府負責,而這位驃騎大將軍身份特殊,自然是兼領的大都督職務,具體負責事物的其實是那位副帥,北境副都督梁王李景。

邊軍和修士自然是稱呼慕容垂驃騎大將軍,梁王李景北境大都督。往往這個時候李景多會笑呵呵的說:“是副的,副的。”

這一位當年賭坊輸了名琴賴賬捱打的事蹟在北境長城傳的很廣,便是當初魔道修士很多協助守城的時候,都十分喜愛待見這位平易近人沒有架子的王爺。

身為當代至尊的親兄弟,能在北境不懼生死親臨戰場的勇氣,便是魔道之中的人也得舉起一個大拇指。而那輸琴賴賬捱打的事蹟也是他自己說出去的,就更讓諸多性情之中的魔道修士有好感。

這也是為何正魔交惡了,魔道修士還多多少少能在這長城之上看到。

今日李景登上關隘城頭,自然是要去見一見那位在城頭結草廬精修的裴劍聖。

如今整個邙山劍閣都幾乎搬到這長城城頭了,原因無他,劍聖依約來城頭固守。除了重傷的幾位劍先生在雲州修養,其餘的劍先生都在城頭守著。

而劍聖草廬之外空曠著好大一片都是這位劍聖獨守之地。

青蓮劍仙帶著梁王李景緩緩進了這十來丈無人敢打擾的地方。

連一聲師尊也沒敢叫,這位青蓮劍仙便退到了一邊。

梁王李景走到劍聖打坐的身邊,然後伸手便要拿起棋盤邊那白子落子。一道微小的劍氣直接打在李景手腕上,隨即一道似乎蒼老到了極致的聲音響起:“你小子還是沒大沒小,這盤棋你沒資格下。”

李景似乎興致被打擊的慘不忍睹,一身紈絝不羈坐下後,摸著自己腦門道:“劍聖,你說你敗了半招才上著城頭的,那敗你的人可有資格和你下棋。”

“廢話。”

劍聖似乎並不給這位王爺面子。

李景伸手掏出一塊純金令牌直接丟給青蓮劍仙:“勞駕世兄幫個忙,前去召來紫衣侯回來給劍聖解悶。”

劍聖許久未修剪的長眉無風自動,那一身青袍在劍意下微微起伏。

李景不得不慫了,只好正色改口道:“勞駕師兄幫個忙,走一趟洛陽,以督府軍令調各大世家玄門組織各家的精銳修士來北境,按照大將軍對戰事的評估,只怕有一場大戰將至。”

“另外多說一事,告訴我兄長盡力修復與魔道的關係吧!若是少了魔道騎軍,邊軍的騎軍並無野戰之力。若是派出去便是羊入虎口送人頭罷了。實在不行請以皇子為質。”

劍聖原本不願多說,此刻兩道瘋漲出的吊長眉似乎有了一絲興趣:“你能有這份決斷也算的不凡,年輕一輩之中有你這等決斷的不會超過五人,可這五人都不可能像你這般說出以皇子為質的蠢話!可便是這點蠢話,我還是很喜歡的。”

“蒼生之重有勇氣一肩挑起,你也算的不凡了。”

劍聖微微一擺手,意思是青蓮劍仙可以去傳令了。

等青蓮劍仙走了,劍聖再次開口:“小子,你說吧!找我何事!”

梁王李景微微鄭重以禮後說道:“我想請劍聖大人助我取出時花劍盒,以劍盒為禮送與魔宗首徒,只需魔宗首徒登上城頭不用出手,將來自有大批的魔道熱血修士前來增援守城。”

沒有多少情緒的嘶啞聲音再起:“非要如此!若是這樣做了你便極大的失去了邁進五境的可能了。”

李景搖搖頭道:“北境此次大戰情勢危機不遜色十幾年前那一戰,可如今沒有第二位光明教主親上城頭,正魔交惡便是連援軍助力都沒有了。若是我還惜這個劍盒,何以誠信請那位魔宗首徒。”

隨即劍聖沒回頭,依舊看著北方,伸出二指作劍,一道劍氣破開李景的虛鼎世界,李景心念轉換那個時花劍盒飛出。

劍聖的那一道劍氣隨即散去,虛鼎世界再次封閉。

劍聖微微搖頭:“雖然文聖武王是我的晚輩,可是沒想到他們藉助氣運龍氣封印你的虛鼎世界這咒文如此強大。”

李景苦笑道:“我因幼時得了魔道一卷密卷修成這虛鼎世界,便是最好的保密存放之處,所以我才能坐穩這北境副帥的位子,不然那裡輪得到我。這時花劍盒雖然珍貴,但是與蒼生相比,我還是賺了的。”

此刻那劍盒上有銘文:“怨時吹簫,閒來說劍。”

劍聖一伸手,取過劍盒,微微伸手感應。

吊眉微微晃動:“八柄一品靈劍,俱是稀有靈材打在,可以算作未來鑄劍的劍胎。下層五柄殺伐利器,當是無數年前先賢殺妖的利器,以妖血蘊養的斬妖劍。最後一柄乃是開國高祖御賜的尚品靈兵,整個劍盒是帝國集合各家秘藏精鐵仿造魔道劍典,說是一件鎮國重寶也不為過。”

“而你還可能幾乎因此永遠失去進五境的可能,可曾有悔!”

“若是悔我還能幫你不傷咒文的情況下放回去的。”

梁王李景一手扶腰瀟灑無比,豪氣爽朗的說道:“不悔,若是因此可以少死萬千邊軍,有甚可惜的。”

劍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這位紈絝的皇族子弟,微微有些動容:“吾道不孤!”

“既然如此,我替你送這劍盒!劍八,你走一趟吧!”

隨即隨後一個劍印記壓在那劍盒之上隨後朝後一拋。

身後一襲湛藍色袍服的劍八先生突然從草廬後方的城牆下躍上接過劍盒。

劍聖又吩咐一句:“王爺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吧!就按照王爺的意思辦,這時花劍盒妖親手送到魔宗首徒手上。以後跟著護衛魔宗首徒,不能讓他死在你前面,可曾記下了。”

劍八先生並不多話,微微點頭。

隨即躍下了城頭。

無論是梁王李景,還是劍聖皆遠眺北境之外的烏雲密佈。

陰雲之下更有妖兵從冰原到荒野緩緩潛行。

北海靈州極地冰層之下有一座冰宮,一位威嚴的中年帝王摸著大髯緩緩開口:“冥後,要不是你我雙身不死,只怕此次我們就被坑殺了。如今知曉那位道君承接天命,只怕對我們入主中土便是千難萬難。”

海眼之中一條巨大的蛇尾緩緩遊動,隨即只見得一道女聲說道:“如今崑崙是去不得了,那是道門天帝的道場居所,而那位道君十數年前傳了一句真言與你我,不是如此我們何以可以借玄牝珠之力治癒那斷足之傷,如今算的換過一副軀殼重生,更是神位在手緩緩煉化,成就真神指日可待。玄帝到時候覆手可破那拒妖長城。”

這位被稱作玄帝的妖神此刻微微點頭:“先有鴻鈞後有天,神魔更在仙佛前。祖鴻鈞化作天道,不干涉三界六道,如今治世的不過仙佛之流,你我生為先天魔神,便是借玄牝之力化生而出,也不是他等能比禮的尊貴。當年媧皇斬我等四足撐天,如此算來我等也應有治世的功德福報。”

隨即化作靈光落在海眼之中,一隻巨大的玄龜出現,那冥蛇緩緩纏繞進巨大的背甲之內。

一尊神魔一般的玄武出現,身後三道神位輝耀緩緩轉動,隨即沉浮在海眼之中修行。

畢竟那一條被打散的冥蛇之軀雖然可以復生,畢竟需要不少時間適應磨合。

東海之上雲海之中。

一條巨大的太古雲鯨揹負桃山在空中作仙遊。

桃山之中有數條坑道,正教被囚禁再次的弟子長老屆是認命一般的挖礦,一種極其貴重的結晶礦脈,似血一般映紅。

挖出的礦脈結晶都被送到了律麟樓。

一位儒衫夫子正在記賬。

這位正是被強行分出陰神的德昭老夫子,似乎除了穿了一身儒衫之外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妖君時常坐著輪椅來此檢查那些血精一般的礦石。

今日這一位依舊戴著碧玉面具,頭戴道門純銀蓮花冠,手中拿著那一柄摺扇,在香風之中坐著輪椅降臨律麟樓。

看著那記賬的夫子,微微搖頭卻是自己推動輪椅進了當日牛餘德為慕容子明打造的那件煉器室,說白了就是一個精緻一些的鐵匠鋪罷了,安置在這堡壘一般的律麟樓之中。

那些礦工如今住的地方都是在桃山礦洞之中簡易搭建的。

便是德昭夫子這一具陰神之體也是住在那邊看顧諸人的。

看到這位妖君的來到,德昭老夫子有些奇怪,為何這一位一直這般仔細的檢查每一塊晶石礦,時常還從每一個批次之中的礦中挑選出來選取試著鑄造,只不過廢了九牛二虎的功夫也只能提煉成功一小塊。

一隻三足金烏似乎是從西北晨曦之處飛來,落進桃山的時候帶來一股炙熱的氣息。

德昭老夫子這一具陰神並不好進這律麟樓之中,每次都是在大門的位置收礦,而每次搬礦進樓中的是一位年歲十幾歲的半大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頭上扎著兩個總角,似乎還是幼年一般。

大淵之中生出一聲暴怒的龍吟,隨即一隻天麟從海中踏浪而出,御風而起直接朝著桃山飛來。

其身後一隻黑蛟帶著無數蝦兵蟹將踏還追出。

那黑蛟口吐人言:“撤吧撤吧!這廝真是個好蟊賊,偷了龍宮之中的兵器不算,如今居然偷到大淵來了。”

天麟落入桃山之中化身成總角少年模樣,妖君君莫羨微微搖頭:“你都偷到大淵之中天元宮中了,若是那位追出來,我可保不住你。”

話音剛落,一道赤足嬌媚的女子左手扶著腰間的龍紋劍,另外一手持凌霜劍:“你就那麼肯定我不敢上桃山,怎麼覺得這是龍隕之地我便不敢來了。你開採龍晶也就罷了,打造兵器也算了,可是你使喚這小麟偷到了我天元宮中,就那麼肯定我不敢來嘛!”

“妖君妖君,你便真當自己是妖族之主了?”

輪椅上的人一挑眉,忽然笑道:“前輩,要戰嗎?在桃山,在我的領地!此處有大日天龍屠殺的眾多龍眾,你這妖族叛變者就這麼肯定東皇不想殺你,或者說如今的帝君不敢殺你?”

一聲冷哼,隨後一道流光遠去大淵之中。

女官侍從一般的雲海瓊鯨元靈之體出現,道了一句:“可嚇死我了,這位的脾氣是真的不怎麼好,下次能不能不偷天元宮的東西了,萬一惹火了這位化出原身,我要揹負桃山,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今日便是分身而來我都差點嚇死,祂乃是天元之龍與祖龍一般古老,我只不過是有一些龍族血脈的太古鯨鯤,壓力真的很大的。”

總角小童笑道:“妖君,天元宮中的兵器樣式比東海龍宮之中多太多了,我們下次還是偷這天元宮中的吧!”

隨即開始搬那些龍晶,輪椅上的妖君微微點頭,雲海瓊鯨面若死灰。

就在這時君莫羨開口:“我與你取個小名吧!就換做瓊海雲錦,錦瑟無端五十弦的錦。”

總角小童搬走了幾大袋今日收來的龍晶,似乎是累著了。

堅持不住人形,便一聲犬吠,化成了拂秣獅子狗,妖君伸手

抱上膝蓋淺睡。

“瓊海雲錦,朝著南邊去,海中三座仙山開啟,應能分潤不少彩頭。”

雲海瓊鯨無奈,靈體散去,巨大鯨鯤之身揹負桃山開始南下。

大淵之中極深處一座海底 火山的洞口,一隻巨大的巨龍微微酣睡,嗤笑一聲:“就這麼點膽色,當初可是敢朝大淵尿尿,追著本座原身跑的小子。如今得道了,膽子變小了!”

桃山之上桃林漫步的妖君君莫羨微微搖頭:“落日歸山海,山海藏深意。可這他娘的事也太多了吧!那大淵之中有殘陽落日隕落的星鐵,若是拿來與龍晶相合,倒是可以破開強橫妖軀,可是這如今這數量也太少了一些。”

雲海之中突然一聲吼叫,便是巨大的雲海瓊鯨也被駭的不輕。

遠處一位大士端坐在一隻全身金毛的望天犼上,此刻大士微微安撫犼頭,對著巨大的雲海瓊鯨笑道:“南海故人來,還望桃山之主一見!”

桃山之上沒有動靜,這似犬的金毛望天犼一聲如深淵一般傳來的吼叫,朝著海中而去,海中激起數條蛟龍騰起。

這青年模樣的大士微微一笑,隨即赤足起身落在蓮臺之上,那金毛望天犼隨即一頭扎向海里,便去與那蛟龍撕咬,不出片刻殺死數條,其餘蛟龍各個帶傷化作水虺而逃。

就在此刻桃山之上飛出一隻極大的梟鳥,一身彩羽顏色滿布黑斑,一雙大翅張開後奇大無比。囚在仲天內無數年月的梟鳥重現世間。

青年大士看的這梟鳥出現,隨即身化金光而走,金毛吼兇猛無比就要踏雲去追那梟鳥。

這一刻那梟鳥一雙利爪朝著那金毛望天犼抓去。

雲海之中突然生出一座金蓮臺,金光耀目,直接隔開了金毛望天犼和梟鳥的廝殺。

梟鳥飛回桃山。

金蓮臺微微生出千葉,隨即天龍嘶吼,天女散花,八部護衛,空中降臨一尊佛陀。

“佛性起自凡根,萬般水過無痕。善逝來見十佛。”

桃山之上沒有半分回應,這無比巨大金身的佛陀微微一笑:“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迴圈不失。”

青年大士此刻也端坐金毛望天犼,似乎並不急切,向是覺得這桃山遲早能進。

一聲琴音響起,青衣蓮花冠的妖君手抱琵琶,手中夾著撥子現身了。

既然佛祖要說法,自然由不得妖君不聽。

可妖君既然落座,西北天際飛來兩道聖器。

雖然飛的緩慢,可是便是這佛陀大和尚見了也只好微微搖頭:“帝君真是護短!貧僧退下就是了。”

兩件聖器停頓一瞬又收了回去。

一個極其空靈的聲音開口:“大僧身作沙門治世之尊,既要談天說地何必欺負妖君。妖怪大道佛法僧三寶薈聚,五莊觀再開盛宴之時。本座親見如來傾聽世尊說法。就以半截觀音所佔的流沙之地一方空山為注可好!”

“好!”

“我亦想見帝君一面!還有彩頭那便是帝君心中寬廣慈悲為懷。”

娑婆世界佛陀之主算是答應了。

空靈的聲音再現:“事實便是如此,天幕之上眾聖可曾都聽到了,若是以後還欺壓妖君,說不得我便不好說話了。”

天幕之上寂靜一片,無人應聲。

隨即西北之地夕陽大日散發一片晚霞。

堵路的佛陀連帶那金毛吼上端坐的大士對看一眼,紛紛化作流光而去。

一念起一念滅 ,娑婆世界之中那位治世之尊微微搖頭苦笑。

這算是還沒開始便結了孽緣。

參合山莊水月小築之中,敦煌君那一間內室之中,小隨遇正在一寸一寸的認真打掃,手裡拿著抹布慢慢擦過一片片許久沒人住一回的地上。

終究是在床下碰到了那個機關,隨後下了酒窖,夜明珠之下見到詭異一幕,那無數酒罈酒壺之間醉臥一尊石雕。

醉意朦朧鮮活無比,除了是玉石材質與真人大小沒有半點不同。

周遭還有一些枯枝乾花,看這架勢當真是老死花酒間。

小隨遇慌不得以秘法給自己那位師尊傳訊。

桃花塢內開鑿石窟的白衣身影接到傳訊,樂坊花街的抱月樓之中一位蒙面琴師也接到傳訊。

分了先後的從天一閣前回到水月小築,如一道清風白影。

只不過等進水月小築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個敦煌君了。

等看到那尊醉臥花酒間的玉石相的時候,對著小隨遇微微擺手:“你出去吧!此處我自己來收撿。”

敦煌君依稀記得過去姬天佑是個很會找樂子的人,尤其是在如同監禁的水月小築之中養病的時光裡。

平素裡多是不端的癱在輪椅上。更多的時候便是在中午還賴在矮榻上,或是披著白裘披風就睡了,或是睡著了手中還抱著半隻酒壺。

世家子弟出身的敦煌君那裡見過這種名門子弟,都在想姬家會不會被這位病入膏肓的執劍上卿汙了名聲。

可這位的苦中作樂也實在是讓敦煌君有些哭笑不得。

自從當日打過一場後這一位似乎氣若游絲一般,著實把德昭老夫子嚇壞了,罪魁禍首的少年慕容鳳皇還一臉嫌棄的看著那位從打坐之中一回過神來要酒喝。

姬家大先生的兩個兒子侍奉祖宗一般的侍候這位小叔,似乎半點不敢違拗,畢竟似乎也沒把慕容世家禁酒令放在眼裡。

慕容鳳皇微微有些皺眉的時候,德昭老夫子的聲音響起:“執劍上卿養病期間的水月小築不再受慕容世家家規限制。鳳皇,你隨我來抓藥,然後指導姬飛禽熬藥。”

似乎從那一日起,水月小築連帶雅廬都各種狀況不斷。

似乎是回憶起過往敦煌君更容易解脫心魔執念。

一襲白衣的陽神身外身就坐在酒窖裡開始靜修。

心情平穩,在過往時光裡入定。

儒三希真修,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

釋三皈大戒,皈依僧,皈依法,皈依佛。

道三煉實功,精練氣,氣煉神,神煉虛。

這等入定修行,道家曰靜坐內照,佛家曰參禪悟道,儒家曰坐忘神遊。

不是瞑目閤眼麼事十二時辰坐臥身心,一切動靜之間,心若泰山不動不搖,眼耳口鼻斷卻,不令外景入內,不能有絲毫動靜不穩,此乃不名靜坐。

儒家有一門心法,名曰坐忘心法,敦煌君如今便是用的這一種,這心法原來便看過,只是當時年幼覺得用不上,那裡知道如今對自己來說的的確確是需要的。

誠如金無怠所言,自己的執念深重,自然心魔深重。旁修了魔道之法,雖然功力大進,但是自己不能四教學說匯流,便是三教融匯也做不到,初時不明顯,越到後面對心性的影響越大。

所以才需要分出陰神遊歷花街樂坊,看一看人間百態,自己原來活的太淺太表面,世家子弟沒有真的懂得民間疾苦,看到的都是表面。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看到乞丐給錢,看到弱小救一把,並沒有從根腳上去想這些,淺薄了。

當年的姬天佑之所以破教而出入魔道,可能也是另闢蹊徑想看一看這世間疾苦的另外一種解法,弱肉強食拳頭大的即是公理,那自己就做那最大的拳頭。然後用這拳頭壓服所有依仗家勢欺人之輩按照聖賢書中的規矩行事,而不是和自己意有好處就用,不合的就當做不知道,世家多半如此,皇室亦如此。

只是可惜姬太姬天佑終究是身隕紅塵算計之中,就算是妖皇復生需要那一具得天獨厚的身體不得不死,可終究還是死在各方算計之下,有那位身居地底皇陵的太宗文皇帝,也有各方聖人先賢,既有大道之爭,也有正魔之別。

所以只能是他死。

菩提心證,世間萬物枯榮、形體生滅、無所著相即是諸法本空,因緣本空,佛法真諦,所以也不得不死。

敦煌君打坐的恍然之間似乎又見到那一位高居神座身材飛揚的少年知己,如今已經算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消那位金闕帝君撫過三生石,便再也不存在他存在過的靈識痕跡了。

敦煌君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還是少年時的慕容鳳皇,看到這一具玉石雕相。

小隨遇打了一盆水,裡面放著清洗用的方巾,剛剛送下來。

從敦煌君的身上走出一人白衣如雪,這面容小隨遇熟悉,可是不敢多問。

能從身上多走出的這一位必然是自家師尊的陰神,可一襲白衣這容貌實在是小隨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終究是少年好奇心大起:“師尊,當日與三大宗師問拳是你一人對敵。”

回答小隨遇的只有微微點頭。

這一次的話更加溫和:“放下後,你去做自己的事,我就在此處閉關了。那一方印璽你記得放在那個納涼盆景邊上,有空的時候進去把桃花塢打掃打掃。問拳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隨即白衣陰神放下才取來的一方蒲團就在石相對面坐下安靜入定。

一身麻衣的琴師再次帶上面具,將去抱月樓撫琴賣藝去了。

可原本已經被吩咐出去做自己的事的小隨遇再次下了藏酒的地窖,有些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師尊,你叔父來了,帶著另外一位前輩來的,指明要見你。我說你在閉關,先生說他知道,讓我通報就是了。看樣子是不見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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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風小築之中,德昭夫子陪著慕容秋荻靜坐等待,雖然是自家後輩,可是此次的事情並不太光彩。

一身麻衣素服的敦煌君並沒有莊重的戴慕容世家的高冠,也沒有那一身華貴的紫袍。就是極其簡單的素色麻衣,還依稀有繼續破洞補丁。

帶著小隨遇一起進了松風小築。

見到這般算的衣衫不整的敦煌君,德昭老夫子和慕容秋荻都是一愣,只不過德昭老夫子首先回過神來,伸手指著慕容秋荻對面那位子說了一聲:“你也坐吧!你姑奶奶有事與你說。”

敦煌君微微把大袖往手頭一卷,然後跪坐下。

慕容秋荻這位長輩中的長輩其實有些觸這位小輩的,可是這次的事乃是自己兒子交託自己辦的,所以等於是硬著頭皮來見這一對師徒。

慕容秋荻對著小隨遇招招手:“孩子,你也坐下,也不是外人!”

嚇得小隨遇連連擺擺手,表示不用了,就站在廳堂下就可以。

德昭老夫子看著敦煌君那一個冰坨子一般的臉,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發作不得。

於是這位德昭夫子指了自己對面那個座:“坐下吧!這次的事與你有關。”

不得已小隨遇只能正襟危坐。

慕容秋荻從袖袍之中拿出一方錦盒,放在茶桌上,然後推到小隨遇的面前,當著敦煌君的面說道:“這是我兒蓮花生託我轉交給你的,當做當初刺殺之事的賠禮!蓮花說當初之事,他只是推動了事情的發展,有參與之實,無主導之責。也知曉是刺殺一位慕容家的後輩,但是當日所處的位置,由不得他不放行鄭西宮道姑蘇來。”

敦煌君的臉上微有怒容,只不過這冰坨子一般的臉上似乎不太明顯,那曝起的青筋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小隨遇沒有接茬,敦煌君沒有

說話。

場面一時尷尬至極。

德昭老夫子微微咳嗽了一聲,似乎要打破眼下的尷尬。

敦煌君微微側臉問了一句:“曾幾何時,知曉是慕容家的後輩還放開手腳刺殺,當真是血濃於水好姻親。”

德昭老夫子有些苦笑,順毛驢的脾氣犯倔了。

似乎是不想德昭老夫子夾在中間為難。

慕容秋荻壓著脾氣指著桌上那錦盒說道:“蓮花說你想知道的都在那盒中!”

敦煌君伸手從小隨遇面前拿過錦盒,當面就開啟了,其中三道卷軸密密麻麻,還以禁漆蠟封,有國師蓮花生的印章封著,這三卷之下壓著一封敦煌君親啟的信封。

似乎是不想給自己那位姑奶奶半點面子,敦煌君拆開了信,簡單看完有那麼一絲寒冰漸消,冷漠稍褪的感覺。

一伸手把信避開了德昭老夫子要接的手,遞給了小隨遇:“看完了就燒掉,國師還是有誠意的。”

隨即一伸手把錦盒裡三卷功法密卷一一拆開檢查是否下毒,是否更改了功法錯漏,待開啟後才發現是國師蓮花生親筆所書,這一部功法武道佛禪,叫做空明無相玉佛決。

全篇分作三卷內容,分別是天佛卷、天魔卷、無相卷。其中無相卷軸又做玉佛卷,三卷全部修成可直入五境佛宗大金剛,實打實的陸地神仙。

三卷還可分開修行,只是優劣明顯,雖非直入大道,但是也算另闢蹊徑。

極其快速的看完檢查好了,是真是假到了敦煌君這位正教不多的正魔兩道皆知曉修行法門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

一蓋錦盒,對著慕容秋荻說道:“國師的賠禮,我代子安收下了。”

敦煌君極少這樣大包大攬,這算是很少見的。

德昭老夫子知曉敦煌君極少這樣為小隨遇處置事物,所以越發好奇,只等小隨遇看完便要接過那信紙,可是這時候敦煌君又說了一句:“看完後就記在心裡,自己知曉就好,燒了吧!”

似乎是完全漠視了德昭老夫子想看信伸出的手。

小隨意愣了一瞬,然後兩手把信紙揉作一團,再開啟成了一片粉末碎屑,沾都沾不回來的那種。然後極為守家規的拿了一個桌邊的茶盤,放了。

敦煌君拿著錦盒,起身。

小隨遇自然是跟著起身。

“叔父,還有這位前輩,國師的事情已經了了,我們回了!”

隨即師徒二人走出了松風小築。

小築內德昭老夫子微微搖頭:“少時家規越多,長大叛逆起來越大。足以證明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

慕容秋荻笑言一句:“你既然知曉,為何還放他現在如此。”

德昭老夫子反問一句:“那國師膽大妄為,您為何又不阻止!”

慕容秋荻心中明了,苦笑一句:“情非得已,不是不想攔,而是攔不住。”

德昭老夫子附和一句:“我最怕現在的鳳皇問我一句孰是孰非、誰正誰邪、是非公道、人間滄桑。”

恢復了貴妃雍容華貴氣質的慕容秋荻微微點頭:“涉及到慕容世家旺三代的事,便是德昭你也不敢訓斥自己親手養大的侄子了。”

德昭老夫子微微頷首算是預設,片刻後回了一句:“他如今身心俱傷,邁過了這一步,慕容世家再旺盛二百年也不再話下,邁不過便是心魔滋養,我慕容世家乃至天下的一場劫難。”

慕容秋荻起身要離開,慕容德昭起身相送,走到松風小築的門外幽靜的竹林,慕容秋荻說道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個塵世終究還是有些希望的,不然那位小輩覆手便可打破神州,為何又會以巍峨崑崙堵住那個破天的窟窿,雖然以後的祂不再是他,但是我兒蓮花生依舊說這是一份善意,所以散去修為以純粹佛心西行去看一看那妖怪大道。”

德昭老夫子微微點頭:“弈棋不如觀棋,觀者無得失心。國師如今的心境的確是當得起國師的位子。”

一條岔路,一者幽靜到了極致,極遠處的那兩尊十八個髮髻的獅子宣告這這別院近了。

德昭老夫子如今只有陽神身外身與三魂七魄元嬰靈性相合,其實修為已經降到了五境以下,時常需要在雅廬之中靜修,原本就非無垢之身,所以現而今的隱患也大,便是慕容世家的事都管的極少。

水月小築內一場師徒對談。

十分的鄭重,敦煌君把手中的錦盒放在小隨遇面前:“我也不知替你答應下來是對是錯,但是國師蓮花生這次是有誠意的,他之所開誠佈公的告知你刺殺的主謀是誰,也就是想你能不追究這件事,若是你追究這件事皇室內需要一場流血,而如今的皇室經不起這一場流血了。”

看過那信得小隨遇自然知曉,那主謀之人實在是太過意外,若是追究自然是一場正魔連帶世家紛爭的大戰。

小隨遇笑了一下:“師尊不必憂心,如今我也並非無自保之力。”

敦煌君微微一笑:“還是國師想得周到,給你送來了一份厚禮,這功法應該是他自己所練的,結合正魔兩道功法的精要,也算的是天縱奇才融匯一爐,還推陳出新了。”

隨即把那錦盒推到隨遇面前,裡面三卷功法已經被敦煌君按自己的理解放出了順序。

等小隨遇觀看的時候,敦煌君平靜開口:“這三卷功法其實是一部,可以根據個人特質根骨選取修行那一卷。若是你我建議從那天佛卷開始修行,我可以為你一一講解三卷選取的優劣。”

原本已經動手要拆的經卷一般功法的小隨遇停手了,很顯然選擇的是聽敦煌君的意見。

敦煌君像是舒展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始說:“這三卷功法合在一起稱作空明無相玉佛神決,分為天佛卷、天魔卷、無相卷,這無相卷又可稱作佛魔卷,玉佛卷。最適合現在你這要半腳邁進元嬰境界的修士修行。說來也是耗費了國師不知多少心裡,據我估計這其中還有一位魔宗的崔前輩參與,不然不會又如此精妙的功法。若是現在的你單修一卷,皆可以入陸地神仙偽境。”

聽到這裡便是小隨遇也第一次漏出詫異,這功法實在太精妙了。

敦煌君又確認一般點了點頭,隨後又強調一邊:“三卷之中修成那一卷都可入五境,只不過三卷功法各有優劣,就拿著天佛卷來說銷魂鎖魄是其弊端,就是無法分出元嬰境該有的陰神和陽神身外身。當用這天佛卷修成的時候陰神陽神便和元神容在一起。短時間內再也分不開,可是卻有接近大金剛體魄,但是卻少了相應的術法神通,或是該有的精神層次的領悟。但我建議你修這一卷,一來你有般若懺和蓮華聖功兩種功法底子,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修成。其二,你所學頗多,等有了接近大金剛境的體魄靈氣後,術法神通不過殺人技,對你來說容易彌補。”

小隨遇贊同的點了點頭,期間給敦煌君倒了一杯水。

敦煌君又指著那天魔卷說道:“這天魔卷乃是魔道最高等心法天魔策之中的一部分,名叫天魔解體大法,若是修成不僅可以分化陰陽雙身,還可分裂靈識,以傀儡之術製造駕馭副體,不僅術法神通了得,便是說扣指斷長生也不錯。魔宗稱之元靈不朽,可是若是遇到意外事件的刺激極易失去心性入魔偏執,最低只怕也是個偏執狂的瘋子,那要在喚醒初心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所以我也不推薦,一則難度太高,二則需要極強的洗髓秘法。雖能入五境魂魄不朽,實在是容易成非人。我建議的是你修成了天佛卷的金剛境然後修行這一卷,待這一卷有所成就的時候自然可分出陰神和陽神身外身,到時候雖未天人無垢,但是也能算得這神州頂尖一波大修士了,與那些神隱天地的前輩相比,差的只是修道的火候。”

喝了一口面前的水,敦煌君輕微敲擊桌面:“而若是單修這一卷,其實你有一個極大的弊端,就是你並沒有修行過魔道頂級功法,沒有底子也自然沒有經驗速成。便是我會的那一卷花間遊也不是那一卷天魔策的全本,所以與你並沒有太大的用處。花間遊對我來說只是可以讓我可以使用我所知的魔道術法,可以有相對應的功法驅動而已,算不得魔道最高等功法,魔道最高等功法皆是出自天魔策� ��天魔解體之法和明氣武典也只是其中的兩卷,而這天魔解體必須要明氣武典層級的功法打底子,當前的你並沒有這個條件。”

小隨遇知曉這是敦煌君的修行的持重之言。

敦煌君又多說了一句:“便是子明也不敢擅自把明氣武典教給你,而且也沒有魔道高階修士為你洗髓。便是當前元嬰境的子明其實已經可以算作半吊子的五境修士,只不過他既沒有五境的體魄,也無五境的感悟,魔君當日為他洗髓後,他之明氣武典已經修行到了需要感悟天地的地步,等感悟成了,便直接邁過五境,壓根不需要走合道這一步元嬰境的層級,因為那時候他已經內生小天地。魔道的高階修士極其難殺便是如此,他們的五境根腳太難找到了。”

“以後遇到魔道修士你也需小心,不要覺得是聖子的身份便沒人剛對你動手,魔道強者為尊,實力拳頭就是說話的底氣。”

最後一句算是囑託了,實在是敦煌君有些不放心。

小隨遇乖巧的點了點頭,敦煌君又言道:“記在心裡。”

“最後一卷無相卷,既然稱作佛魔卷,自然是無佛魔之別,佛曰無相,天魔亦無相。單修這一卷既無佛宗金剛境的體魄,也無魔宗不朽境那般神識元神靈力強大。可是一卷厲害在任意一卷魔宗功法和一部佛宗功法雙修到了元嬰境都可以用這無相卷的修行方式感悟天道,一念魔佛,佛魔一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既可以似是而非又可以當下即是,全看自身領悟。當初國師蓮花生應該就是以兩部功法入的此道,所以有些乖戾,時而聖佛,時而邪心。待三卷順利合修,便可即是大金剛體魄,又入天魔不朽,佛魔合流於一爐之中。我給你想得這個修行步驟乃是以佛法入魔功,最後無相化魔佛。三卷大成自然入得天人無垢,你只需要下的苦功修行就是了。”

“國師已經西行,想必此神決當只傳你一人所有,也算的是一位長輩對你的補償了,所以當初他參與那事,看在心誠的份上,就在家裡揭過吧!”

小隨遇微微點頭:“那我即日起開始閉關,蓮華聖功我已經修道十二層大圓滿了,若是單修這一部只需等到靈脈積累靈氣,或是找個靈氣充足之地修行就是了。只不過我之般若懺剛好也在十二層,遲遲領悟不了那佛國,實在是有些心有不甘所以才遲遲沒有閉關。”

敦煌君微微笑道:“心中佛國在元嬰境只能一念百里內,若是不領悟了在突破實在是少了個殺手鐧,不過這個我可以幫忙,讓你看我當初突破這一層的修行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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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一根手指點在了小隨遇明臺之上,自然是敦煌君主動帶關門弟子進自己識海之中舊日記憶。

識海之中的小隨遇問道:“為何不見師尊你用這心中佛國!”

敦煌君一笑:“殺手鐧自然要藏起來!”

數日之後,小隨遇宣告閉關。水月小築被完全封閉了。

除卻一位背琴的遮面琴師,便是德昭老夫子能進水月小築,可是數次只遇到一件舊袍不修邊幅的敦煌君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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