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許之青和青松拳館的武者，我露出了微笑，然後策馬走到他們的面前。
“這不是許家許老爺嘛，這是在等人？”
“在等幾個朋友，方捕頭，這應該不違法吧”
“不違法，只是現在世道比較亂，外面有武者落草作亂，許老爺還是少出城為妙，不安全”
“多謝方捕頭關心，不過有了武者為匪，方捕頭還需要儘快去圍剿，免得讓我們這些良民擔心受怕”
“圍剿土匪那是我們的職責，許老爺也要小心一點，那些匪徒可都是雲州城來的，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親朋好友，同門師兄弟之類的，這萬一來了一個裡應外合，嘖嘖，本捕頭可不想許家莊的慘案再次發生”
林海笑著說道，這句話傷害性很大，侮辱性也很大，許之青頓時想起了許家莊的慘案，額角青筋暴起，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而他身邊的幾個拳館武者則是對林海怒目相視，這話什麼意思，也把他們當成土匪了？這不是羞辱他們嗎。
“大人請自重，雲州城武者不是每個人都是土匪”
“蔣武師說得對，看來是在下唐突了，本捕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諸位等人了，再會”
林海笑了笑，許之青旁邊的這位應該就是蔣力了，常青松在清平府的頭號弟子，很好，人認識了就行。
秦勇等人已經跟了上來，一行人很快就到達了府衙，跟知府方平覆命，方平知道了巡捕的傷亡之後臉色也很難看。
陣亡巡捕的家屬很快就到了，府衙之中一陣哭嚎的聲音，林海很快就躲走了，這種場景看不得，會有師爺他們去處理。
林海私人撒了不少錢出去，陣亡的撫卹比官府都給的多，很快就給林海換來了好名聲，誰人見了不是讚歎一聲義薄雲天。
世道越發的動亂，當巡捕的也都知道自己隨時有可能死於非命，他們自己不怕死，但是怕窮，怕苦了妻兒老小，朝廷的撫卹是有定數的，並不多，所以大方的林海自然是值得追隨。
三日後，林海被提拔為捕頭了，這一次跟著秦勇出去抓人的一個捕頭陣亡了，需要人頂上，林海被秦勇舉薦，知府方平過了大印，沒人反對。
當了捕頭就有了正式的官身，雖然只是從九品，在大清帝國的官場之中是最低的一層，沒有再低了，但怎麼說也是官，意義不一樣。
秦勇根據林海的建議，把他的巡區改為了東城，也就是許家所在的城區，這是要毫不客氣的跟許家對著幹了。
對此秦勇是很支援的，不管是林海自己還是方虎的性格，都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之前沒有撕破臉那就算了，現在許家都派人劫殺林海了，如果還畏手畏腳的，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也容易被人誤以為是軟弱無力。
陣亡的捕快名額也迅速填滿了，一般來說，這種吏都是世襲的，這種世襲當然不是律法上的世襲，而是一種潛規則，一個吏員死了，就由子孫或者兄弟補上，但需要錢財打點，如果打點不上，就會被人擠走。
這一次的名額卻沒有人願意填補，府城的百姓也是很有頭腦的，耳目聰穎，他們太清楚眼下的局勢了，以往當差，幾十年都不會死一個捕快，可現在，半個月不到就死傷這麼多人了，他們怕了，反正他們已經撈足了錢，所以私下決定把這個名額給賣了。
不過他們怕了，自然是有不怕的人，那些正式捕快身邊的幫扶迅速補上了，以往他們幹著最髒最累最危險的活，拿的錢只有正式捕快的幾分之一，心中是很不服的，現在有機會頂上，自然是不客氣了。
至於危險，他們很清楚，可錢財哪有白白從天上掉下來的道理，誰的錢不是用命拼來的，既然投胎沒投好，那就得用命來換錢，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虎爺，這個布莊，糧莊，酒樓，當鋪，還有那個····”
府城東城區，一個捕快對著街面上的一排店鋪說道，這些店鋪全都是許家的財產，涉及到了衣食住行等各自產業，除了他們自己經營的之外，還有不少店鋪出租。
“清平府首富果然名不虛傳”
林海冷笑一聲，許家是四大家族之首，之前許家莊被攻破，他們就損失無數了，可依舊是有龐大的家產，這首富的名義可真不是蓋的。
“虎爺，這才哪到哪呢，許家在府城外還有莊子，林地等等呢，一大片，據說在別的府還有下面的縣城也還有財產，曾經聽人說過，許家的家產最少有二十萬金”
“是嗎，那其餘三家呢，他們的家產如何”
“比許家差一點，但也有十萬金以上，據說這府城的產業，有三成都是四大家族的”
捕快回答道，四大家族盤踞清平府已經很多年了，歷代積攢下來的錢財可是非常多的，這是府城眾所周知的事情。
“趙四，你說，同樣是人，咱兄弟天天，日曬雨淋的，還要跟土匪搏命，可每月也就那點銀子，他們許家的人憑什麼就賺那麼多，你說公平嗎？”
“不公平，虎爺，太不公平，許家的錢都是那些小二，傭工幫他們賺的，他們就只會翹腳當大爺”
“對咯，那想不想跟著虎爺我賺大錢”
“想，虎爺，誰不想賺大錢啊，誰不想誰孫子”
“哈哈，那行，跟下面的弟兄說，從這個月起，許家的例錢翻十倍，就說是我說的，不給錢，那就給我找麻煩”
林海大笑著說道，想賺錢就好辦，還怕賺不到錢吧。
“十倍，這，虎爺，許家不會給吧，他們要弄我們，我們弄不過啊”
“以前弄不過，不代表現在弄不過，知道虎爺我姓什麼嗎”
“知道啊，虎爺姓方啊”
“這不就得了，知府大人姓什麼？”
“明白了，這個錢····”
趙四眼珠子一轉，頓時明白了，這個錢不是虎爺收的，是知府大人收的，那就好辦了，知府大人吃肉，他們跟著喝湯就行了。
林海也不解釋，他本來就是扯著方平的大旗，要不然區區一個捕頭算什麼，許家還沒看在眼裡。
趙四根據林海的要求，很快就想辦法找到了許家的管事，提出了例錢十倍的要求，例錢是富戶每個月賄賂官差的錢，每個月都固定的給，小門小戶那就得叫孝敬了。
收了錢，官差則是會幫他們處理很多事情，甚至在一些案件上都會偏袒他們，這都是慣例了。
許家自然是不肯，他們要打點的可不只是這群捕快，府城官場的上下，從知府開始算起，他們哪個不要送錢啊，要是沒有這些開銷，以許家龐大的家業，何止區區二十萬金的家業。
要是捕快這裡開了口子了，那其餘官員要不要翻倍，不翻倍別人也來找麻煩怎麼辦，都加了，那他們還怎麼活，不都得喝西北風去啊。
不答應，那就得鬧事了，趙四找了一批乞丐在許家的店鋪面前躺著，人來了就吐口水噁心人家，鬧得那些酒樓之類的根本沒法做生意。
許家的人還不能趕他們走，一趕那些乞丐就喊打人了，用不著一分鐘，捕快就會出現，以鬥毆的名義把人都抓走，進了衙門，那就不是一個價了。
······
青松拳館，一群乞丐正在門口曬太陽，在他們面前，是一群義憤填膺的拳館弟子和武師，而在門口，則是方虎帶著一群捕快在看著他們。
“方捕頭，你看著一群乞丐來我拳館搗亂也不管，你什麼意思”
“趙四，他們有搗亂嗎？”
“回虎爺，沒有，臺階以上才是拳館的地盤，這裡是馬路，乃是公家的地盤，做買賣的能走，行人能走，乞丐也能走，當然，乞丐走累了，坐下來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聽到了嗎，這路是公家的路，是朝廷的路，朝廷都沒說什麼，你一個拳館，憑什麼不讓人在這休息，難不成你們拳館比朝廷還大？”
“你···，不要血口噴人”
拳館的武師差點氣得吐血，一開口就是大帽子蓋下來，誰頂得住啊。
“方虎，清平府是講王法的地方，你索賄不成，就來搗亂，你就不怕我去告官嗎，到時候扒了你這身衣服”
“告官，本捕頭就是官，從九品的捕頭，你來告啊”
林海一聲冷笑，告官，看你怎麼告，府衙裡的通判，同知這些大官早就被方平打壓了，成了擺設，方平又是他親大哥，連雲州太守都是方平的師兄，還能怎麼告，再說他們也沒證據啊，連拿例錢都是轉了好幾手的，林海可以撇得乾乾淨淨的。
“夫子”
“夫子···”
就在此時，一個老者從拳館裡走了出來，正是常青松，一群人立馬就有了主心骨。
“方捕頭，可否借一步說話”
常青松對林海拱拱手說道，給足了面子。
可林海卻把臉一橫，回答道“借一步就算了，免得又說本捕頭向你們索賄，有話就當著大家的面說”
這話一出，常青松臉色都變了，心中大怒，區區一個捕頭而已，竟然不給他常青松面子，簡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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