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寓樓, 雲凜一直低著頭。
沈頌趕了兩步趕上去,藉著身高優勢,抬手扣了一頂帽子雲凜頭頂。
棒球帽帽簷將雲凜眉眼都遮住了, 他今天出門沒戴眼鏡,換了一副隱形, 帽子一扣, 額髮絲壓過了眉頭,停長長睫毛上面, 竟有幾分溫馴。
其實雲凜本來度數也不太高,只不過幾年因為與年齡不符學術成引來了很多非議, 總把裝扮成熟一些,久而久之也習慣了戴著一副眼鏡示人。
但今天他置氣似,偏偏不戴眼鏡。
——打輸了那個賭約,還要守勞什子清規戒律。
憑什麼?!
今天算他跑了,也不算道德淪喪吧?
沈頌大手按他頭頂, 探身到他頸項間, “哥哥,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雲凜抿著唇不說話, 不動聲色地挪開了一些,儘量讓頸後那道不安分腺體離沈頌這個罪魁禍首遠一點。
沈頌胳膊虛抬了抬, 低頭雲凜臉,“哥哥你這怎麼了呀, 剛剛出門一路走這麼快, 我還沒說舞臺劇演出場地哪裡呢。”
他們已經京大偏門口,華燈初上,有小攤小販陸陸續續擺了攤子。
好多學生模樣人門口進進出出。
秋天金慄鍋裡譁啦譁啦地翻炒,散發出陣陣甜香。
沈頌拉著雲凜轉頭了, 笑嘻嘻地囑咐:“你等我一下,不許走啊。”
他跑開了沒多一會返了回來,大手拎著一紙袋子糖炒栗子,雲凜眼晃了晃,“這家栗子炒得好,蜂蜜放得多,甜絲絲。”
沈頌容貌俊美儔,路燈頭頂這麼一照,簡直上了舞臺追光鎖定明星似,熠熠生輝,耀眼不凡。
迎著這樣燦爛笑容,雲凜把凌厲話咽了喉嚨裡,蠱惑了似,說不出來難聽話。
倒來,沈頌一貫愛吃甜食。
沈頌恃美貌,仍下蠱。
“哥哥,你一不吃甜食,偶爾吃點沒壞處,尤其這個糖炒栗子,只有這個季節最好吃。”
“好哥哥,吃一口好不好?”
雲凜確實不吃這些東西,那次沈頌醫院門口吃路邊攤也不得已而為之,他對飲食不算考究,但還比較注重衛生,最主要,他不吃零食。
哪怕有點破壞氣氛,雲凜還輕啟嘴唇:“吃零食對牙不好……”
他話都沒說完,嘴裡塞入了一顆熱乎乎栗子。
甜甜糯糯感覺立刻充盈了唇齒之間,“唔……”
沈頌手裡還捏著栗子殼,笑盈盈地著雲凜,“甜不甜,很好吃吧?哥哥喜歡嗎?我把我最喜歡甜食哥哥分享,不要不高興了吧,陪我去演出吧。”
語氣中哄人成分很重。
雲凜緊皺眉頭漸漸舒展,好像真這甜絲絲感覺所打動了。
本來他思緒跳躍“要不我不去了”“你拿回來到底什麼鬼東西”之間來回跳躍,最終話到嘴邊,變成了:“走吧。”
到頭來,他竟然一顆栗子哄好了。
沈頌跑了兩步去垃圾桶跟丟了栗子殼,又巴巴跑回來,拉了雲凜手,眨巴著星眸,“反正戴了帽子,這會天也黑了,讓我拉著你走吧。”
雲凜把手抽出來,沒成功,“為什麼還要拉著手走?”
有點過於曖.昧吧……
沈頌拉著不鬆手,甚至雲淡風輕地開始鬼扯:“因為去那個地方我也不知道具體叫什麼,我只知道路要怎麼走。所以哥哥跟我走了。”
雲凜:“……”
當兩個人出現京大大禮堂門口時候,雲凜真從胸口迸出一股邪火。
——我真信了你邪!
禮堂門口擺放著宣傳展架,《白雪公主營救羅密歐與朱麗葉》這幾個大字打上面,下面還有幾張演員劇照,各個都穿著復古蓬蓬裙,十分扎眼。
此刻已經有陸陸續續進場人了,文藝部部長親門口迎接,見沈頌那高大出挑身影,立刻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沈頌,你來啦!”文藝部部長阮阮個長髮披肩妹子,來很文藝。
她歡喜地迎上來,越過人群之後,驚奇地發現沈頌旁邊還帶著一個腰細腿長男人,那人雖然戴著帽子遮擋著微微低垂臉,但也不妨礙他優渥身體比例線條展現出得天獨厚魅力。
“……這?”阮阮目光雲凜身上打了個來回,腦海裡反覆搜尋——這麼出類拔萃,京大還有哪個學生啊?
好把他動員來文藝部啊!
沈頌上一步,寬闊肩膀半遮擋住了阮阮目光,“我帶我朋友來演出。”
說著,沈頌從兜裡掏出兩張票,遞了上去。
阮阮微笑著接過票,“哎呀,沈頌你怎麼這麼見外,你來話,不票都可以隨便進出。不過我你對我們文藝部這麼感興趣,要不然直接加入我們吧?”
“我們這裡漂亮姑娘也多,你還單身吧?到時候可以給你介紹介紹女朋友……”
她們文藝部美女多,單身美女確實也不少。
本以為已經丟擲了最大橄欖枝,阮阮還說點什麼動員話,可那一直默不作聲,停沈頌身後男人錯開二人走進了禮堂。
——步伐挺快,似乎帶著點不悅。
“誒誒?”沈頌愣了一下,對著那背影喊:“哥,哥你等等我!”
阮阮:“……?”
拋下原地,她轉過頭著那兩道修長挺拔身影,一一後進了禮堂,還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介紹女朋友,還有錯了?
雲凜之過一眼票,他腦子好記得住座位號,於沉默不語地來到位置上坐下。
坐下以後還不忘壓低了帽簷,渾身氣場愈發顯得低了些。
沈頌找到旁邊座位,擠著他坐下。
“哥哥,你今天晚上怎麼了,總走這麼快。”
那大長腿不算寬敞座位空隙裡顯得有點憋屈,不知道有意意地,非要雲凜腿貼著腿,膝蓋擠著膝蓋,活生生擠成體嬰他痛快似。
雲凜胳膊撞了他一下,“走開,坐過去一點。”
“哎呀。”
沈頌慢半拍地捂著胸口,“哥哥你這麼使勁啊,撞得我胸口好疼!”
“……”
雲凜眉頭皺了皺,終於側目沈頌:“很疼嗎?”
明明知道鬼扯成分更大,但說不定真把人打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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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頌一邊齜牙咧嘴,一邊裡美——哥哥還真疼我。
而且吃醋樣子真可愛。
剛阮阮說了一句介紹女朋友不高興了,明顯吃醋了!
“嗯,很疼,你不高興我更疼了。”沈頌又擠過來一點,還挺了挺胸,“不信你摸摸。”
“我只給你一個人摸,你千萬不要吃醋。”
“……”
這裡京大大禮堂,後左右都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落座,縱容沈頌這裡騷,實太冒險了。
雲凜抬眼瞪了他一眼:“誰吃醋了,躁動了出去跑圈。”
雖說瞪,但眼波裡到底沒有凌厲,配合眼角碎鑽似妖痣,甚至有點說不出媚。
“好好好,沒有。”沈頌粲然一笑:“哥哥,你不戴眼鏡也好。”
“……”
“沒句正經話。”雲凜瞥了他一眼把目光落回了舞臺上。
舞臺上還拉著幕布,左右側各一片豎屏,正播放著過往舞臺演出片段,隆重演出服裝與精描畫妝容,這麼帶著極大視覺衝擊,出現了雲凜眼。
那些應該都男孩子吧……男孩子穿女裝,還可以演出——那私下裡偶爾有那麼一兩次,不也不算多麼惡劣事情。
硬說,可以算為藝術獻身。
燈光暗淡了下來,幕布一點點拉開,那些穿著白雪公主裙朱麗葉睡袍男孩子陸陸續續登場,而王子羅密歐之類角色,都女孩子反串。
其實,好像也不那麼不接受。
沈頌寬闊肩膀擠著雲凜肩頭,藉著黑暗悄悄伸手捏住了雲凜小手指,將白皙指尖放食中二指指腹之間輕輕摩挲。
他壓低聲音,“哥哥覺得好麼?”
雲凜眼睫顫了顫,“還行。”
還行不排斥了。
沈頌嘴角勾了勾,循序漸進:“其實你他們為了展現一種表達形式,穿上了不符合性別衣服,也不會難,反倒挺讓人欣賞。”
“欣賞?”雲凜眉頭皺了皺,“你覺得他們好嗎?”
沈頌沒察覺出什麼:“好啊。”
雲凜直接把小指從沈頌手裡抽了回來,“啊,挺好。”
這一刻,雲凜居然覺得,沈頌說別男生穿女裝好,口會泛一絲絲酸澀。
沈頌大手勢落了他腿上,指腹輕輕摩挲,“哪有你好,哥哥你要穿女裝,不比他們都好嗎?”
運動褲布料不算厚,反而因為便於抻拉而料子柔軟。
掌溫度很快傳遞了過來,像一團火,鑽入了那冰封了很多年澗,開始肆意地灼燒。
雲凜一下坐直了身子,身體語言極其僵硬。
沈頌黑暗裡這麼悄摸摸地鹹豬手,終於讓雲凜頸後暗香有了復活跡象。
要知道他忍得也很辛苦,今天動手時候還差點沈頌發現。
雲凜一把拍開他手,“你喜歡他們穿女裝,你慢慢吧,我累了,打算先回家休息了。”
說完,他矮身鑽出了座位席,快步離開了。
身旁馨香陡然消散,沈頌覺得口缺了點什麼。
真缺了大德了,帶他哥來這四六不著破舞臺劇,沈頌後悔不跌,連忙身去追。
剛追到了大門口,阮阮一眼見了他,“哎?沈頌,你怎麼不了,覺得我們舞臺劇有什麼不好地方嗎?”
“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提,方便我們以後改進。”
雲凜身影一轉,背影消失了路燈照耀不到陰影裡。
阮阮堵住沈頌,那一臉好脾氣瞬間“離老子遠點”狗模樣取代了。
他匆匆乜斜了阮阮一眼,“讓開。”
阮阮這一身凌厲低氣壓嚇得噎住了,不敢繼續發問,覺主動地讓開了路。
一耽擱,沈頌再抬頭時候,已經不見雲凜身影。
這麼大晚上,他哥這跑哪兒去。
怪不好,本給雲凜女裝不洪水猛獸,結果還刺.激過了頭。
沈頌真穿回去抽兩個嘴巴子——下手這麼狠幹什麼,他哥臉皮薄還清冷,怎麼敢下這麼重藥。
循著雲凜剛剛消失方向,沈頌判斷他先行回了公寓,於舉步追去。
雲凜確實先行回了家,一進屋,見沙發上那個紙盒子,口砰砰亂跳。
不光口跳,他頸後腺體也已經開始跳躍,沈頌只把手擱他腿上,只這一下,他受不了了,慌不擇路地逃了回來。
生怕跑慢一點,他秘密會暴露。
說來,那些穿裙子男生,似乎也不什麼令人避之不及洪水猛獸,反而並不難。
——甚至沈頌都覺得好。
雲凜走到沙發,猶豫了片刻,拿了紙盒子,他咬了咬牙,最終端著這個盒子進了臥室,把一跟進來雪球關了屋外。
墊著雪球門外委屈“喵喵”叫,雲凜站窗,沒有開燈,讓清冷月光灑滿了周身。
衣料窸窣之聲響,那寬鬆運動衫落了地上。
白皙修長雙足邁出了灰白色運動衫小小衣服堆,朝著沙發快遞盒子走去。
願賭服輸四個字,本帶著很重宿命感。
更何況,他並不覺得會比沈頌口中別人“好”差到哪裡去。
叮一聲,電梯門扉開合,沈頌站了家外玄關。
門扉靜靜地緊閉著,似乎魔盒一面,開啟了以後,裡面可有掛懷人,也有可空空蕩蕩。
沈頌吸了口氣,按開了指紋鎖。
打開門以後,沈頌松了一口氣——屋子裡燈開著,說明剛剛有人回來。
他輕輕將門關上了,瞥了一眼緊閉臥室門,聽見裡面輕微響動,知道雲凜已經回家了。
沒有外面行,畢竟天這麼晚了,他這樣一個外貌如此出眾omega外面,保不齊會遇見什麼危險。
只要雲凜會有危險,沈頌眉頭皺了來,真有種把那些靠近他哥圖謀不軌人都撕碎殺戮之。
客廳裡,雪球好像受了委屈似,貓爬架上爬高上低,嘴裡西里呼嚕地拐著音節,真好像罵罵咧咧。
沈頌走過去,雪球跳下來,跑到沈頌腳邊“喵喵”叫個不完,告狀似。
沈頌一點不溫柔地揉了一把雪球腦袋,把雪球上眼皮都快掀到後腦勺了,“改天給你找個小老公,你還有沒有這麼大精神瞎折騰。”
雪球感覺腦袋都快揉扁了,後悔來找一條狗來傾訴,剛跑,沈頌一把揪住了後頸皮。
沈頌還欺負雪球兩下,聽見臥室裡傳來了雲凜聲音。
“沈頌?”
沈頌立刻巴巴地揚脖子,“哎!呢!”
停頓了片刻,雲凜聲音隔著門響了來:“你進來一下,我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
可以進美人臥室,然不需要猶豫,沈頌直接把雪球塞進了太空貓倉裡,還很缺德地拉上了拉鍊,任由雪球貓倉裡怎麼控訴,充耳不聞地朝著那扇泛著幽香門扉走了過去。
“哥哥,怎麼了?”沈頌推開了臥室門,手還壓門把手上,一屋子馨香撲了個滿臉,隨即眼一幕更讓他眼睛瞪了瞪圓。
月光從輕紗薄縵紗簾裡投入室內,冷冷熒光地毯上映上了一個朦朧田字格,整間屋子裡沒有開燈,皎潔月光唯一底色。
雲凜坐床尾,清瘦挺拔身體上包裹著半透短小白紗,頸項上佩戴著垂墜鈴鐺頸環。
腿上網襪像攀爬藤蔓,張開了網,卻停止匯聚一根帶子上,延展進隱秘輕紗間。
他手裡還拎著一個水晶質地小球,染著月光小球上還有綁帶,可雲凜卻犯了難。
本來白皙臉頰已經打翻了胭脂一般,瑩白月光一照,顯得很旖.旎。
“這個戴哪裡,我沒有經驗。”
沈頌喉結滾動了一下,反手將門緊緊閉合身後。
“我來幫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