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馨和陶睿多年默契, 都不用開口,個眼神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她看著大家驚疑不定樣子,高聲道:“睿哥是什麼樣的人, 大家都清楚。前些天隊裡用拖拉機, 起早貪黑,他那次不是樂呵呵地給大家幫忙?心腸好著呢。倒是不知道誰心腸這麼歹毒,跑去公社舉報。
說實話,這種事,沒殺人沒放火的,舉報的人不就是眼紅嫉妒嗎?
睿哥絕對沒有抓山裡獵物拿去賣,更沒有利用開拖拉機的機會去鎮上投機倒把。我相信組織, 也希望大家相信睿哥,先謝謝大家了。”
王雪梅向來不聰明,此時眼裡隱藏著幸災樂禍, 沒忍住說了句, “調查員都把人帶走了,你在這說有啥用啊?誒呦, 老五不會真幹這種事了吧?他咋這麼糊塗呢?家裡是缺他吃了還是少他穿了?這是要害全家呀!”
村裡人沒怎麼出去,人被帶走了這件事在他們看來就和抓起來差不多。雖說有兩三年沒抓人了, 但當初投機倒把被判刑、批.鬥, 他們還記著呢,聽了這話誰也不敢向著陶睿說話了,他們怕被當成同夥啊。
薛金花也跟著落井下石,指著梁玉馨罵道:“我看都是你攛掇, 老五從前也就偷懶耍滑,沒幹這麼不著調事,自打認識你, 可是鑽進錢眼兒裡了,光是衣服就給你買多套?還照那老些照片,花了多錢?
你自己瞅瞅你屋裡那些東西吧,還有你手腕子上手錶,呸!我都說不來,你……”
“得了吧,我結婚這點東西撐死了兩百,讓你們記恨到現在?你們還是當嫂子,是覺得睿哥幹這些年活掙不出兩百是咋地?”梁玉馨不留情面地打斷她話,冷下臉看著她們,嗤笑聲,“我說咋有人吃飽了撐舉報睿哥呢,該不會是你們舉報的吧?眼紅都滴血了,害不害臊?
我就問你們半夜睡得著覺嗎?不怕陶家列祖列宗找你們算賬嗎?!”
三個嫂子同時感覺背脊涼,宋靈芝連忙拉住梁玉馨,不讓她說下去。現在不興迷信,啥列祖列宗可不能多說。
宋靈芝虎著臉大聲道:“老五結婚錢都是我給,咋地,當初說好了你們房子大,給老五蓋房子,你們不幹,就改成補東西了。現在你們拿這出來說事兒?說得著嗎?”
陶家其他人都看向宋靈芝,當初可是陶睿自己說他賣獵物的啊,宋靈芝就這麼睜眼說瞎話?王雪梅急了,瞪大眼睛說:“娘你咋這麼偏心呢?到這時候了還幫老五遮掩?你要幹啥呀?讓我們這些人跟著遭罪?你忘了搭臺子鬥那些人的事了?弄不好還得進牛棚受罰呢。”
宋靈芝冷哼一聲,“我給出去多錢我不知道?老五每次要買啥都提前跟我說了,咋?不說老五自個兒掙的,我和老頭子也還掙著呢。老五天天給我倆吃雞鴨魚肉,我倆給他們小兩口買點東西咋了?就你們心多,還說老五投機倒把,有啥證據?”
陶貴也難得冷了臉,審視目光從幾人臉上滑,沉聲道:“誰有證據就給我拿出來,沒有就閉嘴。”
二老擺明了要護著小兒子了,陶家三個兒子早就對他們不滿,此時不滿已經達到了頂點。陶東身為大哥,沉著臉說了句,“分家了,也不算家子了。老五沒幹當然好,他要是幹了,那他就是糊塗,叫他遭遭罪也好。不大夥兒都知道老五吃好的喝好的,我們從沒討口,真出了啥事,也別罵到我們身上。”
他算是說得好聽了,但也跟大家說了個明白,就是他們幾兄弟和陶睿劃清界限。這時他們反而慶幸沒吃到陶睿那些好東西,大家都知道他們和陶睿有矛盾,應該不會影響他們。
二老被他氣得夠嗆。小兒子出事,大兒子身為長子不幫著想招,居然落井下石。還有其他幾個,真是一點兄弟情沒有。但他們現在也沒心情掰扯這個,陶睿去和大隊長商量,宋靈芝去拿錢,二老決定去鎮上看看,能不能打聽一下,或者給陶睿送點吃也好。
梁玉馨在旁邊說:“睿哥被人帶走,肯定要苦上兩天。這都是別人害的,別叫我知道是誰,不然饒不了他!”
她說話時看著陶家那幾個人,誰都知道她在說誰。陶西惱怒道:“老五媳婦你啥意思?賴上我們了唄?”
梁玉馨嗤笑聲,“小肚雞腸、偷雞摸狗,連告狀都不敢光明正大,真是噁心人的東西。你樂意對號入座你隨便,反正我罵是寫舉報信人。”
王雪梅嘲諷道:“自個兒犯了錯,還怪上舉報的人了,有病吧?瞅瞅你進門把家裡鬧成啥樣了,真是個攪家精。”
梁玉馨不理她,直接對堂屋裡躲著偷聽的孩子們說:“聽見你們爹孃說的話了吧?以後別來我家吃肉了,你們爹孃不樂意認我們這門親呢。不你們要是和爹孃斷了關係,以後只孝敬我和你們小叔,我也不在乎多給你們吃幾碗肉。”
大虎小虎聽到這話就衝了出來,跑到梁玉馨勉強仰頭就大聲喊娘,“娘,我以後肯定孝敬你!”
“娘,我不認他們!”
大房的柱子和栓子沒過來,但他們也出了堂屋,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他們知道不能不認爹孃,但他們真喜歡小叔小嬸啊,為啥爹孃非要和小叔小嬸吵架呢?
還有三房的小閨女,扶著門一臉孺慕地看著梁玉馨。她倒是想只認小叔小嬸呢,她不敢說,怕回屋被娘揍。她爹孃對她可不好了,她最喜歡小叔小嬸了。
陶家幾個人看見這幕差點氣暈去,這段時間孩子們天天給陶睿幹活兒,跟著陶睿吃好吃,他們雖然氣悶但也覺得佔了便宜,畢竟孩子們還是吃到好了不是?
但今天才發現,孩子們的心都被那兩口子攏去了,尤其是大虎小虎這兩個熊孩子。王雪梅衝過去就抓倆孩子打,“叫你們喊你們就喊,你們咋這麼缺心眼兒呢?還不認爹孃了,給塊兒肉就把你們哄了,我白養你們這麼大!”
兩個孩子被打得吱哇亂叫,滿院子跑,大虎喊道:“不是你教我吃到嘴裡最重要?不是你讓我哄爺奶,哄姥姥姥爺嗎?你說哄他們高興了就能吃肉吃糖。我哄小嬸咋了?”
小虎還小呢,更不懂這些,直接把心底最真實想法喊了出來,“你和爹沒本事,不能給我吃肉,還不讓我認小叔小嬸?我小叔有本事,我小叔會打獵,我要小叔當我爹,我要小嬸當我娘!”
王雪梅累得氣喘吁吁,怒火倒越來越高漲了,指著梁玉馨喊道:“你忽悠我兒子,我跟你拼了!”
她猛地衝向梁玉馨,剛從屋裡出來的宋靈芝嚇了跳,抬腳就要去幫忙,誰知大家就看梁玉馨身子往旁邊一躲,王雪梅正好絆到她腳上,直接撲了出去,臉朝地摔了個狗吃屎。
梁玉馨還高聲說:“大家今天就給我做個見證,看看這三個哥嫂是咋欺負我咋罵我們兩口子,今後不管日子咋樣,我絕不認他們是親人!”
陶貴和宋靈芝愣,其他人說話聲音也沒了,誰都沒想到梁玉馨性子這麼剛。但想想她懷疑哥嫂舉報了陶睿,又被打被罵,這麼生氣也情有可原。
還是薛金花嗤笑聲,看著梁玉馨的目光透著嘲諷,“你可省省吧,老五還不定能不能回來呢,你當你以後還有好?”
“我話就撂在這,反正好不好跟你們都沒關係。”梁玉馨說完進屋拿了錢,把門一鎖就招呼二老進城。
大夥兒自然就散了,但有幾個愛湊熱鬧說八卦的沒走,嘴上說著幫忙收拾收拾院子,實際上就是跟陶家三個嫂子打聽陶睿的事兒。
薛金花她們幾個心情好著呢,都覺得陶睿這次肯定栽了。她們可是知道陶睿真投機倒把了,上頭都把人抓走了,還能查不出來?所以她們就放心大膽地把話往外說,什麼覺得陶睿不對勁,趕緊就跟他分家了,看不慣陶睿這做派,也看不慣梁玉馨愛錢愛奢侈東西,勸也勸不聽,反而弄壞了自家名聲云云。
反正就是將切不好的都往陶睿身上推,還直說梁玉馨是掃把星,進了門就沒好事。他們這幾個月直壓著氣,名聲越來越差,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尾巴都翹上天了。
流年在梁玉馨還沒走出監控範圍的時候留意了下,把她們說的話告訴梁玉馨了,還忍不住和梁玉馨吐槽:【她們太無知了,點都不懂得謹言慎行。】
梁玉馨已經很適應這個世界,回道:【這個年代、這個村子,無知很正常。謹言慎行是異類。要不是知道她們什麼樣,我也不鬧這些事了。】
流年為他們開心,【這下好了,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劃清界限了。】
梁玉馨應了聲,也有點開心,【咱們不主動害人,但把柄送到手上,當然得讓他們嚐嚐後果。你沒事就盯著她們,我覺得她們突然想起來寫舉報信挺怪的。】
【好,放心交給我。】
到了鎮上二老其實很慌,他們心裡也害怕啊。還是梁玉馨帶著他們去了陶睿關著地方,和陶睿一樣硬氣地要求公社徹查,狀告有人陷害誣衊,破壞民眾團結,決不能助長這樣的歪風邪氣。
公社人還是頭次遇到這樣的,自己點不心虛,還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反來狀告舉報者。說公社不弄明白,他們就往上告,弄得他們心裡都有點忐忑了。
雖說舉報者需要保護,但如果真是惡意誣衊陷害,就完全不樣了。這種事不管管,誰看別人不順眼都來舉報,那他們成啥了?
陶貴和宋靈芝受了梁玉馨的影響,也開始硬氣地要求徹查,還要用最快的速度查,憑啥陶睿是冤枉要被關起來?讓村裡人咋看?因為啥舉報信就讓陶睿遭罪,他們不幹,宋靈芝更是吵著嚷著要見領導,沒證據抓她兒子幹啥?
領導一下子都有些頭疼了,突然覺得整這事兒幹啥?本來現在投機倒把就管得不嚴,看見倒賣啥直接沒收就行了。他是看舉報信裡說陶睿發家致富,掙了多多錢,家裡多麼富有,覺得應該管下,也讓別人知道底線在哪。
誰知道弄了個麻煩回來,他聽調查員說沒搜到獵物,住處也小得可憐,就覺得這次的事找不著證據了。結果現在想放人都不行,人家定要個說法,各種帽子往上扣,不查清楚都不行了。
沒辦法,只能立刻派人去調查。
村裡人就發現那幾個調查員又來了,找他們問陶睿和梁玉馨的事,問看見幾次他們從山裡弄獵物,弄了多獵物,陶睿吃咋樣,人品咋樣,啥都問。
問來問去發現,陶睿每兩天進山一次,每次就拿下來一隻獵物,回家直接就吃了。這都是能找到人證。反而倒賣是沒人看見。從來沒人見陶睿拿好多獵物,更沒人見他帶一堆東西進城,倒是他每次進城都會買豬肉或者別的好東西回來。可問了些人,發現陶睿拿獵物和他們換過肉票,買豬肉也沒啥奇怪的。
至於陶睿吃好,除了山裡獵物和鎮上買的豬肉,陶睿沒吃啥啊。其他花大錢的地方就是結婚買的那些東西了,但老兩口都說是屋子太小拿東西補償的了,錢和票都是他們給,根本沒啥奇怪的。
幾個調查員有點沒面子,畢竟當初是他們把人抓走的,所以問話時候沒透漏任何事,臉色也很難看。這就讓村裡不人誤會了,覺得陶睿怕是真犯事兒了,要不然調查員咋這個臉色呢?
陶家幾個哥嫂心裡是很痛快的,不因為他們和陶睿住個院子,調查員問他們問得最多、最仔細,態度還很不好,他們有點害怕,那股痛快勁兒過去之後,開始害怕自己被連累了。這咋像審犯人似的審他們呢?不會誤會他們是同夥吧?
幾個人回話時候,幾句話就要澄清自家和陶睿關係不好,強調他們有矛盾,恨不得撇清關係。倒是幾個孩子被問話時候,關切地問小叔啥時候回來,還說小叔可好了,讓他們幹點活就給他們肉吃。
被問到肉是哪來的,孩子們也毫不猶豫地回答,“山裡打啊!我小叔可有本事了,拿彈弓就能打,好些人看見呢。”
這還真是,本來調查員懷疑陶睿那些獵物來路不明,會不會跟別人買的,結果村裡得有十幾個人親眼見陶睿打野雞,那彈弓在他手裡賊有勁兒,下就把野雞打暈了。
鎮上就更不必說了,陶睿開拖拉機去鎮上時候,別人也跟著去辦事啊,都能證明他沒帶東西去賣。去陶睿買肉地方問,人家還記得陶睿,因為陶睿真經常來買肉,還喜歡偏瘦的不愛吃肥肉,人家都記得。
於是,調查員查來查去,徹底證明了陶睿的清白。
這下調查員也來氣了,誰舉報的?這不是拿他們當槍使呢嗎?以為他們是這麼好耍?
他們又跑到村裡了,這次開始給每個人問話,單獨問,非常冷淡,問完讓他們寫上“以上內容全部屬實”,然後籤自己名。
他們就坐在大隊長辦公室,叫人個個進屋,弄得村裡人心惶惶。好些人都不怎麼敢說話了,生怕說錯什麼。他們試探著問陶睿出事會不會連累他們,調查員也不回答,就是故意嚇唬他們,觀察他們的。
陶家人開始心驚膽戰了,連普通村都心慌,他們更心慌啊。不是怕被查出來啥,在他們看來,調查員還是在查陶睿投機倒把。他們怕是全家因為陶睿變得成分不好,雖然分家了,可調查員對他們態度很差勁啊,這該不會是想連坐吧?
薛金花他們連去山上挖野菜都提不起勁兒了,碰到蘇月香時候難免會抱怨幾句,說自家被連累了。
這些天蘇月香直在接近那個連長的家人,和未來小姑子做朋友,讓未來婆婆喜歡她,進展很順利,終於又找回點優越感。現在看陶睿被抓了,她心裡就更高興了。
至於薛金花她們發愁事,在她看來都不算事,她狀似無意地說:“應該不會連累你們吧,都分家了。再說現在應該不像幾年前那麼厲害了吧?那會兒才可怕呢,親父子都有登報斷絕關系,說是這樣才算公告,能證明劃清界限決心,不受連累。”
這話被蘇月香換著花樣地和三個妯娌說了,她們都聽進去了。畢竟她們現在最擔心就是成分問題,王雪梅和李招娣這兩個舉報者甚至都有點後悔了,生怕影響到自己生活。
聽蘇月香這麼提,她們豁然開朗,還說城裡人就是聰明,比他們知道多。三個妯娌回家後都和家裡男人商量了,他們二話沒說進城找到陶北,陶北還沒說啥,他媳婦先炸了。
“我倆好不容易接班得到的工作,這要是有個被判罪弟弟,我們的工作都得沒!”
陶北覺得登報這種事太丟人,顯得很不近人情,讓外人看話,皺著眉說:“不是還在調查嗎?等結果出來再說吧,現在登報斷絕關系,別人都得說咱們心狠。”
這也是他們的顧慮之,幾個人猶猶豫豫地拿不定主意。
流年一直盯著他們呢,知道他們的打算後立馬告訴了梁玉馨。梁玉馨發現蘇月香在討好未來婆家人,現在還不能傷筋動骨,決定暫時不管她。然後回家趁家裡人都在的時候,開始走神,燒火差點燒到頭髮,洗衣服洗了好久只洗那一個地方,眼淚還掉進盆裡了。
她失魂落魄樣子引起了陶家人的注意,二老被她叮囑了別管她,別和人生氣爭吵,所以都在屋裡帶著。三個人加起來的樣子就成了陶睿快定罪的樣子,不然為啥他們之前那麼硬氣,現在卻變成這樣了?
梁玉馨都哭了!自從梁玉馨進門,他們還沒見這女人哭啊,之前那麼罵她,她都沒哭呢。
晚上薛金花偷偷摸摸的,還在梁玉馨的視窗聽見她在屋裡嗚嗚咽咽地哭,可傷心了。
她一拍大腿,急忙把三家人叫到一起,連夜商量好,天一亮就去印刷廠找陶北和孟珍說了這事。
孟珍沉著臉道:“真等什麼都判完了,再斷絕關系還有用?陶睿這都被關五天了,還沒出來,調查員跑兩三趟,臉色一次比次難看,肯定出事了,不能再拖下去。”
幾人一咬牙,拿出錢來登了條訊息。這也是他們商量好的,登一條訊息省錢,把他們的名字都寫進去就行了,就寫他們和陶睿、梁玉馨斷絕關系,冷冰冰的文字,沒有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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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想到二老來著,但投機倒把又不是二老,二老也沒跟著陶睿過日子,所以最後還是沒提他們。但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如果二老以後還偏心陶睿,他們也要跟二老保持距離,絕對不能被陶睿牽連。
梁玉馨跟著他們呢,見他們弄完,第二天就買了報紙給陶睿看,接陶睿回家。
陶睿面色紅潤,走的時候樂呵呵的,“幾位調查員辛苦了,謝謝領導對我信任,我也相信公社會還我個清白,就不在這等訊息了,這幾天麻煩你們了,感謝,感謝!”
看著他走的人都皮笑肉不,就沒見這樣的無賴,不查出舉報人還他公道,他就不走。明明當天就能走了,非賴了六天,絕了。不有人看到報紙,又聯絡到他們家情況,倒是明白了,罵句,沒有計較。
倒是陶家那四個哥嫂行為成了新的談資,不知不覺地在鎮上傳了起來。
陶睿回村,好些人都出來看了,有點不敢靠近,又忍不住好奇地問他咋回事。
陶睿一點沒受影響,彷彿只是去了趟鎮上回來了樣,著說:“沒事啊,領導早就知道冤枉我了,這不查誰誣陷我嗎?我在鎮上住幾天等結果,不鎮上住著不如家裡舒服,我就先回來了。”
“真是冤枉你啊?調查員來了兩三趟了,還審問我們了呢。”有人懷疑地看著陶睿。
陶睿依舊笑著,“人家調查員跑了好幾趟不累啊?臉色不好看不是正常嗎?我估計他們就是不愛多話,這不叫審問,就是瞭解一下情況。我都回來了,還能又假?你們看我像遭罪樣嗎?”
“不像,倒像去享福了哈哈,你是不是胖了?”有膽子大的覺得陶睿說得對,跟著開起了玩笑。
陶睿摸摸自己臉,說:“還真是,我爹孃和媳婦對我好著呢,去鎮上給我吃不好東西,這天天啥也不幹光吃了,可不就胖了嗎?”
這時有人注意到旁邊的梁玉馨,感覺梁玉馨的臉色不怎麼好,不像陶睿那麼樂呵呵的樣子,不由得就問了句。
梁玉馨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立馬有人說:“哎呦咋回事啊?我昨兒個還聽你嫂子說你在家哭呢,還以為陶睿咋了呢?他這不都回來了嗎?你咋還哭呢?”
梁玉馨把報紙拿給他們看,哽咽道:“我是心疼睿哥啊,他幾個哥哥嫂子太欺負人了,我和爹孃天天為睿哥的事奔走,他們不問一句就算了,還冷嘲熱諷罵我是掃把星。我無所謂,可他們還話睿哥、罵睿哥,這麼多年的親人呢,我替睿哥不值,又不能幹啥,氣得直哭。
結果他們還嫌不夠,竟然登報和我們兩口子斷絕關系。我們好好過自己日子,咋惹他們了?我們還給他們的孩子吃了不好東西呢,不就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嗎?他們咋這樣呢?”
陶睿收了容,嘆口氣,看看旁邊沉默二老,說:“可能我這人招人嫌吧。”
宋靈芝已經氣狠了,此時只想讓大家知道陶睿的好,張口就道:“你是爹孃好兒子,啥時候招人嫌了?你在大隊裡人緣也好,就那幾個東西不像話,你別怕,回去我就罵他們。”
陶貴也背著手說了句,“你是爹孃孝順兒子。”
人群裡已經有認字唸完報紙上公告了,眾人可是驚訝壞了。這種事他們聽說啊,但他們村裡可從來沒有。陶家四個兄弟居然都和陶睿斷絕關系?他們這是抱團排擠陶睿咋地?
可陶睿現在回來了,這不是沒事了嗎?
這時候陶睿拿出手帕塞到梁玉馨手上,安慰了兩句,沉下臉說:“既然他們不認我,我以後也不認他們。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咋說我,咋欺負我媳婦,我都知道了。以後我跟他們就是陌生人,大夥兒都當個見證人。”
陶貴和宋靈芝看向他,動了動嘴唇沒說話,怒火卻是更高漲了。
回到陶家,幾個哥嫂還沒來得及驚訝問話,陶貴就拎起燒火棍照著三個兒子身上抽,“斷絕關系!我叫你們斷絕關系!你們咋不連我塊兒斷?個個沒良心玩意兒!”
宋靈芝也叉著腰指著三個兒媳婦罵。陶家時間混亂不已。
陶睿抽了個空,把抓陶南,在他臉上狠狠揍了拳,踹到一邊。又拽過陶東拳打在肚子上,揪住陶西就是一個過肩摔!
院子裡瞬間安靜了,陶貴和宋靈芝都愣住沒再動手,看熱鬧的人更是沒想到陶睿會出手,驚訝地瞪大眼,但也徹底相信了陶睿一打三本事,他打架真有套啊。
陶睿甩甩手,冷聲道:“我說過,誰欺負我媳婦我就揍誰,今天我不跟你們家裡計較,就揍你們。以後記得管住你們全家嘴,再讓我聽見有人罵我媳婦,我下手就不是這麼輕了。”
陶家三兄弟都疼得抽氣,這麼重手好意思說輕?
但讓他們更驚疑不定是,陶睿居然沒事回來了?
陶睿冷笑道:“讓你們失望了,我就是能過上好日子,還會越越好,你們再嫉妒再搞小動作也沒用。”
他對跟來的大隊長說:“年底就要分錢了,我有點等不及。大隊長,我能跟隊裡借錢不?就借我和媳婦、我爹孃這年賺錢。我要蓋房子。”
大隊長一愣,看向陶睿和宋靈芝,見兩人沒反對,又問:“你要在別處蓋房子?”
陶睿點頭,“對,離這最遠地方,看見他們膈應。”
大隊長挺喜歡陶睿,答應得很痛快,“成,回頭你跟我去看地方。”
事情變成這樣,大家心裡都有桿秤——陶家這四個兄弟人品都不行啊。
陶家鬧騰這麼出,讓村裡又有了新的八卦,尤其是斷絕關系,那真是頂頂新奇事了。還有腦子轉得快的,已經私下找陶睿問了,定下了幫忙蓋房子事,能在農閒時掙點錢。
村裡人幾乎都相信陶睿是無辜了,畢竟他剛被帶走調查,回來就大張旗鼓蓋房子。要是錢財來路不明,他能有這個膽子?特別是陶睿跟隊裡借錢,有心人算了算,梁玉馨雖說是前幾個月嫁來的,但陶睿這段時間工分特別高,後來陶睿當上拖拉機手,工資更高,小兩口掙得點都不。
再加上老兩口的,他們這年最能賺二百六七十。陶睿手裡還有點錢,老兩口也有點錢,都用上,蓋房子就是沒問題啊!
在大家的熱情幫忙下,陶睿選了塊宅基地,風風火火地蓋起大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