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南自從方離然睜開眼睛之後，就一直注視著他的眼神，將他每一點細枝末節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從剛開始的茫然和疑惑，然後是驚訝和不解，再到現在反應過來之後，溢於言表的驚喜，和忙不迭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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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些反應都是可以裝出來的話，尤南覺得，自己簡直都佩服他了。
可是他絲毫都沒有察覺，自己對於他的審視，也沒有任何不自然的舉動，和白天見到他的時候一樣，想要黏著自己，又犯慫不敢冒犯。
自己的這個衣角，都已經被扯皺了。
而且現在還有些不太一樣，應該和他剛剛做過噩夢有關係吧？
簡直像看到救星一樣。
看到自己，就這麼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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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剛剛做的噩夢，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啊。
尤南心情不自覺的有些微妙，扯出來了自己被他捏著的衣角。
倒也沒有那麼無情，只是選擇了，讓只穿著一件睡衣的他，重新躺回床上去。
方離然乖巧的躺回被窩裡去，還是眼巴巴的看著他。
尤南終於捨得直接問他了:“剛才聽到你喊了一聲，所以直接過來了。怎麼了？”
方離然撇了撇嘴，說起這個，還有點委屈呢。
“我剛剛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我又被關進了籠子裡，身邊是被抬上去拍賣的同伴。”
“稍微不聽話就要捱打，賣得出去是生死難料，賣不出去，更是下場慘烈。”
“我......”方離然一邊說著，一邊就又想起了，自己記憶裡面，經歷過無數遍的，每一天的暗無天日的絕望。
止不住的，就有些哽咽。
尤南剛剛沒有落到他身上的手，這下子終於輕輕拍打在了他的背上。
不知道這招有沒有用，畢竟尤南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時候，不過倒是見過就是了。
從方離然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有用的。
深呼吸了一下，眼睛裡面還有淚花，但是已經笑給他看了。
“所以......剛剛一睜開眼睛看到是你的時候，我真的好驚喜。”
“瞬間就安心了。因為我知道，只要看見你，就意味著，噩夢裡面的場景，不會再發生在我身上了。”
自顧自的說完了以後，方離然還是有些後怕，忍不住又攥住了他的手指，聲音很小的問了他一句:“是這樣的，對吧？”
總感覺，自己如果給予回答的話，就是在給予他一個承諾了。
尤南不是像他那個兄弟一樣，不是什麼喜歡玩弄人心和花言巧語的。
現階段，還沒有任何想給予承諾的想法。
而且，人類的體溫，對於尤南而言還是有些高了。
還沒有習慣，這種肢體的接觸。
鬆開了他的手，最後在他腦袋上輕撫了一下，說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瞬間在眼前消失了。
方離然看著眼前空了的房間，總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只剩下手心裡面一點點，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的涼意，可以證明他曾經來過。
怎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呢？
正是因為自己說夢話才過來的，那還算是自己打擾他了呢？
方離然在腦海中胡亂的想著，心情平復之後，睏意很快重新來襲，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伊琳過來送早餐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從本質上來說，方離然和伊琳的工作性質好像差別不大，都是服務性行業。
區別在於，伊琳是用她的勞動力，但是方離然就得用他的肉體......啊，不是，得用他的血液了。
享用完自己豐盛的早餐，就得把自己收拾乾淨，去給尤南送早餐去了。
“首領~”方離然敲了敲門走進去，語氣活潑，步伐輕快，像是他才是來享用早餐的。
“早上好呀~”
這句問候，好像不太適合尤南。
對於他們吸血鬼族來說，白天可不是什麼好時候。
也正是因為這片大陸的北方最為寒冷，夜晚最長，才能發展出最大的一個吸血鬼統治的區域的。
除此之外，這裡適合他們居住的原因，也有天氣的加成。
方離然昨天可以在花園裡賞花的天氣，已經是這片土地上，為數不多的短暫的夏日了。
不過，尤南也不會去刻意想著糾正，他這一句問候就是了。
有了昨天的第一回生，方離然充分體現了自己的二回熟。
直接就從桌子和他之間的空隙裡鑽了過去，完全打算還原昨天的姿勢，一本正經的就要躺在桌子上。
尤南及時拉住了他，制止了他的舉動。
昨天只是刻意想要逗他，無意做出來的舉動。
並沒有什麼，一定要在書桌上“用餐”，還要弄髒桌面的癖好。
方離然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趁著這個空擋......或者更簡單一點說，因為方離然對於他一直是毫無防備的狀態，所以只要他想，都可以像現在這樣，再次凝聚精神力，凝視著方離然的雙眼。
再一次的觀察了內心。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根本就不會有人，讓吸血鬼進行第二次這樣的凝視。
因為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必要。
從來也就只有方離然這麼一個，如此特殊的存在。
竟然無論怎麼看，都依然找不出任何一絲的破綻，也看不到他內心的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