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朝府明明語速緩慢，聲音也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可顧雪旋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那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點名要找自己？
那個時候的她才八歲大啊！
顧雪旋不自覺地往後靠在宮凌凡身上，沒辦法接近這個男人她才更有安全感。
一個禮拜無微不至的關懷成功增加了顧雪旋對自己的依賴程度。
感覺到顧雪旋的小動作後，宮凌凡滿意地勾起唇角，把人抱的緊了些。
“後來呢？”現在的顧雪旋，就像是在看鬼片，越害怕還越想看下去。
明明知道後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卻還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黨朝府把目光挪開，落在書房巨大的窗戶上。
從那裡看出去，正好能看得到窗外那顆巨大的梧桐樹。
宮家財大氣粗，梧桐樹在這邊生長的十分不容易，而且很少見。
可一進這個莊園，入目全是高大的梧桐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
透過樹葉的縫隙，黨朝府好像深深地陷入了回憶中。
顧雪旋也沒有催他，而是和宮凌凡一起安靜地等著他開口。
八歲前的事情，她一點都想不起來。這些事情又是在她離開孤兒院之後才發生的，自然會讓她覺得好奇又新鮮。
宮凌凡安靜地看著顧雪旋的反應，也不說話，盡心盡力地在這裡偽裝成一個透明人。
之所以非要摻和，是因為他不想讓黨朝府和顧雪旋單獨相處。
至於這兩個人說什麼，反正他在這裡，說什麼都無所謂。
片刻後，黨朝府把頭轉過來，看著顧雪旋歉意地笑了一下，道，“不久後，來了一個慈善家。院長似乎對他很信任，又好像是忌憚，我沒見過那個人。”
這是年少的黨朝府，對那個人唯一的記憶。
慈善家？
顧雪旋皺起眉，她第一次聽說這個。黨朝府口中的一切，她都很陌生，無論是那個有些嚴厲的院長，還是急中生智報警趕人的副院長。
隔著兩輩子，福利院的事都已經過去將近三十年了，她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
就是黨朝府，對於她來說也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而已。
只知道那是一個小胖子，連長什麼樣子她都記不得了。
沒有理會顧雪旋眼中的疑惑，黨朝府繼續道，“慈善家來福利院的時候，院長和副院長都出去接人。一進來就直接帶到了院長辦公室。慈善家看起來很有錢，幾輛車在後面跟著。他一下車，立馬有人跟下來把後備箱開啟。”
“後備箱裡全都是文具和衣服。老師們讓我們一起幫忙搬東西，大家都去了。”黨朝府記得，那天就像是過年了，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小朋友們也很開心，他們很長時間都沒穿過新衣服了。
“可能他就是這樣獲取了院長的信任吧，在他提出來要帶所有小朋友和老師去春遊的時候，院長也沒有拒絕。”
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們在福利院太久了，福利院又太窮了，一直靠社會各界人士的接濟苟延殘喘。
別說出去玩了，他們已經兩個月沒在菜裡看到一點肉了。
“老師們連忙開始準備，清點人數。”他當時遠遠的站著，沒有上前，看著老師們忙活，只覺得這個時候是自己溜出去玩的最佳時機。
由於上廁所沒聽到出去春遊的訊息，回來之後又沒人顧得上告訴他一聲，他又想趁亂跑出去玩，也就不知道這件事。
他跑的可快了，沒人看得到這個小胖子是怎麼從福利院溜出去的。
反正等他回來的時候，福利院只剩下院長和副院長，還有個別老師了。
聽到這裡，接下來孤兒院都發生了什麼，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顧雪旋瞪大了眼睛看著黨朝府，總覺得事實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血腥，但是她明白所有事情不一定都會像自己想的那樣圓滿。
況且，她又怎麼能知道那些變態是如何想的呢？
“然後呢？”宮凌凡低沉沉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是黨朝府開口後，宮凌凡說的第一句話。
黨朝府微微愣住後，才道，“都不見了，那些出去春遊的老師和同學們都再也沒回來了。我問院長他怎麼不去，他說福利院不能一個人沒有。”
當時院長還想讓人把他也送過去，但是黨朝府突然就壞肚子了，也不只是吃壞了什麼，只好作罷。
那個時候他還小，對於不能去參加難得的春遊而覺得遺憾。
後來，他能感到地就不是遺憾了，而是幸運。
而第二天一早，他被外面的喧鬧聲給吵醒了。
懵懂的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院子裡，發現居然有警察在這裡進進出出。
“我問警察叔叔他們來幹什麼，沒有人理我，我就跟著他們走，就看到了在辦公室裡一身血的院長。”
明明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一想起來，黨朝府還是會覺得空氣裡都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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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雙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對我說院長只是睡著了。我沒能看到副院長，但我知道，她可能也睡著了。”黨朝府的目光很是悲哀。
捂住他眼睛的人，就是來辦案的民警。
福利院只剩下他一個孩子了，那些去春遊的孩子再也沒回來。
民警看他比較可憐，最後收養了黨朝府。
這麼多年，黨朝府也“因禍得福”，在這個民警家裡也得以成為一個正常的孩子，擁有了一個正常的成長。
可是福利院發生的事情，始終是縈繞在他腦海的枷鎖。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件事就變得越發的沉甸甸。
“警察對這件事怎麼說？他們沒找到那些失蹤的孩子嗎？”顧雪旋臉色有些難看。
這件事說到現在，怎麼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她隱隱約約記得福利院當時也有不少孩子呢，突然都消失了，如果是人口販賣，肯定也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的。
黨朝府搖搖頭，道，“那個時候也沒現在這麼發達，這個案子就成了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