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他後背上佈滿錯綜的傷疤時,宮凌博都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開口時聲音裡都帶了一絲顫抖,那是因為憤怒,“他們幹的?”
黨朝府嘆口氣,“這只是他們慣用的手段。”
打起人來狠得像是要讓人生不如死,和之前的和煦根本不同。
第一次被打的時候,小黨朝府也很害怕。
他這樣的孩子本來就缺乏安全感,遇到一點風吹草動也會比別的孩子敏感。
鞭子落在後背的時候,他就發現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變化。
那些人覺得他還有用,也怕這孩子立馬就翻臉逃跑,住手後還耐著性子跟他道歉,說不聽話的孩子捱打這才是正常家庭會有的相處方式。
可哪有什麼家長會因為孩子不聽話就用鞭子抽呢?
第一次小黨朝府原諒了他們,也檢討自己,覺得是自己沒做好任務。
可是後來捱打的頻率越來越高,那些人也漸漸不會道歉,也懶得哄他。
大概是篤定就算不道歉他也不會離開。
心灰意冷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小黨朝府慢慢長成大人,也看清楚了R組織的面目。
那時卻已經和他們牽連頗深,逃跑是想都不能想的事。萬一被抓到,那就是傷筋動骨的事。
黨朝府親眼目睹過別人的下場,這麼多年脾氣也鍛鍊的沉穩起來,學會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捱打的次數也比較少了。
幾個深呼吸,宮凌博勉強給憤怒的心情壓下來,看著黨朝府,道,“這麼多年,你確實受苦了。”
黨朝府淡笑著,不在意地擺擺手。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出來,我和我哥,還有顧雪旋都會幫你的。宮家可以保護你。”宮凌博有些急切,他突然害怕黨朝府再落到那些人手裡。
也想象不出這次的懲罰會是什麼。
背後再多一條傷痕?
還是斷一根手指?
宮凌博忍不住打個寒戰,他想不下去了。
從宮凌博一進門,黨朝府就知道他來是幹嘛的,說這麼多也是想告訴他R組織很可怕,能離多遠離多遠。
實在躲不掉,也要小心應付。
“不行的。”黨朝府心裡清楚,R組織很龐大,裡面能人很多,背後還有很多家族跟他有利益關係。
想要對抗R組織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即便是宮家這樣的家族,對上的話也不一定能有幾分勝算。
“我在裡面陷得太深,想要脫身沒那麼容易。”黨朝府儘量讓自己笑的輕鬆一點,來緩解身邊這人的焦慮情緒。
說到這裡,宮凌博沒有繼續接話。
他沉默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越發覺得自己無能。
除了這個,他還有更加糾結的事。
還是立場問題。
這次黨朝府動的人是自己的親哥,按理來說,自己應該站在宮凌凡這邊,和黨朝府為敵,處處針對,就算不弄死,也得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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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向宅心仁厚的顧雪旋和宮凌凡,沒有對黨朝府下手的打算。
心裡也是對黨朝府留了幾分餘地。
這次過來招安,也經過這兩個人的默許。
另一邊,黨朝府還是R組織的人,他自己也說自己泥足深陷,想要乾乾淨淨地摘出來,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說句話那麼簡單。
不死也得褪層皮。
看宮凌博糾結的樣子,黨朝府無聲輕笑,並沒有打擾。
他在回憶第一次和宮凌博見面的場景。
那是在溼地公園,顧雪旋他們學校有活動,宮凌博這個划水的蹭著顧雪旋的面子加入一組,實際上什麼也不會。
說來也是有意思,這人黑客技術高超,沒有他翻不過去的防火牆,一到了藝術設計上,卻連最簡單的線條感都沒有。
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他當時和顧雪旋也重逢沒多久,偶然見面正敘舊呢,就被宮凌博給打斷。
從此去哪都多了這麼一個話癆跟在身邊。
黨朝府還覺得他可愛,想什麼都擺在臉上,喜歡不喜歡,想要不想要。
別看宮凌博整天吐槽,實際上比那些人都好相處。
即便是現在,他變得成熟了,卻還是喜歡把情緒不經意地擺在臉上。
有這樣一個朋友也挺好。
只是,經過這件事,黨朝府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和自己做朋友。
想了很久,宮凌博也沒想好應該如何兩全其美。
他看著黨朝府的眼睛,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呢?
宮凌博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來之前明明還腦袋清醒的可以肝遊戲三百局不跪一把。
聽黨朝府說了這麼多之後,舌頭居然像打了結,說話都困難。
宮凌博甚至都有些懷疑黨朝府是不是偷學了R組織的看家本領,給自己催眠了。
他的眼睛不小,這會兒看著黨朝府,還眨呀眨的,讓人無法忽視。
可黨朝府就是熟視無睹。
他往後姿態放鬆地靠在沙發上,臉上是宮凌博從未見過的滄桑和疲憊。
可見平時偽裝的多好,多累。
“我也累了。”黨朝府聲音也帶著慵懶。
門鈴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宮凌博懷疑自己這幾天被搞得有些神經衰弱,不然怎麼一個門鈴聲都能讓他條件反射似的當場從沙發上跳起來。
再看看黨朝府,也一秒切換表情,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有些警惕地往門口方向看了看,見門把手沒動靜,確定對方沒有鑰匙,短時間內也不會破門而入,連忙抓著宮凌博的手往臥室裡引。
“你幹嘛?”宮凌博看著黨朝府這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用口型問道。
“趕緊躲起來,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出來。”黨朝府附在他耳邊說完,將人一把推進臥室,把門關上才重新整理衣衫去玄關。
門外那人像是在等不及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又按了一下門鈴。
或許是顧忌著什麼,他沒有敲門,只是耐著性子不斷按門鈴。
在開門的前一秒,黨朝府還回頭看了看茶几上有沒有什麼會暴露宮凌博的細節。
確認無誤後,黨朝府這才表情漠然地擰開門把手,將門推開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