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內，氣氛凝重。
許久，才聽穆之洲低沉剋制的嗓音：“時間很晚了，院長回去休息吧。”
明晃晃的逐客令。
禿頭院長還想說話，眼角的餘光一瞥，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好的。”
“劉媽，送客。”
話語間，他轉身，盯著牆上的那幅塗鴉，像是要透過這張圖，看到作畫人的心。
他這幅樣子，顯然聽不進任何人的話。
禿頭院長撓了撓頭，只得跟著劉媽離開。
左右他已經提出了建議，至於穆之洲是如何考慮的，就不在他能力控制之內了。
別墅外傳來汽車的嗡鳴，過了一會兒，走廊裡傳來皮鞋和木質地板摩擦的響動，劉媽的聲音穿透門板：“先生，季特助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還有些沙啞：“書房等我。”
劉媽身形微微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那語氣中的脆弱。
她搖搖頭，將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腦海，“好的。”
……
季末不是頭一次到穆之洲的書房裡，但這次卻讓他有些許的訝然。
和穆氏集團辦公室一樣生硬冰冷的書房內，又多了一張白底鵝黃色的小辦公桌，桌面胡亂放著水彩，暖黃的小燈照著凌亂的桌面，剎那間，將書房分割成兩塊地方。
一片冰冷，一片溫暖。
難道，他們之前開視訊會議的時候，沈攸寧就坐在這張辦工作上看著他們？
季末眉頭一挑，怪不得最近穆總開跨國會議的時候，變得那麼溫和。
門被突然推開，穆之洲長腿邁開，氣勢十足。
他徑直走到書桌後，坐下。
“什麼事？”
季末坐在他的對面，“穆總，您的手機是不是關機了？”
穆之洲頷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啟。之前在車上關林覺電話的時候，他順手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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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如此，季末苦逼的說道：“穆老爺子的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
天知道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內心有多麼崩潰！
“說什麼了？”穆之洲眉峰隆起，視線落在正在開機的螢幕上。
季末癟著嘴，沒說話。
不用想，穆老爺子那個性子，會說出什麼不堪入目的話來。
穆之洲將手機放在桌面上，長指蜷曲，極有規律的扣動桌面。
“申請明天的航線，我過去一趟。”
“好的，我這就安排。”季末頷首，跟著有些猶豫的問：“您要不要給老爺子回個電話，他知道您為了沈小姐延誤了航班，非常生氣。”
他斟酌著用詞，其實聽電話那頭，穆老爺子完全是暴跳如雷，氣急敗壞。
“不用。”
穆之洲拒絕，突然話鋒一轉：“你覺得攸寧怎麼樣？”
季末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男人深邃的眼眸落在邊上的辦公桌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沈小姐，當然很不錯，長相出挑，才華很好。”
“是嗎？”
分明只是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像是重拳一樣砸在季末的心裡頭。
季末挺直脊背，“穆總……您是不是戀愛上遇到什麼困難了？”
不然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手機成功重啟，螢幕上立即跳出幾條資訊和未接來電。
全都是來自穆老爺子身邊的人，以及林覺。
穆之洲面不改色的將這些刪除。
他不說話，季末也不敢多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結束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就在季末快要睡著的時候，穆之洲清淺的嗓音驀然響起：“一個人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不會啊。”
季末下意識回了句。
說完，他立即反應過來，穆之洲是在說沈攸寧。
忙不迭的補充：“沈小姐之前跟您關係就不錯，之前只是沒想通，您看現在想通了，就知道穆總您的好了。”
“再說，穆總您英俊多金，要不是您潔身自好，不知道有多少豪門小姐想撲上您的床。”
穆之洲一個冷眼掃過去，季末也不怕，繼續總結：“穆總，現在沈小姐在您身邊，就足夠了。”
穆之洲眸光微閃，唇線依舊冰冷：“今天時間晚了，你去找劉媽給你安排一間客房，明天跟我一起走。”
季末一喜，“謝謝穆總。”
看來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去吧。”
穆之洲靠在椅背上，眸色深沉。
季末好歹也跟在他身邊五年，自然知道穆之洲此時需要安靜，便悄悄地離開書房。
*
房間內一片漆黑，僅剩下窗外透進來皎潔的月光。
男人身上清冽的淡香裹著冷氣湧入沈攸寧的鼻腔，緊跟著，溫熱厚重的身體禁錮住她。沈攸寧下意識推他，“壓著我了。”
兩個人靠得很近，穆之洲薄唇緊緊抿住。
他沒動。
沈攸寧忍不住再去推他，雙手卻被她反手摁住。身後是柔軟的床鋪，身上是他火熱的軀體。
“明明齊熙在發現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可以救下你，為什麼還要跟著去？”穆之洲終於開口，溫熱的鼻息緩緩落在她的脖頸上，灼灼的氣息彷彿要把她灼傷。
沈攸寧咽了咽口水，心裡有些慌亂，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就是想看看對方是誰，再說，不是還有……”
她反駁的聲音猛地一哆嗦，剩下的聲音全部都被身上的人含在嘴裡。
他徹底失去了平靜，“但是你從來不考慮我會為你多擔心。”
再不能維持住表面上的平靜，只想將懷裡的人拆吞入骨，徹底融為一體。
緊跟著，一雙熾熱的手直接摁住她的腦袋，沈攸寧被迫迎合著他的吻，嬌小的身體緊緊的貼著他。
意亂情迷之間，沈攸寧聽到他微微喘息。
“別，別……”
“為什麼不要？”他不滿的抗議，嗓音裡帶著濃重的困惑。
為什麼不要？
沈攸寧抿著唇，她不知道。
藉著月光，穆之洲看到她平靜無波的小臉，除掉她被親得發紅的唇，幾乎的看不出絲毫的情迷意亂。
他盯著沈攸寧，慢慢靠近，幾乎要重新吻上她的紅唇。
沈攸寧側頭，避開他熾熱的目光。
她在賭。
賭穆之洲不會枉顧她的意思。
穆之洲確實不會違背她的意願，不然很早之前他們同床共枕的時候就會要了她。
“沈攸寧。”
她聽到他說。
“睡吧。”
他輕輕低頭，一觸即離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