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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是老奴著像了!”看著心情十分愉悅的謝惜雲,秦嬤嬤知道,老太妃必定是對顧九傾這個大小姐至少有了五分滿意了。

“你去派個人告訴大小姐,今日勞累,明早就可以不必過來請安了!”安排完這一切,謝惜雲也喚來侍女服侍自己歇下了。

踏月軒這邊,剛剛接到松安堂的訊息,南風(暗九)這個小丫頭就忍不住了:“小姐好生厲害!您是怎麼猜到的明日不用早起問安?”

方才松安堂還沒有傳訊息過來的時候,顧九傾就吩咐明日院中所有人都不必特意早起,明早應當是不必去松安堂請安了!

眼下得了確切訊息,南風只覺得自家小姐真真是神了!居然可以未卜先知!顧九傾也樂得解答南風這個小丫頭的疑惑。

“因為明日會有大雪,且,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話,今夜有人應當是會氣的睡不著覺了!”話了,吩咐南衣(暗一)和扶姜為她準備好換洗衣物,既是不必早起問安,顧九傾也就不想委屈了自己,踏月軒的溫泉她可就不客氣了!

南風懵懵懂懂的聽著這“氣的睡不著覺”的解釋,想不明白!睡覺多重要的事啊?怎麼會有人氣到睡不著?隨即決定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明早不用早起,她可就回屋睡懶覺去了!

吩咐完扶姜和南衣,顧九傾就朝著踏月軒後院的溫泉走去。

溫泉隱匿在錯落有致的假山之中,且極為奇妙的是,假山呈包合之勢,溫泉漫進了假山內部!若從上方看只能看見被假山包圍的一方小小的水池,但是親身走入就能發現,其實泉中人可以進入到假山內部,且假山的內壁竟被人別出心裁的鑲嵌入了剔透的水晶,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芒!而且從外面竟然看不見一絲微光露出!

將衣服放在假山旁,顧九傾便倚著一塊光滑的石壁躺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身下的石壁十分的舒服細膩,一點都沒有石塊的冷硬和粗糙。

只不過累極了的顧九傾一點也不想動腦子去想這些事,她現在只想好好的休息!

在溫暖的溫泉水的包裹下,顧九傾感覺渾渾噩噩竟然夢到了前世跳崖時的場景!

孤月,細雪,身後是無盡斷崖,崖底呼嘯地風聲似乎可以瞬間將人撕裂。

顧九傾看見了崖邊的一抹紅色的身影,那是上一世的自己,身著一襲正紅色長裙,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隨著呼嘯地山風四處飛舞。

而面對著那個一襲玄色衣袍的人正靜靜的站著不遠處定定的看著她!

顧九傾看見自己固執地仰起頭,不讓眼淚擠出眼眶!她是顧九傾,是那個金尊玉貴的端王府大小姐,她不可以哭———特別是,在他面前!

“傅雲深,我就問你一句———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害我家破人亡?是不是你,害我眾叛親離?是不是你,害我無處可歸?無人可依?無路可走?

顧九傾可以看見自己顫抖的肩膀,看見自己緊握的手指,看見自己眼中閃爍著的最後的一抹希望!

只要傅雲深說一個不字,哪怕是搖一下頭,她都會信他!她…還是捨不得恨他!

傅雲深,你騙騙我,好不好?你騙我那麼多次,我懇求你再最後騙我一次,好不好?騙我說那不是你,騙我說你沒有做過,騙我這一切你都毫不知情!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好不好?

但是傅雲深沒有說話,他像是一塊靜默的石頭,立在那裡,不看她,也不聽她,似乎把她從他的世界完全剝離。

顧九傾看著自己眼睛裡面的光芒逐漸暗淡,最後歸於平靜,像是波瀾不驚的古井,了無生機。

“傅子琛…”那是她最後一次在那樣親暱地喊他的名字,“小九不信你了…”

“顧九傾,不相信傅雲深了!”頓了一下,顧九傾聽見自己說,“傅雲深,顧九傾不想信你了!”

說完這句話,顧九傾看上一世的自己決絕的轉過身,走向斷崖邊。

“傅雲深你知道嗎?顧九傾曾經很愛你,她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她也堅定不移的相信你!但是現在…她不信你了!因為…她,不愛你了。”

眼淚奪眶而出,她不知道傅雲深的反應,或許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她是驕傲的顧九傾!是端王府大小姐!是當朝郡主!她生來嬌貴,就算是掉眼淚!她也絕不允許被他看見!

是怎麼…變成這樣了呢?從身份尊貴的王府小姐,高高在上的當朝郡主,到京都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直至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顧九傾不知道…或許,從開始就錯了吧!

再往前走一步她就可以跌落崖底,不再管這彎彎繞繞的塵世,紛紛擾擾的情仇!

顧九傾驀然轉身,對著傅雲深說:“傅雲深…若有來世,我不願恨你亦不再愛你了!”然後輕輕向後一倒,任由自己跌落萬丈深淵。

耳邊是呼嘯地風聲,眼前是不斷倒退的山景,失重的感覺再度來襲…顧九傾突然驚醒!

猛然睜開眼,看見眼前柔柔弱弱打著旋從空中飄落的雪花,感受到渾身上下被溫暖的溫泉水包圍,那種失重的惶恐感才漸漸的從身體裡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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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喜讓人服侍沐浴,所以顧九傾泡溫泉的時候沒有人來打擾,扶姜和南衣將新衣放在假山口,拿走換下來的衣服就安安靜靜地離開了。

換上乾淨的新衣,披上厚厚的斗篷,顧九傾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曾想到了門外發現自己的屋子居然還亮著燈!

推開門進去,才發現周嬤嬤坐在床邊的小几上等自己回來!開門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周嬤嬤,看見推門而入的顧九傾,周嬤嬤趕緊起身,先是為爐中添了幾塊銀絲炭,然後解下顧九傾的斗篷,催促她快些上床躺下。

躺上床顧九傾才發現,鋪裡放了兩個大大的羊皮水袋,被窩中暖呼呼的,竟如同剛剛泡過的溫泉一般!

看見顧九傾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裡面,周嬤嬤又忙著問顧九傾可要吃點什麼東西?或者是喝點什麼暖身的小粥?

在顧九傾再三催促她快去睡覺時,周嬤嬤才幫顧九傾放下厚重的床簾,確定嚴嚴實實不露一絲光線和寒風!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窗戶是否都留了一絲小縫足夠屋外的新鮮空氣進來。檢查完這一切,遂挑了燈芯,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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