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請坐。”
看著一臉兇相的靈都城主，金色小人點了點頭，直接坐在了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靈都城主，名不虛傳，您的實力已然堪稱此界之巔了吧？”
金色小人微微仰視著靈都城主，語氣中帶著些許敬意道。
靈都城主聞言則是微微一愣，搖頭道：
“老夫並非妄自菲薄之人，但要說此界之巔，老夫還差最後一步。”
差最後一步？
金色小人心裡一動，卻沒有表露出什麼。
而此時，遠在異維度的萬軒，也是頗為驚奇。
第三次靈體極限，幾乎等同於大乘期，這等存在，如果還沒到一界之巔的話，那想必此界巔峰真的就是真靈級別的存在了。
“不知城主喚我來此，是有何要事呢？在下目前的情況，一般人看不出來，您想必不會看不出來吧？”
金色小人直接單刀直入的問道，他也沒辦法，雖然找到了‘訊號’，但是兩個維度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
差距大約在二十九～三十倍左右。
為了同步兩個維度的時間差，萬軒可是靠了聊天群系統的。
一秒鐘，一千積分！
這個價格，即使是以萬軒如今的身家，也頗為肉痛，自然不會憑白浪費時間。
況且萬軒覺得，能在一方修煉之路還處於起步階段的世界修煉到這個地步，靈都城主，應該也不是一個會特別在意場面話的人物。
“道友剛剛可是以神念之法，探查了我靈都全城？”
靈都城主平靜的說道，金色小人點頭道：
“剛剛情非得已，還望城主見諒。”
“呵呵，老夫並非不近人情之人，何況道友弟子的劫難，與我玄國乃至於我靈都都有所牽扯，道友情急之下，老夫又豈會怪罪？”
“不過——”
金色小人心中一動，知道戲肉來了。
“不過什麼？還請城主明言！”
“倒也沒什麼，只不過這樣一來，靈都之中那些魑魅魍魎，腌臢渣滓，想必都在道友面前無所遁形了吧？”
嗯？
這一下金色小人心中登時一愣，與他同步的萬軒也是懵了一下。
魑魅魍魎，腌臢渣滓，顯然不是什麼好詞彙。
而看靈都城主這副樣子……
“城中的那些神甲，您都知道？”
“自然。”
金色小人聞言，眉頭一皺，一時之間不知道靈都城主的目的何在。
玄國對神甲的仇視，在靈都的這兩年多時間，金色小人認為自己絕對是有發言權的。
之前，靈都西門虎神閘的守衛官辛平，不就是因為外出剿滅一具為禍一方的神甲，回城之後立馬入城主府述職，才導致西門的守衛有了一段時間的空窗期嗎？
辛平早上離開靈都，下午就回到了城主府述職，說明那具神甲的實力很一般，隱匿能力也很差，才會這麼快被剿滅。
那麼問題就來了，一具實力普通的神甲為禍，堂堂靈都四門守衛官之一的辛平，就要親自出手，以雷霆之勢剿滅。
玄國對於神甲的態度，由此可見一斑了。
至於什麼為禍一方的場面話，聽聽就算了。
玄國之大，疆域囊括了整個北境的三分之二，這偌大疆土之中，各種盜匪數量可是不少。
其中有幾股流竄巨盜的首領，甚至是超越靈體極限的強者。
這等人物的威脅並不在普通的神甲之下，何況還裹挾了諸多合甲、煉甲的手下，論起‘為禍一方’，普通的神甲拿頭跟他們比？
也就是說，對於玄國而言，匪盜之流他們可以放縱，畢竟一些匪患，對於偌大的玄國而言，不過只是癬疥之疾。
然而，對於神甲，哪怕是表現得再弱的神甲，只要敢在玄國冒頭，都會第一時間被摁死。
通常來說，準備走神甲這條路的奇甲修士，只要不是石樂志，都會選擇遠離玄國。
但總有部分因為各種意外原因在玄國境內突破的，等待他們的一般都是茶几上的結局。
在這種情況下，金色小人原本以為，那些神甲是因為隱藏得好，才沒有被靈都城主發現。
畢竟這一界的奇甲修士貌似沒有神識嘛，那些神甲隱匿的手段又非常厲害，連金色小人都差點被瞞過去，靈都城主沒有發現也是正常之事。
可從這一句話來看，並非如此。
“城主為何選擇放任那些神甲？具在下所知，玄國上下，對於神甲通常不都是‘趕盡殺絕’嗎？”
金色小人沉吟了一會，如是問道。
其實他最想問的事情並不是這個，而是靈都城主所提到的‘神念之術’。
只不過目前他並不想暴露自己的來歷，畢竟一個擁有‘神念之術’的，卻不知曉神念之術的來歷，這不是很奇怪嗎？
“道友的弟子，也曾是我玄國玄都學院的學生，雖然最後選擇了離開玄國，但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道友既然對我玄國已有瞭解，難道我玄國對神甲趕盡殺絕的理由，還不清楚嗎？至於城裡這些，與尋常神甲並不相同。”
靈都城主沉吟了一會，緩緩道。
“有何不同？”
“尋常神甲，道友應該已經見過了吧。”
金色小人回想起那赤焰滔天的赤鸞，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赤鸞兇悍，但顯然，對於靈都城主而言有，它應該也算是‘尋常神甲’。
靈都城主一看金色小人的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這位神秘道友，與之前墜落在朔方國毒樟林的天現流光的關係，早就被他們摸透了。
堂堂四都之一的靈都，玄國通緝犯躲在這裡兩年多，豈會真不知情？
更何況，金色小人此前還‘作死’，‘勾引’過靈都城主的長公子。
“道友多慮了，再怎麼樣，赤鸞那種境界都算不得‘尋常神甲’，但它只是強大，與老夫接下來要說的神甲有著本質的不同。”
“哪怕是赤鸞這種層次的頂級神甲，也不過是相當於我等奇甲修士突破第三次靈體極限罷了。”
一旁的綠髮青年一聽這話，登時翻了一個白眼。
好一個‘罷了’，原來他這位‘八天君’之一，在自己這老友嘴裡也只是一個‘罷了’的評價。
不過相識多年，他也知道靈都城主的性格，雖然有些無奈，倒也不以為忤。
靈都城主倒是沒有注意到綠髮青年的神情，金色小人雖然看到了，但也沒有細究。
他還是更好奇，靈都城主所說的，靈都城裡隱藏起來的神甲，同尋常神甲有何不同。
靈都城主繼續說道：
“人類奇甲修士，欲要突破成為‘超越肉體’的神甲，獲得‘永生’自然不會沒有任何代價。否則，以靈體極限的難度，還有三百年壽元大限，估計很難有人不去選擇成為神甲。”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這個代價，就是——記憶。生而為人的記憶！”
金色小人聞言一震，生而為人的記憶？難道說……
而靈都城主接下來的話，則是驗證了他的想法。
“選擇成為神甲，就是拋棄否決自己的人生與未來，選擇以另一種生命形態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最終成長到赤鸞的程度，也無法取回自己的記憶。”
“而且神甲成長極為困難，極度需要仰仗各類天材地寶，哪怕有一天，生而為人時的記憶甦醒了，短短一兩百年的人類記憶，與數千數萬年的神甲記憶混合在一起——”
說到這裡，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那還能是個‘人’嗎？”
金色小人聞言沉默，是啊，那還能是個人嗎？
作為人只活了一兩百年，作為神甲動輒數千上萬年，甚至更為久遠。
如此不成比例的記憶對比，即使重新甦醒了為人時的記憶，又還能是個人嗎？
以失去記憶為代價，成為‘一片空白’的神甲，那究竟是‘活著’，還是‘死去’？
金色小人本以為，神甲與靈體極限，是這個世界修士所走的兩條道路。
一條生命永恆，但實力進步緩慢；
一條可以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但卻受到短暫的三百年壽元大限限制。
但是現在看來，神甲已經完全不同於人類修士了。。。
神甲雖然脫胎於人類，但神甲與人，完全就是兩個種族啊……
物種之爭，何其殘酷也……
金色小人長嘆一口氣，幾乎已經能看到往昔歲月，人類與自人類‘屍體’上誕生的神甲之間，綿延不斷的戰爭。。。
“那城中這些神甲，難不成……”
突然，金色小人心中一動，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出現在心頭，並且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不錯。”
靈都城主點頭道：
“城裡隱藏的這些神甲，的確都‘保有’為人時的記憶。”
“那你們為什麼？……”
看著金色小人欲言又止的模樣，一旁的綠髮青年接聲道：
“道友覺得，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沒有代價嗎？”
聽著綠髮青年不屑語氣，金色小人問道：
“願聞其詳。”
“若是只是選擇成為神甲也就罷了，畢竟人嘛，無法抵制永生的誘惑而存在僥幸心理，很正常。哪怕是我玄國，其實它們只要不刻意惹事，也不會刻意在它們身上花費太多精力。”
“否則，諸如那赤鸞、刑目之流，又如何能在我玄國的眼皮子底下，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
額……
金色小人欲言又止，赤鸞跟刑目，沒記錯的話一直都在朔方國，這也算玄國的‘眼皮子底下’？
不過想到之前大規模出現在毒樟林附近的影狩軍，他就把這個疑惑給咽了回去。
朔方國既然都能讓玄國精銳軍隊之一的影狩軍，如此大規模的進入自己國家境內，稱為玄國的‘眼皮子底下’，貌似也並無什麼不妥之處啊……
“但是啊——”
看著綠髮青年眼中閃爍的兇光，金色小人神色一正，知道戲肉來了！
“但是啊，若是以出賣同族為代價，以換取成為神甲後保持人類時的記憶，道友覺得，此種人，該當如何？”
這不就是漢奸嗎？
金色小人神情一震，也是厭惡的說道：
“自當挫骨揚灰！！！”
這也算他內心的真實想法，貪生怕死，人之常情，畢竟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這並不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
但是，這種以出賣他人，以出賣自己的種族利益為代價的‘求生’或是謀取利益，這就非常噁心了！
看著金色小人的樣子，靈都城主與綠髮青年暗搓搓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而因為這裡是靈都城主的地盤，面對實力甚至在自己的主體萬軒之上的存在，金色小人在進入這塔樓之後，也並未開啟自己的神識。
故而，靈都城主與綠髮青年之間的這番眼神交流，被綠髮青年所說之事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金色小人，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不錯，自然是該挫骨揚灰，只不過現在道友應該知道，為何我等會‘放任’它們存在潛伏與靈都之中了吧？實話不瞞道友，除了玄都之外，我玄國各大重城，皆有數量不小的雜碎潛伏。”
“而且，它們的出賣，還不是普通的出賣，專門針對我玄國天才下手，比如道友之前見過的白統領，若是能講他殺死，恐怕其‘功績’足以被一躍提升為頂級神甲！”
綠髮青年淡淡的說道，金色小人心中卻是瞭然。
這種‘人奸’，玄國自然是欲要除之而後快的，留著這些被發現的，不出意外就是存了‘釣魚’的心思。
“不對呀，為何獨獨玄都沒有潛伏的神甲？”
金色小人有些疑惑的問道，想起之前‘配合’影狩軍欲要殺死任魁的三具神甲，他還以為玄都之中也有神甲潛伏呢。
但是他此話一出，卻發現靈都城主與綠髮青年，皆是一臉怪異的望著他。
這眼神看得金色小人心裡咯噔一下……
靈都城主臉色怪異的說道：
“玄都沒有神甲作祟，自然是因為玄都有陛下坐鎮！以陛下第四次靈體極限的修為，足以媲美上古天神，神念之力時刻籠罩整個玄都，魑魅魍魎，自然無所遁形。”
玄都陛下、上古天神、四次靈體極限、神念之力？！！！
這些關鍵詞串聯在一起，金色小人瞬間就知道自己是哪裡出錯了。。。
此前靈都城主說他以‘神念之術’探查全城，他並未否認。
可玄國皇帝，四次靈體極限同樣擁有神念之力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
看靈都城主跟綠髮青年的表情，想來這神念之力應該是只有超越四次靈體極限才能擁有的，自己先前只怕是被他們當成了‘異界修士’或是‘某某前輩殘留的靈魂體’之類。
金色小人心中對自己的愚蠢大罵不止，遠在凡人世界的萬軒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